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皇廷辨功過3

進入大殿後，劉成將眾人神色一一看在眼中，聽到靈帝的話，心中不由一喜，苦肉計算是初步完成任務，他沒有順桿往上爬，而是跪在大殿內，一臉悲痛道：「兒臣自知犯下大錯愧對於眾位大人，雖身受重傷亦是咎由自取，兒臣無顏落坐，」

靈帝想了想，輕輕擺手，幾個太監將椅子搬了下去，他威嚴掃過下方眾位臣子，沉聲道：「哪位卿家有話要說，欣兒已到，你等可以當堂對質，」

一個眉毛粗重的文臣左右看了看，見無人答話冷哼一聲上前跪倒，「啟稟皇上，二殿下泄露軍機，導致洛陽城內數百戶臣民遭到賊人洗劫，」說道這裡，他一臉悲痛淚水與聲具下，「剿滅黃巾賊之時戰死了三千多忠勇將士，他們死的無辜，他們原本不用犧牲，可現在卻枉死在戰鬥中，望皇上為天下臣民做主啊！」

有一人帶頭，又有三人跪倒在大殿，齊聲悲呼訴苦，隨即接二連三的大臣走出，直至數十人圍了一大片跪在大殿中央后，臣子誡言才停止，這些人並沒有各說各的，而是由一人代言，明顯私下已經通過氣，狠下心要搬到二殿下，這些人大多有家人死在反賊手中，甚至有妻女被賊人淫辱，這等仇恨說是滔天也不為過。

被推舉之人叫做劉陶字子奇，濟北貞王劉勃之後，算得上漢室宗親，為人居簡不修小節，素以忠直稱道是個直臣，現任諫議大夫，可就因為他居簡，府邸中沒幾個護院武師，情況與蔡邕差不多，所以遭到賊人洗劫時毫無反抗之力，為數不多的家財盡數丟失不說就連家小都死在反賊手中，他怎能不恨劉成這個罪魁禍首，就算拼著一死也要將這個禍害洛陽的皇子拉下馬。

「皇上，古有齊桓公納諫斬三子，平民憤收人心，最終穩固齊國，成為春秋五霸，今之漢朝與戰國時何其相似，各地反賊並起，戰亂愈演愈烈，二殿下泄露軍機致使整個洛陽城遭受戰亂，軍民死傷無數不說，反賊首領馬元義更是帶著兩萬蛾賊與冀州號稱天公將軍的張角匯合，大漢軍隊因二殿下之過而失去最佳平亂先機，到時賊人圖窮匕見必定誓死一搏，據微臣所知，黃巾賊遍布青、徐、幽、冀、荊、楊、兗、豫八州。」

說到這裡，劉陶深吸了口氣，聲音有些不自覺顫抖，「到那時，漢朝十之**之地會陷入無盡戰亂，皇上的疆土將遭受戰火洗禮，皇上的子民將死傷無數，就連…就連皇上的地位都會受到動搖，二殿下是您的子嗣，天下無數子民同樣是您的子嗣，您怎能忍心因一子而損失千千萬萬子民，望皇上三思，」

話音剛落，崇德殿內傳出大片倒吸冷氣聲，所有人不自覺驚出一身冷汗，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幅這種白骨鋪於野千里無雞鳴的畫面，想想都感覺心頭髮涼入墜冰窟，想象力更豐富的人則是見到自己與家小身後追逐著一群手拿屠刀滿臉獰笑的賊人。

短短几句話，在場所有大臣看待劉成的目光變了，像是看待奪妻殺父的仇人一樣充滿殺機，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就連靈帝的目光中都不自覺帶上了一絲冰寒，對於一個君王來說，不論什麼人，只要威脅到帝位與國本都只有死路一條。

劉成更是面色發白，感覺一柄放射著寒光的寶劍已經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他心中悔恨，以為自己已經將所有可能想到，只要何進能退出攻伐自己的行列他便可安然無憂，可惜一切都朝著相反方向發展。

「我太自大也太小看朝中這些老奸巨猾的人精了，這劉陶果然厲害，口舌如箭字字滴血一言擊中所有要害，他這一番話已經將自家損失上升到動搖國體的層次，前後反差之大讓人心驚的同時卻又聽不出絲毫漏洞，全國起義軍紛紛叛亂，這種現象本來歸功於國家腐朽政治**造成，可現在一股腦推到我身上，」

劉成恨不得撲上去將這劉陶活活咬死，「我總不能說是皇上昏庸無能吳用貪臣，這與找死沒什麼區別，唯今之計我也只能豁出去了，如果再讓靈帝聽下去，我恐怕連說話反駁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直接拖出去斬了。」

想到這裡，劉成豁然起身目光冰寒掃向在場所有人，一臉悲憤與痛恨。

他指著一個個大臣的鼻尖，連連點了幾十人才開口罵道：「你等這些庸臣，背著父皇在民間貪污搜刮無數，卻在這裡裝作一腔熱血的忠臣，你們還要不要臉皮！！！」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百姓為何會變成反賊，貧民為何會變成暴民，你們心中比誰都清楚，因為你們就是罪魁禍首！」

「百姓多麼可愛多麼誠實，他們只要有一口飯吃就會中規中矩安守本分，為漢朝獻出所有剩餘價值，就因為你們！你們有無休無止的貪婪，奪走了他們碗中最後一口糧食，將他們逼進死路，逼得他們不得不造反求生！」

「身為臣子，你們辜負父皇恩典只知中飽私囊，視為不忠！」

「身為官員，你們辜負百姓期望只為一己之私，視為不義！」

「身為人子，你們辜負父母養育給他們背上惡名，視為不孝！」

「身為人！！！你們罔顧他人生命，視人命如草芥，此乃不仁！」

「一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衣冠禽獸在這大殿上沐猴而冠指手畫腳，你們也不想想，這麼大的罪孽我能不能扛得動，又豈是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所能造成。」

劉成罵的暢快淋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如同巨?在大殿上敲響，震的所有人面色發白，尤其是劉陶，他滿臉通紅卻無言反駁，剛才的話他確實有些誇大，也知道劉成所言屬實，天下出現這種亂局確實是那些貪官造成。

見有人一臉憤怒想要反駁，劉成眼睛一瞪，怒吼道：「閉嘴！！！」

這一聲他運出了內勁，聲音中含著震懾洪亮無比，迴音不斷在所有人耳邊蕩漾。

吼完這一聲，劉成噗通一聲跪在大殿中央，悲憤道：「兒臣有罪，兒臣是無意間泄露了軍機，讓反賊提前知曉，兒臣願受其罰，但罪魁禍首不是兒臣，而是天下間所有的貪官，他們辜負父皇期望，沒有盡職盡責為父皇打理好天下，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他們才是罪魁禍首，還有八州所有官員，他們處事昏庸，不能明察秋毫，致使數萬反賊在眼皮之下聚集，最終成為氣候，他們都是幫凶，」

劉成這一番話幾乎得罪了天下所有官員，真可謂是與天下為敵，尤其是在場所有大臣，聽著那一樁樁罪證眼皮直跳，同時大口吸著涼氣，這簡直是一棍子打到一片啊，許多無辜之人心中咒罵，「好你個牙尖嘴利的小王八羔子，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對我們夾槍帶棒連打帶罵，還讓不讓我們這些忠臣活了，」

一些做賊心虛的人更加緊張，生怕靈帝一聲令下將他們所有人拖出去斬了。

此時見劉成停下，不論是奸臣還是忠臣全都鬆了口氣，照他這樣說下去，要不了多久，好人就會變成壞人，壞人就會變成死人，死人也會被挖出來曝屍荒野。

然而，劉成的下一句話才是掀起腥風血雨的關鍵，只聽他再次開口說道：「兒臣當日抓住唐周，曾細細拷問過，才知道，他獻上的那本名冊並不全面，還有一少部分他都不知，所以並沒有陳列在內，這些人必須一一查出，否則剿滅黃巾賊時，這些內賊必定會成為心腹之患，兒臣的話已經說完，父皇降罪便是，能為我漢朝除去所有內患，兒臣縱是一死亦心甘情願，」說完便深深拜下，腦袋狠狠撞在地板上，一絲鮮血流出，他整個人透著一股悲壯氣息，一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樣子。

「嘶！！！」

這一刻，殿中所有大臣齊齊倒吸一口冷氣，有幾個跪在殿中攻伐劉成的大臣直接軟倒在地，可以想象，二殿下這是要反攻了，他們這些人將首當其衝。

下面這些人的心思以及兒子的心思，靈帝洞若觀火，看到這一幕，他心中微微一笑，今日兒子的表現他很滿意，機智，果決，狠辣，具備了帝王該具備的一切優點，如果皇位傳給他，大漢可迎來盛世，可惜……詔書以下，他今日又得罪了所有文武大臣，必定成不了帝王。

「欣兒可知，這朝中的反賊內應還有誰，」靈帝輕飄飄說道。

可這句輕飄飄的話聽在重臣子耳中卻如同平地驚雷，炸的所有人幾欲暈厥，心中緊張的要命，如果這時候二殿下將手指點向自己，一番盤查下，自己不死也要脫一層皮，皇上糊塗啊，這不是給二殿下報復的理由嗎！

劉成抬起頭，目光冷冽，在眾位大臣身上一一掃過。

凡是被這陰冷目光盯上的人，無一不臉色蒼白，拼了命往後縮腦袋，甚至有的人如避虎狼一樣往別人後面躲。

看著這樣一副場面，劉成很想大吼，「這些是什麼人？官！大官？」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