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月亮之上 （十九）

匆忙離場的劉雨馨在半個小時之後再次見到了柳源。

比分開的時候更慘，因為右肩受傷而無法使用弓箭的柳源身上又多了幾處傷口，這一路走來的過程明顯並不平靜。

見到劉雨馨安全歸來，柳源也是又驚又喜: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脫身了，那隻凶獸呢？」

「我用戰甲換了它一次重傷，短時間它應該沒法追上來了。」

靠近了柳源的劉雨馨抽了抽鼻子，空氣中瀰漫著的一股淡淡血腥味讓他有點擔心:

「你的傷？」

柳源聞言坦然一笑:

「都是些皮肉傷沒什麼大礙，我們繼續趕路」

「不行！柳兄的這一身味道非得把那些傢伙招來不可，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處理一下的比較好。」

劉雨馨搖了搖手腕:

「小五，告訴我附近哪裡有可以隱藏的地方？」

「要說可以休息的地方……」

小五一時沒了生息，似乎是在查詢符合要求建築，沒多久地圖上一處離這裡不遠的區域閃爍了起來。

「主人，前面似乎有一間實驗室呢！那裡應該有可以藏身的地下室，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可以用的療傷物品。」

「實驗室？」

「是的，主人。在母艦到達地球之後，巨人族開始瘋狂地捕獲當地的土著用於實驗，我們將要去的就是那些實驗室當中的一個。」

聽到小五這樣說劉雨馨猶豫了:

「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當初他在上一個實驗室就碰到了實力莫測的侯平，讓人值得慶幸的是他的攻擊慾望不高。但劉雨馨並不能保證自己的運氣每次都能這麼好，萬一要是再遇見個什麼復甦的實驗體，他們兩個很可能就要交代在那裡。

「應該不會有吧？畢竟這麼多年了，要有也早走了」

雖說小五並沒有給出靠譜的回答，但看看身邊血水直往外冒的柳源，劉雨馨決定去冒一次險。

自己總不能眼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吧？就他那樣子，逃不了一路被異獸追蹤獵殺，決不可能撐到與大部隊匯合。

反正橫豎一死！抱著這樣的覺悟，劉雨馨按照小五的引導來到了這個所謂的實驗室面前。

這是一個刀鋒陣列式的結構，數不清扁長的獨棟建築就像伺服器的晶元架，整整齊齊堆疊成一個巨大的蜂巢一眼望不到邊際。

劉雨馨走到其中一個分體面前，用小五掃了掃牆面，原本堅硬的牆壁像液體一般飛快地融化現出一個巨大的圓拱門出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剛才融出來的拱門又被縫合，同時嗡的一聲建築內部從底部一圈圈地向上亮起，整個房間被逐漸照亮。

兩個人這才看清建築的內部是一個非常空曠的空間，被點亮的牆壁上被人像貨架一樣被人分出一格格的空間，無數的生物標本被裝載水晶塊里像貨物一樣分類擺放在上面，而讓劉雨馨極為不舒服的是裡面也有一些人類的標本。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閉著眼睛，像展品一樣一絲不掛地將自己所有的隱私暴露在來訪者面前。

劉雨馨心中湧現出一股憤怒！

這就是所謂的高等文明？看那些人的樣子被巨人族用他們獨特的技術做成標本時還非常得健康，有的人臉上還殘留著幸福的笑容，或許在他們的認知當中這是對神的奉獻，對神靈的虔誠，是自己部族的榮耀，但劉雨馨心中只有厭惡。

「你很生氣？我能感覺得出來。」

讓劉雨馨意外的是，天官居然也在。

「不用驚訝。這個地方充斥滿了自己死亡同伴的氣息，那些感官敏銳的異獸們並不喜歡到這裡。這反而保全了這裡讓這個地方几乎沒遭到什麼損傷，我自然能夠通過鏈接進入到這裡。」

「你是在憤慨這裡生物的命運嗎？哦，對了，這裡也封存著你們的同族，你認為我們剝奪了他們的生存權利？可是你看，在我們停止接受人類的饋贈之後，你的同類們依然殘忍地將他們獻祭，並讓他們在恐懼中死去。而那些被我們研究的人至少得到了心裡上的滿足和慰藉，不是嗎？」

「這是歪理邪說！」

劉雨馨奮起反駁，雖然他也說不出大道理，但本能覺得不對。

「這的確不對，但當我們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遲了！我們一直把除我們之外的智能生命當成是自己的所有物，沒有給予適當的尊重，肆無忌憚得捕殺，毫無顧忌地揮霍，利用信息的不對稱扭曲對方的思想，將自己的想法凌駕於對方的自由意志之上。」

「正是這份狂妄，讓我們迎來了沒落，包括我們自己人在內開始了反抗，最後導致了我們整個族群的滅亡。而你們人類，現在正在做著同樣的選擇。」

劉雨馨心中的怒火忽然就熄滅了。

對方已經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那麼人類呢？

人類同樣以萬物之靈自稱，肆意扭曲著其他生命的意志，為它們規劃著自以為是的未來。

人類也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消失在這個世界嗎？

這個問題劉雨馨無法找到答案。

「那麼你的族人們呢？全都死了嗎？」

劉雨馨輕聲地問道，雖然他知道這樣很不對，但他無法抵禦住對未知的恐懼。

「應該大部分都死了吧？誰知道呢？或許有一部分人逃到了深邃的星空，甚至一部分人融入到了你們當中。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困守在這裡，你的問題也正是我想尋找的答案。」

「好了，我並不是來找你敘舊的。你們在這次行動中惹惱了洪荒遺種之一的青丘九尾，現在它正帶著自己的天狐軍團們四處尋找你們的蹤跡，我們的的據點遲早都會暴露在那些異獸的眼皮底下。我們要趁著它們沒發現我們之前，重啟中控室，讓整個母艦恢復機能。這樣我們至少有了自保的力量。」

事關自己的那些同伴的生死劉雨馨也不敢推脫這件事，何況在中控室恢復之後，西崑崙基地也就該恢復正常了吧？這樣自己也能了卻一件心事。

「說吧，該怎麼做？」

「中控室在當初是上古異獸們重點攻擊目標，在戰爭結束之後則成為了它們棲息得腹地，裡面強橫的生物數不勝數。」

劉雨馨聽到這裡不滿之心大起:

「那你還讓我去送死？」

「直接進去自然不可能，但我為這一天準備了無數年——在我這麼多年來的不懈努力下，我終於製造了一具合格的異獸軀殼，等會兒我將你鑲嵌入它的控制核心之中，你控住著它進入中控室，將裡面的維護系統啟動。」

在天官說話的同時房間的上端飄下來一塊懸浮板，上面裝載著一隻3米多高的人身蛇頭怪物。

劉雨馨狐疑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這隻綠色怪物，這個怎麼把自己裝載進去？不會是將自己從它嘴裡硬塞吧？

看那隻怪物那口白森森的銳牙，劉雨馨不禁打了個寒顫。

「咔」

浮板終於觸底，一米五高的劉雨馨在那隻怪物面前矮的像個小孩。

擠一擠也不是完全塞不下去啦……

劉雨馨心裡正盤算著以怎麼樣的姿勢進去比較方便時，五根純白的柱子從天而降鐺的一聲沒入了地面。

隨著柱子的沒入，地面一點點亮堂起來銀白色光芒微微浮出地面。劉雨馨這才發現那塊浮板的立足之處正是五芒星的中心周邊全是在星陣是四處游竄的詭異符文，不一會兒符文就布滿了蜥蜴人的全身。

原本死物一般的蜥蜴人軀體在符文的的擠壓之下開始顫抖，不多時一隻嫩綠色的觸手似乎不堪身體的重負從中鑽了出來不斷地拔高似乎想馬上脫離這個地方，但馬上就又被符文按了下去。隨著時間的流逝，逃出來的觸手越來越多，符文的出手速度也越來越快，最後終於將失去反抗意識的觸手們按成了一個只有半個巴掌大的圓塊並將自己變成了它們的黑色外科。

劉雨馨張大著嘴驚詫無比地看著這類似傳說中黑魔化的變化，久久不能合攏。

一隻機械臂飛了過來（類似無人機），拾起來地上的像是一個飾品的核心交到了劉雨馨的手中。

「這就是要把我鑲嵌進去的核心？」

這點點大的東西，別說自己這麼大一個人了，怕是一隻手都不夠地方吧？天官是不是口誤了呢？應該是把核心鑲嵌進我身體里才對吧？

想想那麼大一隻怪獸要進入自己體內，劉雨馨又是一個寒顫。

「握緊它！」

劉雨馨依言握緊了手中的東西。

「噗～」

手中的東西被劉雨馨輕易捏爆，無數的綠色肉芽開始沿著劉雨馨的手臂瘋長。

碰到這麼詭異的情況劉雨馨急的直甩手，但怎麼可能有用？瘋長的肉芽一路攻城略地很快就將他整個人包圍，最後勒緊他的身體附在劉雨馨的身體上硬化成一片片的鱗甲。就這麼一口煙的功夫，原本萌萌噠的劉雨馨變成了一隻兇惡異常的蜥蜴人。

「感覺怎麼樣？還習慣嗎？」

「簡直糟透了！你穿這麼一大件皮大衣感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不過，操控倒是異常的簡單和輕鬆。」

劉雨馨在裡面悶聲道:

「這是什麼鬼東西？」

「那是生物科技的頂端表現——殖裝！」

殖裝？

劉雨馨心中一陣暈眩，幸福總是來得太突然讓人猝不及防！

小時候的夢想啊！就這樣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