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魂醒異鄉,身世成迷

第一章:魂醒異鄉,身世成迷

正值晌午,密林中卻難見光亮,層層疊疊的枝葉將日光牢牢地擋在外面,只依稀可見斑駁的光影。

一襲黑影在昏暗的林中穿過,倏忽間,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樹木間。那人走後不久,一群身穿墨綠色盔甲的士兵出現在密林中。

他們腳步匆匆,一腳軍靴踏起滿地塵土,腰間一把近二十寸的唐橫刀,面色嚴肅。士兵們四處找尋了一番,得到前方校尉的命令,又向著四周散去。

黑衣人離開后,在一顆參天巨樹下駐足,一個飛身來到樹上。他用一塊不起眼的短黑布平鋪在樹榦上,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少女放在粗壯的枝幹上。

少女似是在昏睡,黑衣人的動作,竟沒有驚醒她分毫。

茂密的樹葉將兩人的身影遮得嚴嚴實實的,黑色人將自己臉上的面罩揭下,露出一張清秀卻堅毅的面容。

「小姐,冒犯了。」

他朝着昏睡的少女微微彎腰施禮,從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件素衣大袖,將自己身上的黑色勁裝脫下,露出裏面的白色中衣。

然而,他的身軀高大壯碩,無法將女子的素衣穿進去。卻見他骨骼一陣抽動,整個身形竟縮得同少女一般嬌小。

突然,他停下手裏的動作,仔細聽着空中細微的聲響,感受着樹榦的顫動,計算著來人的路線和時間。

他穿上素衣,放下紮起的滿頭墨發,鄭重地將包袱放在少女的身邊,將一封信從包袱里取出,輕輕地塞在少女的手中。

「小姐,請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待屬下歸來繼續履行屬下的義務。」

說罷,他深深地望着少女,眼裏滿是擔憂。

小姐從未離開過家門,一直醉心於家族的傳承,也不知小姐能否應對這突如其來的風雨。

忽而,他的眼神轉為堅決。

小姐自幼便天賦驚人,又隨夫人學了無數處事之道,這世間定沒有能難住她的事。

時間緊迫,不容得他再多想,他最後望了樹上的少女一眼,眼眸逐漸深沉。猛的轉頭,一個飛身,離開了少女所在的巨樹,向著別處掠去。

他仍是如先前一般,不露半點聲色,一點點靠近追兵所在的位置,但他身上的衣服終是暴露了他的動靜。

衣袂劃過空中,一道輕微卻凌冽的風聲傳入追兵校尉的耳中。校尉抬起頭,看向半空,樹葉正微微地顫動着。那裏曾經有人。

「別找了,召集其他人,往西北方向追!」統領大手一揮,指向西北方。

其他小兵皆停下自己的動作聚集在統領的身邊,一名小兵望向統領手指的方向,眼神中帶着害怕。小兵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他俯首站在統領面前,低頭盯着自己腳下的泥土。

「稟梁統領,再往西北便是大周的邊界。」

小兵的聲音有些顫抖,西北的大周民風彪悍,國君更是殘暴,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若是他們這般貿然去找人,勢必會得罪大周。

這話讓梁統領沉吟了一會兒,他看着已經停小抖動的樹葉,心底的猶豫被果斷代替。

「我大越終是要一統天下的,何懼他一個大周!」他轉頭如寒風般凌厲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在正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兵身上,「現在不走,就永遠留在這裏!我大越不需要鼠輩!」

梁統領的聲音狠厲,嚇得小兵雙腿開始發軟,可他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故作鎮定地應下樑統領的話,回歸到隊伍里。額前一片冷汗,腳步在歸隊時踉蹌了一下,立馬又調整好,僵直地站在人群里。

一刻鐘時間裏,人來人走,密林再次歸於平靜。

清風自林間拂過,樹上少女身下的黑布隨風揚起,斑駁陸離的光影從吹起的樹葉間照在少女的容顏上,清雅絕塵。

似這光亮太過惱人,少女的睫毛輕顫,一雙冰清中不失溫潤的眼眸幽幽睜開。

「怎麼回事?」琴姝用修長的手指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精緻的柳眉輕蹙,面容似雪,卻沒有一絲血色。

難道是這裏的磁場不對,影響了她的意識嗎?

琴姝一雙美眸將周圍的景象收入眼底,卻見自己正坐在半空中,雙腳被平放在一條有成年男子大腿般粗壯的樹榦上。

腳上不是她進山時穿的登山鞋,而是一雙淺藍色蘭草繡花鞋!下裝也不是她簡潔的運動褲,反而是一條淺藍色蘭草繡花襦裙,裙擺被人細心地壓在她的雙腿下面。

雖同是原始森林,但這周圍的樹木明顯和她之前見過的不是同一個科目。她原來入目所見的都是低矮灌木,像她身下這樣高聳入雲的樹,幾乎沒有。

琴姝的眉頭皺得更深,這裏到底是哪裏,她還在她原來的身體里嗎?

為了弄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她將自己身上翻了個遍。一封不知是誰所寫的信件,一件裝滿衣物的包袱,一個脹鼓鼓的繡花包。

脖間一條吊墜,竟和她用的靈擺很是相似,六角單尖狀。只是這所用的水晶是她正要尋找的冰種天河石,清透乾淨的綠色間帶着少許的天藍色,石中的白色花紋似雲霧,更添幾分神秘。

她身上的服飾明顯是古代的,又怎麼會有這麼現代化的東西呢?還正巧是她一直在找尋的?

琴姝將吊墜放在手心,溫潤如玉的觸感,她仔細地查看着,愈發覺得這就是她平時所用的靈擺。

要是塔羅牌也在就好了,她就可以算算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琴姝把吊墜掛回脖間,懷念起自己最好的夥伴,塔羅牌。

琴姝是現代的一名塔羅占卜師,她的靈擺不慎被友人家的熊孩子打碎了,便想去林中再尋一塊更好的,不曾想竟遇見了這樣的變遷,她可能已經被換了時空!

琴姝靜下心思慮著,現在最緊要的事,還是如何從這顆樹上爬下去,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做占卜師對琴姝最大的影響便是造就了她這副處變不驚的性子。

琴姝打量了一下自己到地面的距離,足足有十幾米,想要跳下去,顯然是不可能的。所幸,樹身有不少的枝幹,她應該是可以爬下去的。

琴姝將所有的東西都裝進包袱里,系牢,掛在自己的身上。她把礙事的裙擺和長長的衣袖挽起,露出嬌嫩白皙的肌膚。

深吸一口氣,琴姝在樹榦上站了起來,又慢慢地蹲下,雙手抓住凹凸不平的樹身,伸出自己的右腳,想要踩在下面的一節樹榦上。

幾經轉折,琴姝終於是從樹上下來了,而身上也滿是擦傷,一道道血色的小口在她潔白如玉的肌膚上尤為刺眼。考慮到現在身處林中,琴姝將衣擺放下,遮住自己的手足,沒有再去管這些小傷口。

她四下望了一圈,確定沒有威脅后,找了一塊較平坦的大石坐下。地面上依稀可見人類活動的足跡,這裏應該離人家處不算太遠。

林間,幾聲鳥鳴伴着輕微的風聲拂上琴姝的心頭,撫平她身處異境的迷茫和緊張。她剛才搜身時已經確認了,自己確是穿越了,她現在的身體只是一位還未成年的少女。

她將那封信拿出來,這裏面應該會有些許關於這具身體的線索。

吾兒親啟:

愛女琴姝,天下之大不過足下,汝已及笄,正值年少,且隨心去罷。秦城素稱萬城之城,姝兒可從此處起。江湖險惡,姝兒切記不可隨意透露姓名以及占卜術,琴衛漠離赤膽忠心可用。自此一別,恐難再見,惟願姝兒安康順遂。

本是簡單的家書,琴姝看完,眼底卻泛起了絲絲淚花,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中來回地翻湧,終是滴落在石面,浸濕了她身下的石塊。

琴姝拭去臉上的淚光,心低自深處湧起一股悲戚,好似這寫信之人已與她天人永隔。

這是原主心裏的感情嗎?恐難再見,又是何因?還有,這信中提到的占卜術,是她認為的那樣嗎?為何沒有落款,是在擔心什麼嗎?

一封信件,讓琴姝陷入了沉思,她對自己的這具身體的身世更加困惑,這其中定然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琴姝再次將周圍看了個遍,再無他人,這信中的琴衛漠離為何沒有守在原主身邊?

疑點太多,一下子讓琴姝的腦袋有些發漲,她按壓着太陽穴,將腦海中的謎團藏入心底,這些她都會慢慢揭開的。而現在,她應該找個有人的地方詢問一番時代背景再做打算。

只是……

琴姝收起起伏的心思,抬眼望着密密麻麻的樹木,她該往哪裏去呢?秦城又在哪個方向呢?

脖子上微涼的觸感讓琴姝心中一動,既然有靈擺,她為何不用?

琴姝解開掛在脖間的吊墜,將它墜在半空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但願這裏的磁場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等了近十分鐘,靈擺下的天河石終於不再擺動。琴姝閉上眼睛,在心裏念出自己的問題:她應該去向何方?

林中的風驟停,周圍的一切寂靜無聲,鳥兒的鳴叫輕得聽不見。

琴姝的手沒有動,底下的天河石卻忽然動了起來,先是無規則地到處擺動了一番,在西南方向擺動得尤為劇烈。琴姝沒有睜眼,她知道這是原主的情緒,她將自己的問題又問了一遍,等待着吊墜的回答。

吊墜繼續擺動着,見琴姝不為所動的樣子,也漸漸安靜下來,開始向著北邊輕輕地晃動着。

琴姝得到感應,冰清的眼眸緩緩睜開,嘴角揚起笑意,這吊墜果真可以做靈擺用。

琴姝滿意地收起吊墜,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目光望向了吊墜最先擺動的方向,心裏油然而生一股難言的悲涼,眼底的淚光再次湧出,將欲落淚,又被琴姝忍住。

或許琴姝自己都不知道,她眼底的悲痛讓穿林的風也慢下了腳步,在她身邊徘徊著,似在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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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君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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