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野球場中喚醒
兩年後，A市，某公園球場。
空蕩蕩的外場上，董風一個人做着定點投籃練習，他身邊沒有訓練師。每投出一個球，都要慢跑過去自己撿回來。
回憶慢慢湧上。
「這次傷病摧毀了我的生涯，我將宣佈退役。這是一生中最艱難的決定之一，唯一的安慰就是，除了夢想與愛，我對其他事物並無虧欠。」董風對媒體們說：「我將申請終止合同並告別職業賽場。」
「關於你的職業生涯，有什麼想說的嗎？」有記者問道。
「我沒能將冠軍作為禮物贈予野狼，但我將永遠保持感激。我贏得了球迷們的熱愛與尊重。我戰過，也敗了。你們想了解一個傳奇嗎？它就在那裏，再見了。」
2017年MGL總決賽第七場，聯盟官方並沒有將周儻禁賽。
野狼失去了董風，進攻上的觀賞性已經極大削弱了。如果疾步者那邊周儻再不能打......誰都明白，這一定會成為MGL十年歷史上最難看的一場總決賽，沒有之一，比賽的收視率也會大打折扣。
MGL聯盟主席潘文衛剛看完第六場比賽，連夜召集公關部和裁判公會開會，討論關於這次犯規的判罰，最後決定：對於周儻，能罰多重罰多重，盡一切努力平息外界怒火，壓下這個事端。但是，別禁賽！
周儻被裁判工會追加二級惡意，罰款20萬元（歷史最大數額），但是，經過聯盟審查之後，決定不處以禁賽。
全聯盟都悚然了！
搶七大戰，沒有董風。周儻交了20萬上場，砍下16分5籃板12助攻兩雙，盤活了全隊；林天歌37分10籃板5助攻，胡濟成14分2助攻，李喆8分10板。
野狼隊這邊，陳晨峰拼了，瘋狂的35次出手。但是野狼沒人組織進攻，疾步者就夾擊內線，讓外線防守快速輪轉。野狼的射手能接到陳晨峰的分球，但是卻沒有多少出手空間。董風的替補控衛王深是個攻擊型後衛，打弱隊也許能撕開對方防守陣線，但這是疾步者，疾步者玩的就是團隊防守！
最後疾步者102：89擊敗野狼，奪得了2017-18賽季，也是隊史第二座總冠軍獎盃。但他們沒得到對手的祝賀。在第四節快要結束，比賽失去懸念時，張翰揚率先從板凳席上跳起來走向出口，簡小玟、孟擇和厲想緊隨其後，接着是席澤，蔣斌，王深，拿着一年資質報價合同的年輕中鋒賀沁盈，最後連陳晨峰也轉過身進入了球員通道。比賽還剩下50多秒才結束，場上沒有野狼球員了！
「2017年總決賽有兩大奇事，第一：周儻居然能上場！第二是，野狼隊居然忍到最後一分鐘才下去！」
著名體育評論員衛濰在微博上寫道。
這些對董風來說都是往事了。如今的他已經終止合同退役，他不再是職業籃球運動員，曾經的MGL歷史最強控衛，如今經過兩年積澱，已埋藏在塵埃之中。
只有籃球始終不能放棄。
「喂，打擾一下。」董風投到第一百個球時，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
董風轉過臉，看到有一群浪蕩青年晃悠着朝他走過來，好幾個人戴着明晃晃的手錶，還叼著煙，一臉桀驁不馴的模樣。
這群人的打扮乍一看有點像混混，但董風略看一眼就知道，這些人的服裝、飾品都非常昂貴，而且樣樣是真貨。董風雖然是個球痴，基本沒心思買奢侈品，但畢竟作為體育巨星，打交道的人都是上層人，沒吃過豬肉豬跑還是天天見的。
而且，其中有個青年手裏.....還托著一個籃球。這個籃球......董風真不是一般的眼熟。
「......老趙？」董風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老趙」指的是MGL沙暴隊的中鋒趙克，進入聯盟8年，是基本公認的聯盟首席中鋒，而且提早預訂了時代級中鋒的位置。他是一個身高2米15，體重達310斤的攻城巨獸，勾手與腳步全能。而且根據目測，以及董風數據系統的測量，這傢伙的速度在70左右......而且控球技術足以單人推進反擊。
反正董風之前遇上趙克單人反擊都是遠遠躲開的，不是他不敢攔......確實有點不敢攔，讓這玩意碾著一下直接就成醬子了。
董風退役后第一年，2019-20賽季，趙克曾在面對探索隊時狂砍43分22個籃板。並將對方首發中鋒薛翔壓制的僅得11分。要知道薛翔同樣是聯盟級別的一流內線，擁有大批擁躉，這一戰可謂徹底的殺人誅心。
但那場比賽，最慘烈的不是薛翔，而是場邊的一個無辜球迷。
當時比賽進行到第三節，探索隊已經落後快三十分了，場邊不少觀眾都開始退場了。然而沙暴那邊還是不依不饒，首發後衛沙明昂搶到一個籃板，趙克立刻驅動310斤的身軀，接球往前場猛跑。
探索隊的鋒線球員都落後得沒心氣了，一看推進的人是趙克，更不想防了。一個一個往兩邊閃，最後籃底下只剩下一個人......中鋒薛翔。
而且他站在籃筐底下不是因為至死不渝堅守禁區......而是他上一個進攻回合被趙克帽翻了，兩秒鐘前才剛爬起來......
董風買票（聰明地買了第二排票）去看了這場比賽，他並不是薛翔，不知道這位當時心裏是雅蠛蝶，還是滄海一聲笑濤濤兩岸潮。總之結果是――薛翔迎了上去，移動腳步躲開和趙克的直接碰撞，同時伸展長臂，想要在趙克的攻筐路線上截擊。
要說球星就是球星。趙克在低位用體重碾著打薛翔不怕帽；但是衝起來打，薛翔的身高臂展他還是忌憚的，於是往右邁了一大步，空中換手上反籃。
薛翔的指尖幾乎碰到籃球，趙克為了不被帽刻意調高弧度，拋的有點大，一系列操作后的隔人上籃鐵了！
鐵歸鐵，趙克落地的時候使勁一撞。剛準備收籃板的薛翔又被碾開，籃球直接朝着邊線滾過去了！
趙克立刻朝着球狂奔，場邊球迷逃亡奔命似的躲著，然而有個人逃的慢了一點，直接被310斤砸了個半死。
一般籃球運動員不小心撞到球迷，道歉肯定得道歉，安慰一下也就完了，甚至有的被桌球迷還因為能和球員近距離接觸感到很高興。然而這位是被趙克撞的，那都不能叫撞，得叫榨汁。
那球迷家裏貌似不好打發，也不知道有什麼背景。賽後趙克特別給那位被撞的球迷道歉，兩人合影，送球衣，還直接拿了一個籃球，親筆簽名送給了人家，結果人家還有點不依不饒的意思。趙克回主場F市的飛機差點沒趕上。
董風當時看的清楚，也記住了那球迷的長相，沒想到在這能碰上。
「怎麼了？」董風疑惑，看着那一群人。
「沒啥事，找你商量個事情。」有個小子說：「您是董風大神吧？」
「哎呦。」董風瞪眼：「知道我？」
「哪能不知道呢？風神，風語者，小狼王，這不都是您的名號嗎？」那小子笑着說：「14年常規賽，打凌火隊，凌火全隊上下封鎖您，您愣是傳出19個助攻來。賽后雷柏對媒體說，您那傳球準的彷彿知道球場上的空氣往哪邊流。媒體就給您起了一個綽號叫懂風，對不對？」
「對，還真是。」董風挺樂呵：「我都退役兩年了，謝謝你還記着啊。」
「能不記得嗎？」另一個人插嘴：「風神，說實話，我們覺得你真是可惜。那麼厲害一球星，讓傷病弄退役了，哪有這樣的？」
「你們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董風笑了笑問。這些人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現，然後二話不說，上來逮着他一頓猛誇。很難讓人相信沒什麼目的。
那幾個人對視一眼，然後指了指董風的身後。
董風轉頭看去，一輛海藍色的柯尼塞格停在球場邊，有個穿着昂貴球衫的青年從車裏鑽了出來。
「齊然。」青年走到董風面前，伸出手：「你好，董風。」
董風知道齊然，這傢伙是A市大學的籃球天才，今年剛20歲，進入校隊的第一年，就已經在國內大學生聯賽中場均得到17.2分3.3個助攻，都是肉眼看得見的才華，多家媒體和專業人士認為，他將來非常有可能成為職業球員，而且在職業球員中也未必是簡單角色。
更何況，這個齊然的家境也不簡單，他老爸齊瑁衡是然意傳媒集團的董事長，然意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厲害的體育媒體，在國內受眾極其廣泛，MGL比賽的轉播權就在然意手裏拿着。
本身天縱英才，又有家裏一個超級集團幫着造勢，剛打了一年大學籃球的齊然已聲名大噪，儼然是MGL聯盟即將升起的一顆新星，連董風、林天歌、南皇星這些已經在體壇封神的人物，都對「齊然」這個名字耳熟能詳。
眼下，這個位面之子突然站到董風面前，還提出了一個相當無禮的要求。
讓MGL球齡七年，最佳新秀，一次防守一陣一次二陣，三次最佳陣容一陣，兩屆常規賽mvp的董風，給一個打了一年大學籃球的新人陪練。
要換成一般人，聽到這種事估計臉色就變了。但是董風，卻沒什麼反應，他在思考。
因為他現在什麼狀態，他自己清楚。
腿部傷勢已經徹底毀了他。如今的董風根本不適合籃球比賽。他甚至無法完成一次流暢的扣籃，也沒法快速變向和衝刺。現在的他，不能參與快節奏進攻，外線防守也跟不上。可以說，他還在野球場練投籃，只是心裏放不下籃球罷了。
如果真的只是想找陪練，完全可以找狀態更好的。董風清楚，齊然的這個舉動，其實是想造勢。
別管董風身體狀況怎麼樣，在籃球界的聲望是毋庸置疑的。齊然要真把他拉來當陪練，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次造勢，會讓自己在籃球界的受關注度進一步升溫。
董風看了一眼齊然，又看了看自己身後齊然的一群跟班，也明白過來。如果自己不配合，然意集團完全有能力搞自己。
這可是買斷MGL轉播權的公司，讓區區一個董風徹底遠離籃球，不算是難事。
答應？不答應？
「請你不要猶豫，我們知道你的分量，待遇是好說的。」齊然又說道，語氣完全已經是一個上位者，此刻董風在他眼裏已經成為了一個僱員，自己完全可以根據他的態度，決定怎麼對待他。
「這幾個意思啊.....直接來硬的？你還可以再狂點嗎.......」董風蛋疼地想道，順便開啟系統，掃描了一下齊然的數據。
齊然，20歲，身高1米98，體重90kg；能力值：64
近距離：53中投：66上籃：72三分：60搶斷：33籃板：50扣籃：78防守：65速度：89蓋帽：31
綜合能力測評：內線C外線：C-外線防守：C-內線防守：D控球：C+籃板：D智商：C運動能力：B+
真強，董風都震驚了一下。才打了一年大學籃球，居然有60以上的能力評價，這是令人不得不佩服的。MGL聯盟2020年選秀的狀元郎任顏泙，選秀時已經有了75的能力值評價，但大一時這個數據只不過53而已。
董風進聯盟第一年19歲，能力值是87，他沒上過大學........
相比同屆新星，齊然的強勢真的毫無疑問。如果保持正當的態度，將來絕對有機會成長為巨星。
然而......董風看了看身後一群抽著煙、燙著頭，托著趙克簽名球的小子，再看看處於包圍圈中的自己......這還能叫正當態度？
職業素養對於一個球員是很重要的，如果沒有素養，拜納姆如是，大狗如是，帕森斯如是。都不用別人害，打着打着自己能把自己打廢了。
「你有我厲害嗎，為什麼要我當你的陪練？」董風說道，往地上重重拍了一下球。
齊然稍稍歪了歪頭，眼裏露出不解。
「難道，你覺得我不如嗎？」他說。
「嗯，不如。」董風抬起頭說：「齊然，我不能給你當陪練。因為不需要巔峰期的我，就算現在的我，受傷更重的我，或者老了十年的我，也能打爆你。」
身後那群小子頓時笑了起來，有兩個人還笑得打出了噴嚏。
「風神，咱們兄弟給你面子，你還真接啊，哈哈哈哈哈——」一開始那個小子說道。
「您都退役兩年了，腿上什麼樣，您自己不知道啊？」還有個人說着，還拍了一下董風的大腿：「別逗了行嗎？」
董風轉過身，盯着他手裏的球，笑了：「你真認得我嗎？」
「我認得啊。」那人說：「您是董風大神，最佳新秀，最佳一陣防守二陣，MVP，生涯差個總冠軍就圓滿了。但是您現在......」
「我倒也認得你。」
「哦？」那小子一愣，看向董風。
「你被趙克壓死過。」
一群人頓時就傻住了，兩秒鐘后，漸漸都朝那小子看去，隨後都捶著腿爆笑起來，比笑董風時聲音更大，那小子的臉「唰」地變得紅一塊紫一塊。
「你他媽的——」他指著董風剛要罵，齊然用目光制止了他，隨後問董風：「你說，我不如你？」
「對。」董風點頭。
齊然的臉上也露出微笑，他的目光集中起來。點了點頭：「好。」
說完，他突然伸手，去斷董風手裏的球。董風把球往胯下一拍，交到左手閃開了。
「那把我打贏，我就信。」齊然笑道。
「合適嗎？」董風後退了一步。
「不合適嗎？」齊然問：「董風大神，難道我也得先讓兩條腿？」
「不，腿是次要的。」董風說：「關鍵我渴了。」
齊然險些原地打了個絆子。
「渴了？」他瞪大眼睛問道。
「嗯是。」董風抱住球，誠懇地說：「忘買水了，自己投了兩個鐘頭，累得像條死狗。你不一樣啊，你看你剛從邁巴赫上下來......」
「我的是柯尼塞格。」
「剛從柯尼塞格上下來。」董風秒改口：「那車裏，空調挺涼快吧......」
齊然有點石化。董風在那可憐巴巴看着他，他只好點點頭：「涼快。」
「礦泉水......也沒少喝吧。」
「還行。」齊然勉強作答。
「那你看看是不是......」董風說着，指了指自己有點發乾的嘴唇，一副恨不相逢未嫁時的嘴臉。
齊然投降，盯着董風看了幾秒鐘，轉身朝着車那邊喊了一句：「拿瓶水過來！」
柯尼塞格的側門開了，從副駕駛下來一個女生，她個頭也不矮（1米78左右），身穿和齊然情侶款的球衫，一頭攏在後頸的黑色短髮，前額短劉海，微圓白皙的臉龐，小巧的嘴唇，很是漂亮。
她抱着一小瓶礦泉水，飛奔到兩人眼前急剎車停住：「要水？」
「嗯，他要。」齊然指了指董風。
女生立刻把水遞給董風，董風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擰開瓶蓋就開始咕咚。
「夠嗎？」女生問。
董風這邊還半瓶沒喝完呢，氣吞山河的咽下去，大喘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夠。」
齊然一臉黑線。
「我再給你拿。」女生轉身，又朝着車跑回去，跑幾步停下來回頭問齊然：「你喝嗎？」
「我不喝。」齊然擺擺手。
「嗯，弟妹不錯啊。」董風讚許地點了點頭。
「誰他媽是你弟妹？！」齊然終於兜不住了。
「她難道不是你對象？」董風十分驚奇。
「......」此刻的齊然有點想打人。
女生又拿着水回來了，董風接過礦泉水，突然好奇心犯了，打開系統，朝着那個女生掃描了過去......
掃描結果一瞬間就出來了。
張曉初，20歲，身高1米79，體重47kg。
能力值：26
「啥？！」董風頓時驚叫出聲。
近距離：6中投：67上籃：15三分：50搶斷：5籃板：3扣籃：0防守：14速度：31蓋帽：1
綜合能力測評：內線：F外線：C-外線防守：F內線防守：F控球：F籃板：F智商：D-運動能力：F
這女生......中投比......齊然准？！
而且三分球能力有50？！
董風被張曉初的外線投射手感驚到了，67的中投，50的三分，這投射能力已經接近一個青澀的空間型球員，難道她練過？
雖然由於速度極慢，而且完全沒有其他進攻威脅，導致根本達不到空間效果，但已經太令人驚嘆了。而且26的綜合能力，這是國內普通高中男子校隊的級別。
只是偏科太嚴重，除了外線投射其他都是F，根本打不了比賽而已......
董風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那一聲喊太突兀了。張曉初瞪着自己，齊然還有他那一幫兄弟也都看着自己。他們是看不到系統的存在的，所以他們眼裏就是董風接過礦泉水，瞟了張曉初一眼，然後見了鬼般驚叫一聲。
「咋地了？」張曉初問。
「啊——」董風強行續上：「噫吁嚱——」
「危......乎高哉？」張曉初幾乎下意識應了一句。
「有文化有文化！」董風好不容易擺脫開，拿着球就衝上了球場。
「他怎麼了？」張曉初扭頭好奇地問齊然。
「不知道......」齊然撇了撇嘴，也跟着往場上走：「八成是不正常。」
董風看見齊然過來，把球猛地往地上一拍，擊地傳了過去。
這球是他十幾年訓練的基本功，傳的無比精準，精準到齊然都沒反應過來。大學後衛傳球遠遠沒有這種功底，齊然接球都是下意識自己去夠的。董風這球喂的恰到好處反而險些沒接住，籃球在手心裏晃了好幾下。
「球都接不穩當，還打什麼啊？」董風問道。
齊然忍着忿怒，往地上砸了砸球，抬臉問：「怎麼玩？」
「鬥牛，看誰先進一球。」董風抬手作「一」：「一球就贏。」
「一球？」齊然愣住了。
場邊那群小子也有點驚訝。他們沒想到董風敢一球決勝，就算敢，也是他自己先手，然後用中遠投速分勝負。結果，董風卻把先手讓給了齊然。
「你真的敢嗎？」齊然疑惑地問道。
「呵呵呵。」董風斜眼冷笑：「你知道，梁靜茹是我什麼人嗎？」
「MB的是你什麼人啊！」場邊一群小子都快要瘋了。
齊然這次卻是沒理會董風的垃圾話，他算是看明白了，董風這個人一離開球場，那就是個不著調的人。十句話里有八句都是扯淡。
這種人，就得打到他閉嘴。
齊然定了定神，舉起球打算進攻，但是他剛看了董風一眼，只有一眼，一股極度劇烈的不安就瞬間湧上了心頭。
怎麼回事？
前一秒還在強行和梁靜茹套磁的董風，此刻的目光竟然已經變了。他那些無賴、懶惰和輕浮的眼神蕩然無存。此刻漆黑的雙瞳如夜色下的森林，從裏面走出的是一匹餓狼。
沒有雪狼的優美，沒有狼犬的活潑，只是單純的餓狼，代表的是純粹的飢餓和醜惡，毫不優美，毫無魅力。能帶給人的只有最原始的恐懼。
這是董風在比賽時不經意間可能流露的眼神，已經兩年沒人在董風的眼裏看到了，現在由齊然第一個將它喚醒。
齊然突然感覺到一種特別的情緒，他感覺自己.....雖然不肯定，但他只是有一種感覺——自己有點害怕了。
這是個已經退役兩年，雙腿半殘的傢伙，他已經打不了籃球了。
「齊然，加油！」張曉初的喊聲。
齊然這麼告訴自己，他定了定神，雙手不斷變向運球，朝着董風逼近過去，尋找第一步啟動的時機。
突然，一股巨力襲來。
董風直接壓上來搶斷！
「唔！」齊然如同被一頭棕熊攔腰頂中，他栽了出去，竭盡全力才把籃球控制在手中。
董風的上肢強壯得可怕，靜態力量太強了，他完全沒想到董風有這麼強的力量。
齊然剛定了定神，胯下拉球穩住陣腳，董風又一次壓了上來。
「what？！」
齊然勉強扭身用肩膀扛住，右手艱難地拍著球，但他發現自己寸步難行。董風的臂展足足有218cm，一面強壓着他，一邊伸手直接去掏球！
齊然甚至連運球空間都扛不開，只得強行掄肩撞了一下，隨後運球朝着右路衝刺，想憑速度繞過去。但剛邁出一步，巨力再次襲來！
齊然猝不及防，直接被碾到一邊，董風伸手將球拍掉，出界了！
董風咳嗽了一聲，指了指出界的籃球，轉身走回去防守。意思是：我出界的，你再來。
齊然惱怒地盯着董風，跑過去拿起籃球。這時候邊上有個人喊住了他。
「齊然，齊然。」拿着趙克簽名球的小子喊道。
這傢伙的真名叫郭昊，也是齊然的朋友兼跟班之一。家裏有相當不錯的經濟基礎，學歷也不錯。
在一些電影電視劇里，富二代都是鼻孔長在頭頂上，把百元大鈔當撲克牌砸，成天嚷嚷着老子天上第一為啥不是天下因為天都沒有老子高的類型。
這種影視劇都是給屌絲用來爽的......根本不具備借鑒意義。
但要說富二代都是社會棟樑，都是高學歷有高人品，那也不盡然。富二代說白了也就是起點高一些，他們和普通人一樣，有優缺點，有喜怒哀樂，生命里有開心也有不開心。
郭昊這個人......喜歡籃球，也是球迷，會打一點，但就是有錢了性格有點狂，所以才有和趙克那麼一出。
「怎麼了？」齊然扭頭看向他。
「別放在心上，他打過職業，靜態力量肯定強，那就別跟他硬磕。」郭昊悄聲說：「他弱點就是腿不行，你用速度來打他。」
「我知道了。」齊然點點頭，撿起球走了回去。
剛才確實太大意了，齊然覺得自己沒那麼容易被他防住。是因為過長時間的試探給了董風貼身的機會。既然如此，這次就不應該多試探，直接打他速度不行的弱點，用強行突破。
齊然慢慢運球靠近董風，在董風貼上來的一瞬，突然催眠踏步。
催眠踏步的標準姿勢是：將籃球朝右邊地上一拍，隨後不控球，身體向左輕晃一下，騙走對手的重心，隨後左腳踏地極速返回右路，重新抓住彈起的籃球，疾衝過去。
齊然也這麼做了，動作十分流暢，但董風居然沒吃晃，齊然剛剛把球拍下的時候，他動也沒動。但齊然往左移動的時候他也往左移，直接伸手，把無人控制的籃球拍出界了！
齊然左腳踏地飛快移動回來，但手裏抓到的只是一片空氣，與此同時，他面對着董風的臉。
「你這招，蘇啟琦最愛用。」董風笑了笑說。
「什麼？」齊然愣了一下。
「動作真好看，可惜把球給扔了。」董風說。
蘇啟琦？是MGL千湖隊的蘇啟琦，那個號稱水形閃電的蘇啟琦？
齊然想起來了，蘇啟琦，是MGL聯盟千湖隊的得分後衛，非常擅長用恐怖的速度，以及各種突破技巧去擺脫防守，被譽為聯盟之中首屈一指的突破大師。而「催眠踏步」就是他的招牌動作。
2015年常規賽，野狼隊主場迎戰千湖隊。最後一分鐘比賽仍然膠着。蘇啟琦在外線單打董風，就想用催眠踏步殺進去，結果被董風直接預判到，搶斷反擊一記暴扣，直接為野狼鎖定了勝局。
賽後記者詢問對於蘇啟琦最後一攻的看法，董風就淡淡說了一句：「動作真好看，可惜把球給扔了。」
這句話成為了聯盟的經典。
客觀來說，董風防不住蘇啟琦，MGL聯盟從古到今就沒人能防得住蘇啟琦。但是至少那一下，董風預判到了，破解了蘇啟琦的絕招，這也被稱為他職業生涯最高光的搶斷表演之一。
齊然想到這裏，突然感覺到了一種驚懼感。
催眠踏步是蘇啟琦的絕招，自己來用無疑是關公面前耍大刀。然而董風把關刀都擋住了，自己居然還要拿着自己的刀往上砍。
這個已經退役兩年的傢伙......到底還有多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