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羞辱庶妹
如願上船的江映月並沒有想像中的高興，反倒是因為庶女身份曝光在眾目睽睽之下而覺得羞憤難當，再加上眾人對待她跟江映雪猶如天壤之別的態度更加讓她嫉妒得發狂。
江映月捏著帕子，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走向江映雪，卻不知這樣扭捏作態的她在眼前一眾真正的大家閨秀面前彷彿跳樑小丑一般。
見江映月走過來，個個都下意識的嫌棄的移開了腳步，江映月雖然恨得牙痒痒的，但面上還是假裝毫無察覺的笑着道：「姐姐，也讓妹妹學習一下……啊！」
就在江映月距離江映雪僅一步之遙的時候，她整個人往前撲了過去，一隻手死死的抓着江映雪的衣袖往下拽。
江映雪的外衫是白紗織繡的，很美也很脆弱，平日裏輕輕掛一下都要牽出絲來，而此刻被江映月使了蠻力的往下拽，只聽「撕啦」一聲，白紗衣直接從肩頭處往下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周遭一片驚呼，江映雪被嚇了一跳，慌亂的抬手用帕子捂住雪白的肩頭時卻看見江映月臉上來不及掩飾的興奮。
她心下一沉，凝眉看着江映月。江映月是故意的，假裝摔跤想讓她出醜？
「哎呀，姐姐，你衣服撕開了呀！對不起，是妹妹莽撞了！」江映月嘴裏雖在道歉，可是手上卻依舊使著勁扯著江映雪的衣袖不放。
視線一直緊緊地纏繞在江映雪身上的柳青風見狀，心底頓時湧起一股莫名的火氣，反應極快的脫下身上的外袍，疾步上前把外袍罩在了江映雪身上。
被莫名的怒火沖昏了頭腦的柳青風竟向著江映月走去，他常年習武，眼神極好，方才分明看見江映月是故意的。
剛走出一步，便被身後的江映雪不著痕迹的拉住了。柳青風回頭，一眼便撞入了江映雪漾著感動與安撫的眼神里。
江映雪望着他關切的眼神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隨即江映雪迅速的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秀麗的臉上泛著微紅略尷尬卻包容的輕笑着看向江映月道：「無妨，妹妹你在家裏就莽撞慣了，但出來外面還是要謹慎些的好。幸好你方才衝撞的自家姐姐，若是不小心傷了其他人，可如何是好？」
「我……我……」
江映雪的話明眼人一聽就能知道江映月在家裏是如何裝橫跋扈的，江映月方才還得意終於能讓江映雪出醜一把，卻不曾想自己被反將了一軍，一時杵在原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
江映雪勾唇看着江映月窘迫不堪的模樣繼續道：「也怪姐姐，平日裏各家主母們遞了帖子給我，我應該也帶上你，好讓你多出來與各位姐姐們相交，也不至於像今日這般莽撞不知禮數。是姐姐不好，你能原諒姐姐嗎？」
話落，周遭響起一片絮絮叨叨的議論聲，各家小姐看着江映月的眼神已經是毫不遮掩的鄙夷與嫌棄。
從未受過如此屈辱的江映月一張臉紅到了脖子根，惱羞成怒的指著四周罵道：「你胡說什麼！誰沒有見識了！我才不稀罕呢你們這破詩會呢！」
江映月氣得幾乎失去理智，她不管不顧的嘶吼著罵了一句，轉身就想下船。
可是剛一抬腳，就覺得有東西扯住了她的裙擺，正在氣頭上的她用力一扯，唰一聲整個羅裙下擺自下而上撕開了一條裂縫，露出了一雙白花花的大腿。
本就對江映月的行為不屑一顧的眾人此刻更是幸災樂禍了起來，各種驚呼聲里都帶着赤裸裸的譏諷，嘲笑。
一個閨閣少女，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雙腿簡直是奇恥大辱！
「啊！！」江映月猛地蹲在地上，雙手抱着腿尖叫了起來。
江映雪眼底閃過一絲快意，臉上卻是震驚慌亂的神情，藉著快步蹲下的動作神不知鬼不覺的移開了踩住江映月裙子下擺的腳。
「妹妹，你沒事吧，快來人把外衣脫下給小姐遮著！」江映雪抬手招呼還愣在一旁的小廝。
誰知江映月根本不領情，一手推開江映雪哭着吼道：「滾開！誰要他們的破衣服了！別髒了本小姐的身子！」
柳青風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堪堪扶住了江映雪才讓她沒有摔倒在地。
男女授受不親，江映雪剛一站穩，他就鬆開了手退後了一步，在他的手鬆開之前，江映雪不著痕迹的在他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回頭對他露出了個只有他能看見的寬慰的笑容。
再轉回頭，江映雪眼眸里已經掛上了淚意，心疼又委屈的道：「妹妹，這大庭廣眾，你還是先蓋上衣服吧！」
「別假惺惺了！就是你踩得我的衣服！都是你害的！你就是故意讓我出醜！」江映月指著江映雪怨毒的罵道。
「我……」江映雪委屈的哽咽著，佯裝無助，欲言又止的抬眸看了聽見嘈雜聲趕來的丞相夫人一眼。
丞相夫人本就與江夫人夏安冉是舊識，又十分喜愛江映雪，着實是見不得江映雪如此委屈的模樣，她原就看不上庶出之女，更沒想到這個江映月還是個詐三狂四之徒。
一時怒上心頭，指著江映月便怒斥道：「你雖是庶女，但好歹也是鐘鳴鼎食之家出來的小姐！竟如此不知禮數！言談舉止如此上不得枱面！你露著這兩條腿，丟的是你的面子！累的是江家的名聲！我的老姐妹不在，我也不能讓你這愚蠢的庶女丟了她府中的面子！來人！把江二小姐請進船艙！」
語畢，幾個身強體壯的老嬤嬤就走上前來，一人一邊把還在掙扎著哭喊的江映月強硬「請」進了船艙。
「雪兒啊，好孩子，別難過了，身子要緊。我著人回府為你取件新的衣裳過來替換，你先進船艙里歇著，可好？」丞相夫人慈祥的拉着江映雪的手道。
「謝夫人抬愛，不敢勞煩夫人特地讓人跑一趟，不知夫人船上是否備有針線？」江映雪乖巧的笑着問道。
「針線倒是有，你是想……」丞相夫人有些不解。
江映雪卻只笑着不說，只讓丞相夫人吩咐下人擺好針線綉台，並且讓江映月貼身的丫頭把她被撕毀的衣裙取了過來。
被強制安置在船艙內室的江映月憤憤的換上了下人的衣服也走了出去，想看看江映雪到底還要賣弄什麼把戲！
誰知剛一出去，她就恨不得自己今天沒有來過這個游湖詩會！
只見江映雪端坐在綉台前，青蔥玉指捻著銀針正在她那被撕壞的裙擺處綉着什麼。
圍觀眾人紛紛露出驚嘆的眼神，那明明只是普通的針線，在江映雪手中卻好像生了靈性一般，隨着她輕柔熟稔的動作在粉色紗裙上挑起落下，一針一線都落得恰到好處卻又美不勝收。
最後，江映雪收針起身時，眾人還似乎沒有看夠一般呆愣在原地，半晌才響起一陣陣掌聲讚歎聲。
就差把一口銀牙咬碎了吞進肚子裏的江映月再怕別人拿她們兩個來做比較，灰溜溜的從船艙另一頭逃走了。
柳青風視力極好，只一眼就看清了江映雪綉在衣裙上的圖案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色牡丹，他讚賞的抬眸看向江映雪，正好撞上江映雪向他投來的視線。
江映雪勾唇一笑，他卻倉皇的別開頭躲過她的視線。自那日江映雪落水被他救起之後，柳青風便覺得江映雪望着自己的眼神與之前不同，彷彿多了很多他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望着柳青風微紅的耳根，江映雪心底一痛，前一世每每柳青風避開她時，江映雪還以為柳青風生性靦腆怕羞，卻不曾想過原來他那時早已滿心滿腹的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