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115章:布局

第114章 115章:布局

當陳二滿心歡喜送走最後一批地主流民后,背著自己的小書包,準備叫上自己另外幾個小夥伴回家吃肉的時候,轉頭又看見了一尊大佛從一輛低調的牛車上下來。

顧隨意從車上跳下來,目睹了陳二面部表情的變化:「怎麼?不歡迎我?」

「怎麼會~殿下想多了。」陳二賣笑道。

「這兒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啊。」顧隨眉毛輕佻,絲毫不掩飾自己嘴角因算計人而掛起的微笑。

陳二覺得顧隨意有時候比自己還像一個匪徒。

「正好,我這兒有事找你。」

陳二苦笑連連,顧隨意的野心大,跟他的生意,與他以往做的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陳二自覺是個不成事的混混,要不是因花容之事有把柄在顧隨意這兒,他真想撂挑子不幹了。

「你放心,這事兒做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陳二眼睛瞬間亮了幾分,又立刻暗淡下去,糾結道:「殿下,你的生意實在……太得罪人了。」

「這次是暗地裡的,不需要你們露臉,但不可出錯。」

「這……」陳二躬身看著顧隨意,這些日子陳二也摸清楚顧隨意的性子,這次冒險陳二也不知道細節是對還是不對,顧隨意比起黃權確實要寬宏大量許多,連自己綁架過他老婆都忍了,但顧隨意也小氣的很,將他們幾人扣留在此,雖保證了他們幾人小命,但顧隨意給他找的活,陳二也領教了。

「北周那邊你有多少人?」顧隨意並不打算給予陳二考慮的時間。

「有……有一些關係,但不多的。」

陳二除了不幹凈的人口買賣,還會賣不少正經貨物為自己的私下生意打掩護,的確算得上,朋友廣布天下。這些年,北周發展強勢,貪財好色的陳二自然不可能錯過。

但顯然,顯然,陳二並不想讓顧隨意盯上自己這塊肥肉。

「是嗎。」顧隨意對陳二的回答並不驚訝,只是靠近陳二,笑的如沐春風,小聲在陳二耳邊說了句:「這段日子本王忙著剿匪累的很,不過收穫倒是不少,本王以前一直覺得所謂山匪,不過地頭蟒蛇倒是沒想到,厲害的不但能全國連鎖,還能跨過銷售呢。」

「……」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

陳二有些委屈:「您老人家都翻到我老窩了,我還能怎樣……」

顧隨意像時遷招招手,從時遷手中拿過一打賬本,在手中拍了拍:「陳二,沒想到啊,你居然這麼能賺呢,當初本王要是能早點截到你,怕是早就富起來了。」

陳二看著顧隨意手中翻花的賬本,那是他這些年的臟賬:「小人就坑蒙拐騙的本事,哪能跟羅大人比。」

「連羅安在本王手上幹什麼都知道這麼清楚,陳二,可以啊。」

「……」

「你說,本王這踩的這片地,有多少個陳二啊。」

「殿下,這天下大亂,多家分割,所謂天上的大官,地上的土匪。肉就那麼大個兒,要吃飯的人卻不少,能做我這麼長的……也……也不多。」陳二有些心慌的笑道。

「你們吃的是人肉。」

「是是是。」陳二應和完又連忙狡辯道:「殿下,我這兒已經是土匪里的良心人了,好些黑心生意我都不做的。」

「看出來了。」顧隨意將賬本捲成一圈,負手而立:「這些日子各地呈上來的報告,倒是讓我對你們這幫人的活路了解透了不少。陳二,這活兒做好了,你跟你的兄弟就算是找個正經活路了,地痞流氓,在本王眼皮地下可做不長。」

陳二看見顧隨意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他上前雙手接過,沉默良久:「我們兄弟做的都是流血的營生,手上兄弟多,一年分下來,也沒幾口飯吃,連個正經老婆都娶不到。殿下若能讓我兄弟過上正經吃飯的生意,陳二也願一直跟著殿下。」

「放心,至少正經老婆是沒問題的。」顧隨意轉頭離開,抬手揮了揮從陳二老窩裡繳來的舊賬本「你是聰明人,做好了,本王自然不會虧了你。」

等到顧隨意走後,陳二才將顧隨意給他的紙打開,顧隨意的文字簡單粗暴,只排讓他起查北周皇帝死沒死。

陳二將紙隨意揉成一團塞進袖子中,搓著手回屋內,給自己倒了一壺茶,剛將茶泡好,陳四三人幹完事回來。

孫榮一屁股坐在躺椅上,順手將陳二的茶拿起,陳二一掌拍在孫榮的豬蹄上:「自己倒去。」

陳二抿嘴幽怨的看了陳二一眼,還是乖乖起身自己倒茶,順手又倒了兩杯給了翠花和陳四:「大哥,我們這兒都弄完了,奕王殿下什麼時候放我們走啊?」

「走?走哪去?」

「回山上啊。」

「老窩都被人給攪和了,回個屁!」

孫榮驚訝:「啥?!誰幹的!老子滅了他丫的!」

「奕王。」陳二淡定說道。

「……」

翠花手裡抱著劍有些不爽:「這算什麼?兔死狗烹?」

「哥,殿下來找你了?」陳四問。

陳二從袖中將那坨被他揉皺的紙拍在陳四面前:「事兒我應下來了,你看看怎麼做。」

陳四接過打開,又立馬合上:「殿下有說了什麼嗎?」

「做好了吃喝不愁,算是招安了吧。」

「老子在山上照樣吃喝不愁。」孫榮有些不滿的小聲反駁。

「對啊,就是娶不了老婆而已嘛。」陳二喝了口茶。

「山下牆一個不就是了……」

「滾犢子!」陳二將桌邊隨手把玩的核桃扔到孫榮頭上。

「如今大昭是要被奕王給定下來了……」陳四感嘆道,他們陳家做了三代的土匪,若不是世道不公,又有誰願意干這種營生,陳四還隱約記得小時候爺爺天天吹噓家裡以前的幾塊田地,可惜後來被地主給佔了去。如今脫了這見不得人的營生,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傷,他們兄弟二人似乎從小就是當的土匪。

「這營生以後可不好乾,靠著大樹好乘涼,早點走人早點好,至少手上的弟兄們也能有個活路,咱們是吃的飽,山上吃不飽的弟兄多的是,這幾年又是打仗又是飢荒的,連搶劫都找不到人搶。」

「哥這事兒誰去。」陳四問。

陳二雙手撐著膝蓋,躬身看著地上的螞蟻搬家:「你去吧,我留在定京,也算讓奕王安心點。」

「怎麼咱們幫他做事還這麼多破要求啊。」孫榮抱怨。

「你懂個屁。」翠花踢了孫榮一腳。

「行了,廢話多,你倆跟著四兒辦事,我留在這兒守著,有什麼消息及時傳回來,這事兒拖不得。我估摸著奕王是想搞大的了。」

「好。」

陳二起身,看了眼小窗外面的的大樹,剛剛放晴的天空,有幾朵白胖的大雲飄過,遮蔽了有些灼人的太陽,要變天了。

顧隨意坐上馬車后並沒有急著回去,讓小廝直接驅車前往皇宮,皇宮侍衛攔下了牛車,顧隨意拉開車簾,侍衛立刻雙手抱拳行軍禮,並讓顧隨意進宮。

定京的臨時皇宮比不上大興城老家的奢華,顧隨意在去往封地后,就再也沒有去過大興城,他早已忘記大興皇宮富麗堂皇的模樣。

皇帝身邊的太監看著顧隨意坐著牛車進來,想著這人定是臨時起意的來的,立馬派人通知了皇帝。

皇帝最近寵幸了一個新美人,有些冷落韋貴妃,聽見自己沒事從不進來看他的侄子,忽然興起跑宮裡來了,嚇的馬上從美人身上爬起來。

懷壽很自覺的給顧隨意上了一碗上好的龍井,顧隨意翹著二郎腿,悠哉的等著自己天天躺龍床上吃瓜的便宜皇叔。

皇帝的肚子又大了一圈,顧隨意看著油光滿面的皇帝急匆匆的走進自己的視線,心裡默默反省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好了,讓他覺得自己肯定不會篡位,搞得自己跟個高級打工仔似的。

「賢侄怎麼有空來朕這兒喝茶呀。」

顧隨意放下茶碗,起身象徵性的行了一個禮:「的確不必陛下清閑。」

皇帝連忙擺手,笑了兩聲:「誒~敲侄兒說的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侄子的確有事找陛下。」

「有什麼需要的,直接說!朕一定儘力而為。」皇帝豪爽道,如今自家兒子與顧隨意鬧的歡騰,但皇帝卻任其鬧騰作死,自己坐在美人懷裡,美酒美樂,好不安逸。

「想借皇叔玉璽一用。」

皇帝忽然眼睛睜大心中想了無數種可能性,不過一瞬時間,他的心情就經歷了大起大落。

顧隨意看著皇帝精彩紛呈的表情,清淡笑曰:「只是借借,隔日就還,皇叔不必緊張,我說話,算數的。」

「是,是,算數的,算數的……」皇帝看著顧隨意雲淡風輕卻略顯欠揍的臉,終於冷靜下來。

顧隨意成功把玉璽拿回了家,但這事兒很快被太子知道了。太子氣憤的跑去了皇后住處,與皇后一起去找皇帝算賬。

「父皇,你怎能把如此重要的東西輕易交給外人!」太子努力忍住心中的怒火。

「什麼外人!侄兒不也姓顧嗎!大家都是一家人,哪裡來的外人!」皇帝說的一本正經,卻把太子氣的不輕,太子一直知道自家老爹混吃等死的本事一流,偏偏腦子不好使,不然也不會將江山治理的如此糟糕了。

皇帝看著底下一臉氣憤的母子倆,表現端莊,心裡卻打著哈哈:他並不喜歡這個處處與自己作對的兒子。這些日子自家兒子在朝堂上屢次找顧隨意的麻煩,他向來是作壁上觀。他自己站的天時地利人和,哪裡有閑心管別的煩心事。

皇帝其實遠比太子想的要聰明的多。顧隨意帶兵進了皇宮,說是諸侯王,實則與第二天子也無差異,與皇位一步之遙,皇帝也不會信顧隨意對這位置沒有興趣,但這侄兒心高志遠,如今內局不穩,他這個皇位,不到萬一,顧隨意絕對不會動他;若是自家兒子真有本事把顧隨意趕了下去,他也不敢翻了自己老子的天,無論哪頭贏,他都沒什麼變化的,自然是兩邊都能躺。

皇后看著耍混的皇帝:「陛下就這樣將玉璽給了別人,可想過若是拿不回來,該如何?」

「拿不回來便拿不回來唄。」

「你!」

皇帝怒言:「皇后!」

皇后深吸一口氣:「臣妾失禮。」

皇帝又坐在龍椅上開始假裝意思安慰起皇后:「你們也安心些,人家拿玉璽是干正事兒,你們在這兒這捯飭那捯飭的,不如想想正事!皇后,你為一國之母更要做好帶頭表率,教育好太子,不要老是坐著那口小井看!如今天下初定,各處都需人手,太子,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好好安心做事兒了。」

皇后太子看著皇帝道貌岸然的模樣,心中罵皇帝說的比唱著還好聽。

顧隨意沒那心思管皇帝的家事,高高興興把玉璽揣回了家,坐在書房開始糾結讓誰帶兵。這事並非一朝一夕能夠解決,距離上次如此大動干戈還是他舉兵南下入定京的時候,那是時候還有陳閔之,顧隨意嘆了口氣將玉璽放進暗格中。

顧隨意還在糾結,陳四先找到了顧隨意,他要帶著孫榮和翠花出發了,作為顧隨意的重點照顧對象,他有必要親自來拜訪顧隨意,並且上道的暗示顧隨意,陳二留在了定京。

顧隨意知道陳四是個聰明人,陳二能在大昭北周兩地遊走,少不了陳四這個主心骨,兄弟兩個互幫互助,倒是難得的兄友弟恭。

陳四等人走後的半個月,顧隨意終於想起了被他強令留在定京的李康成,自李康成鄒和戰敗后,被張之凝和李七娘綁回來后,顧隨意便一直沒有用這人。李康成本人並沒有什麼政治立場,典型的聽著上面的話辦事。

此番調兵也是為了先發制人,一旦有突發情況,他可以直接突襲北上,讓李康成守在線上再合適不過,此人雖無大本事,但勝在經驗豐富,但此人太過中庸,小事可找,大事最多當個副將,戰場更需要的是血性。

顧隨意想用楊寂,但楊寂幾次大落全拜顧隨意所賜,此人犟脾氣,即便投降了自己,也不見得他待見顧隨意,顧隨意這些年很識相的不去招惹楊寂,如今卻是有求於人了。

正在顧隨意尋求如何合理的去與楊寂打招呼的時候,花容很合適的與顧隨意推薦了元老大臣——左丞相章程。章程是最早跟著顧隨意的,但顧隨意頂上的身邊人從羅安到陳閔之再到江研,章程一直被插隊,從未論上過,好在此人心大,從未在意。

章程雖聰明,卻太過溫和,萬事都喜歡和稀泥,但是顧隨意不喜歡和稀泥。章程該是朝堂上最能和稀泥的人了,不但和顧隨意這邊的人好的勾肩搭背,連皇帝那邊帶來的大興舊臣也能一起高談輪廓一番。

章程也一直致力於用自己的聊天本事,修復被顧隨意這張臭嘴鬧掰的各路關係,拖章程去找楊寂的確是好主意。

章程嘴上功夫厲害,不過三日便哄得楊寂領兵去了邊關。

顧隨意高興壞了,賞了章程不少好東西。

此次行軍乃是秘密前行,為了不引人注意,楊寂預李康成輕裝上陣,只帶了一千輕騎兵,顧隨意和花容親自前往,為二人送行。

這是兩人第一次看見令顧隨意魂牽夢繞的奕王妃,楊寂看著花容模樣出了會兒神。

當初他投降顧隨意后,顧隨意很快進了皇宮,逼得皇帝封了他為攝政王,顧隨意受封那天楊寂也在場,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好看的不像一個叱吒一方的諸侯,顧隨意長的太白嫩了一些,或許也正是這張白嫩的臉,才騙得天下人那麼多年。顧隨意登上高台披靡眾生時,眼中的乖張與狂妄,第一次毫不掩飾的釋放出來,將他原本的儒雅一掃乾淨,那是野心家,是上位者。

然後,不過半個月,這個無線風光的攝政王便因為被皇帝硬塞給他的王妃失蹤而被打的潰不成堤。花容剛剛失蹤的時候,定京城並非沒有陰謀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怎麼能允許這樣一個王妃在身邊,那是皇帝當年對他的羞辱,是不能公之於眾的污點。

楊寂也與眾人一樣惡意猜測過,然後他看著顧隨意一直隻身一人,潔身自好的王府與朝堂兩點一線,那是楊寂第一次對顧隨意愧疚,自己惡意揣測了兩口子之間的感情。

令方面,楊寂也對這個將顧隨意栓的死死的王妃感到萬分好奇。

對花容好奇的還有力康成,花容卻是是個美人,但對顧隨意這樣的上位者來說,最不缺就是美人,兩人並不是很明白這樣一個嬌柔美人怎麼將顧隨意為她守身如玉的。

「二位將軍,該出發了。」忽悠了楊寂上戰場的章程,非常敬業的來送楊寂出城,看著兩個人的模樣,提醒道。

「送別二位了。」顧隨意雙手為兩人請上踐行酒。

「二位將軍路上小心。」花容聲音嬌弱,帶著糯音,卻並不造作。

楊寂和李康成上路了,花容摟著顧隨意的胳膊問:「此番會是最後一仗了吧。」

顧隨意看著遠去的眾人,回道:「不知道啊……戰爭,哪裡來的重點呢。」

花容摸著顧隨意手中的老繭,常年的練武,讓顧隨意的手並不算精緻好看,有些指頭上,還有隱約能摸到一些割痕。大興城之後,還有一線天;一線天之後,還有被分割了近三百年的中原故土,只是……收復北周,花容望著自己身邊的男人,心中激動三分,悲哀三分。

不知道硝煙的氣味何時才能在這片大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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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傾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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