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深山雲海，亂世五國（26）

而在松川這邊為蘇音的奪得解元爭論不休的時候，遠在幽都的盧修因為辦理御史中丞的案子而被提升為監察司的副官，僅次於刑蒼，相當於監察司的二把手，備受君王看重，一時間權勢無兩。

而此時，他的面前放了一份封信。

各地的院試結果已經出來了，案首名單都在這個公函上面。

他目光一掃，直接找到了寧州所在，蘇隱的名字正正經經的拍在第一位，三元案首。

科舉是真正的萬里挑一，因為不僅是要跟同屆的學子同台競爭，還有往年被刷下去的老考生，要不怎麼說學到老考到老，六十多歲的老頭和十幾歲的孫子一起進考場是常有是事，競爭激烈。

而蘇隱……整個幽國二十四個州，也就四個小三元案首，風頭一舉壓過所有考生。

小三元及第，誰還能說是運氣？

而蘇隱就是其中之一。

「呵，終於要來幽都了么？還真是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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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元名聲冠絕松川，蘇隱不再是那個出門遊學三年無人可知的寒門學子了。

沒過幾天，崔歆來向蘇音辭行。

「你要下場？」

見識過這人破案的能力，崔歆也不奇怪，「你知道？」

「本來不知道，但聽你這麼問，現在知道了。」

「我出來遊學，本就計劃要參加今年的科舉，如今，必須回去準備了。」

蘇音此刻站在郊外的涼亭里，看到官道馬車後面的高達威猛的護衛和聰明伶俐的小廝，看到隱匿在一旁的暗衛，也看到路過的旅客敬畏的看着馬車上崔府的標誌，那是對滔天權勢的敬畏。

「你的身份，總歸是要參加的殿試的。」

崔歆沒有參加院試，不是因為不參加科舉，而是因為他的起點太高，在殿試。

崔家是百年世家，底蘊深厚，但一個家族的傳承與興旺在於子孫是否優秀，是否能在朝廷中掌握話語權。

如果不能在朝中獲得足夠的政治資源，並能掌握相應的話語權，一個百年世家的沒落只需幾十年。

而崔家作為百年世家，若是朝中無人，怎麼可能在亂世中立起來？

「的確，有些事從出生起就註定了，是必須背負的責任。蘇隱，破案方面我輸了你，在殿試上我們可以再較高下。」

「我在幽都等你。」

男人間的送別註定不會有依依惜別默默含淚戀戀不捨，他們更喜歡展望未來，或者相約再戰。

「我會去的。」蘇音兩袖清風，素麵朝天，氣度卓越，嘴上噙著無懈可擊的微笑。

「那是我不得不去的地方。」

不得不去？崔歆微微皺眉，感覺這話似乎有深意，可仔細想想又沒什麼毛病，暗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不過崔歆終究還是提醒了蘇音。

「你到了幽都，在沒有想好真正的站位之前，最好不要這麼早接受其他人的拉攏。提前陷入朝廷的黨爭之中。」

不說如今蘇隱才學驚人，聲名遠播，就是幽都應該也有所聞了，寒門學子，沒有出身和背景，正式拉攏的好對象，可若是這麼早站隊，也就斷送了更進一步的可能。

崔歆上了馬車，他掀開窗帘，看到了道路旁邊盛開的一簇簇紫羅蘭，朦朧驚艷，也看到了那站在涼亭中身姿玉立，仿若錦繡山河明艷璀璨的人。

他看不清那人眼底的神色，只看到那被紫藤花覆蓋着的涼亭中，紫的幽深，藍的清艷，越發襯托的那人清透無雙，尤其是那人指尖把玩著一串紫羅蘭且唇角微勾，偏頭一笑，如夢似幻，宛若神仙中人。

美人如花隔雲端，不如公子笑傾城。

崔歆心中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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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音去幽都之前，衛階跟蘇音見了一面。

仍舊是美酒佳肴，仍舊是臨窗包廂。

碧海藍天，船上捕魚穿梭往來，岸邊夭夭花開，小販叫賣聲不絕，看上去似乎一派盛世景象。

蘇音此刻跟衛階坐在了松川最負盛名的冠玉樓上，桌上並不是大魚大肉，更以淺淡的素菜為主。

「聽說邊境又開始打戰，邊疆的通商小鎮已經關閉了，就連通商的線路都不準通行……」

前幾天，越過突襲幽國邊疆，連奪三城，邊疆駐軍一時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只能退守澤陽城，與越軍形成對抗之勢，而至於丟失的邊疆三城，裏面的百姓如何，現在還沒有傳出消息來，但恐怕是凶多吉少。

衛階是商人，在邊疆也有生意往來，比起這些無知無覺的百姓，感受更深，如今看到松川一片繁華盛世的景象，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君王富有四海，朝堂智者謀士頗多，總會有解決辦法的。」蘇音吃着米飯，似乎沒聽出衛階口中的感慨和蕭索。

蘇音這話聽上去像是很中肯，衛階卻從其中聽出了幾分別的意味。

是啊，幽國君王富有四海，天下皆是他的子民，卻對邊疆三城百姓的苦難視而不見，朝堂位高權重足智多謀者不少，卻沒一個人想出奪回三城的辦法，何其諷刺？

享民之供養，卻毫不作為，這就是他們的幽國的朝廷啊。

但這番話也不是一般人能解讀的，畢竟眼前這位是幽國四個小三元之一，松川院試第一名，即將踏入幽都的殿試熱門人選。

衛階陡然挺直了背脊，申請慎重，「蘇兄，今日一別，就是海闊天空天差地別，衛某不才，願為公子舞袖扇風。」

之前是拉攏，現在是投靠。

蘇音淡定的瞧著衛階，「不再想想？」

衛階苦笑，「我若再想下去，公子可就未必願意了。」

身為一個富甲江南的商人，他比誰都清楚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道理。

錦上添花怎麼比得上雪中送炭？

「你就沒想過我到了幽都或許活不過明天？」

「若真是這樣，那也只能算是我眼拙。」

「如果你不想再被之前一般被人隨便幾句話就深陷牢獄的地步，你要弄一個名。」

衛階知道蘇音這是答應了，起身，雙手作輯，「請公子明示。」

身份變了，稱呼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