李慕江番外

李慕江番外

()第一次見到徐欣瑤是2005年9月6日,那一年她19歲,上大二。

那天竹西要我去看她的英文演講比賽,我不認識去她們學校禮堂的路,只好下車去問。

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叫「徐欣瑤」,這個名字我已聽過千百次,因為我最好的朋友蒙政時常在我耳邊念叨。

他口中的徐欣瑤漂亮、可愛、聰明、善良……簡直是完美無缺的一個人。我看過一張她的照片,是蒙政高一時偷拍的。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白色的短袖、藏藍色的校服裙,娃娃頭大眼睛,鵝蛋臉稍顯圓潤。漂亮是漂亮但不算極美,倒是特別清純,讓人不禁想到清涼甘甜的泉水。

我一眼就認出了她,雖然只在四年前看過她的照片,雖然她留了長發,雖然鵝蛋臉瘦成了瓜子臉,可是氣質沒有變,她的眼睛仍像一汪清澈的泉水,讓人覺得清涼甘甜。

我從沒見過如此不修邊幅的女孩,頭髮還濕著應該是剛洗過,隨意地披在肩上,穿着睡衣拖鞋,左手領着一隻西瓜,右手拎着一隻水壺,大大咧咧地和旁邊的女孩邊走邊聊天。她和大學校園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實在是大相徑庭,也和蒙政口中的完美形象實在是差得太多。

一時好玩,拿手機照了幾張傳給了遠在大洋彼岸的蒙政。當天夜裏,我睡得正香,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不耐煩地接通,竟是蒙政。他的聲音格外興奮:「你,你在哪兒拍到的!」

「大半夜的打來就問這個?你有點公德心好不好。」

「哦,忘了你那兒是晚上。你在哪兒拍的,怎麼會遇到她的?」

「你妹妹讓我去她們學校看她的演講比賽,正巧旁邊有人叫徐欣瑤,我看是她,就幫你拍了幾張,你再不讓我睡覺我就要後悔幫你了。」

「你睡,你睡,你睡醒了我再打。」

第二天一早,他就打了過來,也不知道他那邊是幾點。他讓我幫他多跑跑徐欣瑤的學校,隨時告訴他她的情況。我當然不肯,李慕江去偷窺女人?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受不了他的軟磨硬泡,我對他說,你穿上裙子、戴上女人的假髮,拍張照片傳給我,我就答應你。我本來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他真的照做了,真是瘋了。

雖然不想幫他,但有了這張照片他就再也不能因為小時候穿過粉色的裙子、扎過辮子笑話我了,也算值了。

我借口去看竹西隔三差五的去她們學校打探情況,蒙政似乎是在聯繫她,可她沒有回應。我們這群人,哪個身邊都不缺女人,最難搞定的也不超過一周就能到手,何況蒙政一表人才,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懷疑她對男人根本不感興趣,像她這樣的漂亮女孩在大學里幾乎都有男朋友,一直都有人追她,她卻從沒和哪個男生廢過話。我查到她高中的時候鬧過一段戀愛,後來那小子有了別人就和她分開了,她不會是因為這個受了刺激喜歡女人了,不然怎麼天天和那個叫貝娜的在一起。

竹西的初戀竟然也是和那個人,我一直把她當妹妹,從沒想過她會誤會我往她學校跑是因為喜歡她。後來我們父母也知道了,我們兩家是世交,她們當然希望親上加親,就這樣我們陰差陽錯地成了眾人眼中的戀人。我不覺得沒有愛情的戀愛或婚姻有什麼不好,像蒙政那樣多傻。

那年冬天,蒙政在學校門口傻等了一天,終於放棄了。他找了個不錯的女朋友,美麗成熟有思想。

竹西也是個不錯的女朋友,漂亮得體、談吐優雅,家境優渥,溫柔嫻靜。她絕不會像徐欣瑤那樣,衣冠不整地在學校里瞎逛;大聲的跟賣水果的小販討價還價;趁著天黑和舍友偷摘樹上的桑葚;暈暈乎乎地在學校里都能迷路……只是竹西太過平淡,就像一杯白開水。

不到半年我就再也提不起興趣和她約會,我一直只把她當妹妹。我頻繁地換女伴,竹西都知道,可即使遇到了她也會假裝看不見,我們這種家庭的女孩在這方面一向都看得開。

葉博良他們都勸我別太過火,明知道未婚妻和未來的岳父都在,卻不但總在同一所學校里找女人,還喜歡在校園裏約會。我笑着說,誰讓她們學校美女如雲。

其實我自己都不願意承認,這是在為偷窺徐欣瑤找借口。我喜歡遠遠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如果超過一周看不到她,就會覺得怪怪的。我背着眾人去找了心理醫生,那個庸醫竟然說我是愛上了這個女孩兒。

愛?愛她?開玩笑,只不過是蒙政害我染上了這個壞習慣,戒掉不就得了!我仍然頻繁地換著女伴,只不過一聽是她們學校的就立刻走開。我仍然和竹西保持着戀愛關係,常常去對方家吃飯,如果沒有意外,我們會結婚。

一切都很好,只是沒有愛情,我不需要所謂的愛情。蒙政回國了,他和女朋友分了手。我們都很忙,不常見到,有次他提到徐欣瑤,我猛然想起還有這麼個人。

鬼使神差地,那天早晨我又去了他們學校。沒想到遇到了以前的一個女伴,她的名字我都不記得了。隔了兩年多,她竟還對我的突然消失有那麼大的火氣,脫下鞋子就往我這兒扔,我當然不會被她扔中,只有傻瓜才會。

徐欣瑤真的是傻瓜,流鼻血了還不知道。我把手帕遞給她,她卻愣愣地看着我,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我。兩年多沒見,已經25歲的她還是一副小女孩兒的模樣,眼睛如一汪泉水,讓人從心底覺得清涼和甘甜。

她倒在我懷裏,我覺得似有一陣電流傳遍全身,從來不知道心臟能跳得如此快。我將她抱上車,她身上有好聞的水果香。我終於明白,我愛她,很早以前就愛她。

我向竹西提分手,沒想到她竟是那種反應,我曾以為她和我一樣,只是把對方當作結婚對象而不是愛人。蒙政興奮地告訴我,他偶遇了徐欣瑤,他和她一起吃了飯,她答應陪他回家應付父母。

我問葉博良要是我甩了文竹西,得罪了蒙政會怎麼樣。他說,會死得很慘。

的確會很慘,蒙政的父親在仕途上越走越順,他昔日的戰友——我的父親還得仰仗他,而我得仰仗我的父親,雖然我不想承認。

於是我遠離她,於是我在蒙政家裝作不認識她,愛情只是生活的點綴不是嗎?愛情可以戒掉不是嗎?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讓她來當助理,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天上班就搞得人仰馬翻,還潑了我一身茶也沒將她趕走。

我討厭不能自制的自己,我討厭愛她的自己,所以我總找茬罵她。

我知道她想去普羅旺斯,她大三的時候曾在圖書館抱着一本有關普羅旺斯的畫冊對那個貝娜說:「這兒實在是太美了,我以後的蜜月一定得在這兒度。」

於是我謊稱出差帶着她來到了法國,我對自己說,這是我最後的放縱,回去之後我就永遠的忘掉她。

只是沒想到她連送朵花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下定了決心,要將這可憐的、可笑的愛情結束在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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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歇微涼(高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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