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前塵往事

二 前塵往事

順着走過青苔曲折小路,經過一處枯萎雨打荷塘,遠處可見正燈火通明的大宅門口,上頭倆盞紅燈籠迎風雨搖墜。

屋外收了傘,青傘面順着竹炳咕嚕嚕滴著雨滴,林朝歌進屋打眼便瞧見上首的書案后坐着一位五旬年紀上下,灰白頭髮留着山羊須,身型消瘦的老者,這人一看便是親爹,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

居與正位太師椅的林秀才卻是黑了臉,見進來的人如鷓鴣呆立一旁被雨水淋濕的衣服上爭順着水滴落而下,形成一小片水潭,手一拍椅子扶手,山羊須氣得一翹一翹厲聲道:「逆子,還不跪下」。

本就風寒未好的林朝歌聽她便宜爹的這番話,活像一隻發怒的黃鼠狼?本就行動滯緩腿腳一哆嗦跪了下去,僵硬的膝蓋觸碰冰涼地板,冷得本就虛弱的林朝歌直打顫。

林秀才看着跪在正堂地面上大病初癒,背影單薄的兒子,他心中其實也是有些後悔。

這孩子此一回的確是任性了,為了一句無所謂的小兒爭執,盡硬生生惹了大麻煩。

「我沒錯,憑什麼罰我。」林朝歌梗著脖子抬頭,死鴨子嘴硬不承認,更多的是原身所留下最後一絲執念。

「你這個逆子,竟到現如今都不知錯在哪兒。」聞言林秀才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留着幾根稀碎山羊須,寬大灰袍遮掩不住其身下因長年被病痛折磨成骨的老版骷髏身形。

「喜兒,拿家法來」。

「老爺,少爺病才剛好,虛弱得很。」喜兒以為老爺只是口頭說說,想讓少爺承認錯誤,並未打算對少年做什麼開口求情阻攔道。

「我是老爺還是他是老爺,讓你拿便拿」。

「老爺,給。」磨蹭了好一會匆匆跑去雨幕外,轉身回來時的喜兒扛一根粗大木棍,本以為一向疼愛少爺的老爺只是說說而已,說不定等一下心軟便放過少爺了。

可這次卻是真的,林秀才接過喜兒遞過來足有手臂粗的木棍掂量一下手感,瞧著跪在地上不堪病瘦的少年背影,終是狠下心一下一下錘打在跪在地上林朝歌瘦骨嶙峋的背部,喜兒眼眶通紅掉淚,不忍看轉頭過去,少爺真是太可憐了。

緊咬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的林朝歌緊閉雙眼,雙手成爪死拽衣服,鋒利的指甲因不堪疼痛陷入掌心,雙眼發紅腦袋發昏,一下又一下數這落在背上棍數。

原身最後留下的因果由鳩佔鵲巢她來償還。

「一下」。

「二下、」

「三下。」皮肉碰撞木棍發出沉悶聲,配合屋外風雨飄零,雨打枯荷新葉。

「四…。」第五下還未倒下,跪着的人不堪疼痛轟然道地,被冷汗打濕的髮鬢凌亂。

林朝歌這身子實在過於嬴弱,何況大病初癒,還沒支撐到五下已疼昏過去,嘴唇咬得一片血肉模糊,自始至終倔強得不肯開口求饒,面色蒼白無半分血色,青色衣袍下盡數被血色染紅。

林秀才也慌了,紅着眼眶扔下木棍,連忙抱着昏迷不醒的林朝歌不顧外頭瓢潑大雨往醫館方向跑去。

「汝兒,爹都是為了你好,你什麼時候才會明白爹的一片苦心。」林秀才也知自己下手過於狠厲,可每當對上那雙與亡妻相似的眼眸時,總忍不住硬下心腸。

汝兒,別怪爹狠心,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雨滴答滴答還在落,遮雨的暗曲外依舊人來人往、燈火如故。

一盞昏暗油燈將他的影子投得極長,又隨風寂寥寥地晃動,平樂坊的憐人開着窗在裏頭大方嬉笑着走過,留了一地脂粉氣,白日總角小兒與玩伴追逐狂奔的街角,此時一片漆黑寂靜,只有那燈火晃,影子依然寂寥寥。

疼痛昏死過去的林朝歌完全不知外邊場景,炙熱的淚水與冰涼夜雨混合拍打在蒼白面頰上,腦海內混沌一片,軀體疼得恨不得回爐重造。

混沌中一個詭異聲突然鑽入林朝歌腦海中,林朝歌一驚,神識虛弱拚命掙扎著睜開眼睛無奈眼皮有如千斤沉,身體陷入無盡沉眠,心裏開始猜測接下來自己會發生什麼。

沒有想像中的疼痛與詭異的滴滴綁定聲,模糊漲痛識海內,忽的閃現一道影影綽綽的青色身影,瘦弱並不顯單薄。

這張臉部輪廓若是在清明幾分,林朝歌定不會陌生,這不正是她這具身體長大后的模樣。

衣衫少年距離她不近不遠處停下,眼帶怨恨,雙目通紅,一頭髒亂青色隨意邋遢的披着,遮擋大半張臉,慘白乾涸的嘴唇半開半合的蠕動着,彷彿要對她訴說什麼。

前塵已了,往事隨風,可她恨!她不甘心!!!

許是共用一體的緣故,亦或是心疼原主經歷而憤憤不平,以至於心意溝通。林朝歌雖未言語半字,卻彷彿能聽懂原主眼神中的一切,悲涼而又凄慘的半生。

無非是前塵往事成雲煙,讓她放下,莫要因她而毀了得來不易的生活,若她遇見那位少年定要代她問句安好,她不恨他。

也許,原主她是真的愛慘了那初見時騎馬打球的白袍少年,以至於相思入骨。

那名被原主愛慘人的少年名喚白清行,同是書中愛而不得的可憐人,執拗而陰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林朝歌覺得這個人格分裂、帶着點病嬌屬性的角色在二次元相當有張力,可是欣賞這個角色,並不代表她在現實生活中會喜歡這麼一個陰鬱的少年。

尤其文中清晰描寫,黑蓮花是弄死原主的罪魁禍首,只因一句莫須有的:「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為鋪墊而對原主趕盡殺絕。

林朝歌試想了一下那個場景,不由混身得打了個寒戰,汗毛直豎,頸背發寒,下意識地梗著脖子縮成一團,正想再次詢問相同時。

那抹青色影子已經逐漸透明,化為虛無,嘴角掛着一抹心愿已了的淡淡淺笑,林朝歌想要伸手觸碰,撫摸她,可觸碰到的只有一圖略微冰冷的氣團,淚不知不覺中淌了滿面,她不知為誰而流,是為她還是原主。

按照小說中的描寫,她會在兩年後為大周朝丙申年恩科狀元,成為史上最年輕狀元郎,五年後任禮部侍郎,七年零三個月嗝屁。

三月,正是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春光無限好。

彼時洛陽河畔桃花正艷,朵朵芳菲,那粉白色的簇簇花團連成了一片花海,打遠瞧去,如百里的煙霞,美不勝收。

今日桃林內,一身着白色綉梨花邊曳地長裙的少女余花中漫步,她未施粉黛,但身後昳麗的灼灼桃花此刻都甘願輪為背景。

畫美,景美,人更美。

清風徐徐,落英繽紛,細碎的陽光流連在她周身,灑下點點金星,亦幻亦真,玉膚傲霜,恍若瑤池仙女。

站在三米之外的大丫鬟春眠夏情看着自家小姐,儘管每日都面對着這張清麗無雙的面龐,但此刻的小姐美得仍讓她覺得有些恍惚,他們甚至不敢大聲呼吸,生怕驚擾到了瑤池仙女。

其他人賞花人彷彿亦是如此,無人過來唐突這如畫般的佳人美景。

少女伸出白玉雕成般的縴手輕折桃枝,輕嘆一聲,低頭輕聲道:「清行,你說這兒的桃花與汝陽相比如何。」聲音清糯婉轉,如黃鶯報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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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被男配叼回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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