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月亮之上 (十四)

忽然間身邊的生物就多了起來，偽裝好的三個人被裹挾著往前直走，等不到半點脫身的機會。

隨著進入更為寬闊的主幹道，彙集到身邊的異種愈來愈多，幾個人也就徹底死心了，隨波逐流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廣場當中。

當他們到達時廣場當中已經聚集了不少生物，除了前不久才在戰場遭遇到的穴居人，還有少量的侏儒。

「當～」

「當～」

「當！」

一位上半身只系著一根彩帶的強壯穴居人敲響在廣場中央高台的一口大玉鍾，發出兩長一短的清脆聲音。

當下場地中的穴居人爆發出一陣響徹廣場的歡呼。在震天喧囂聲浪中，一隊穴居人押送著十幾名神色獃滯的沙民走上了高台，然後將他們一一推入高台下方的巨大水池。

廣場上的穴居人瘋狂了！互相推搡著奔向水池，爭先恐後地跳入水池。隨後，撲騰的水池當中就傳來了連續不斷的人類慘叫聲，池水也迅速泛紅。

「它……它們竟然吃人！」

南宮茜指著一塊被扔上池邊的帶發頭皮驚恐萬狀。昔日里主宰其他動物生死的人類今天像家畜一樣被有計劃地生吞活剝，儘管自己被那些沙民的首領坑害落到現今這種地步，但南宮茜看見同類的慘狀心中仍然泛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的凄涼。

「那些穴居人不僅僅只吃人，所有的哺乳動物都在它們獵食的範圍之內」

因為周圍已經沒有了穴居人，幫助他們的小侏儒也膽子大了起來，他們自身也極度厭惡穴居人的這種行為，偏偏穴居人們每次慶典都硬要他們旁觀。

「所有的哺乳動物？」

「是的，所有的哺乳動物！」

小侏儒咬牙切齒地說道:

「以前西崑崙里有著十幾個種族，而現在只能下了我們侏儒和穴居人！」

「啊～！它們連同伴都捕食？」

小侏儒沉痛地點了點頭。

「穴居人原本是海底生物，被巨人族強行通過基因技術調整成了兩棲生物，但他們身體里缺乏輔助它們在陸地上長期生活的基因片段，只能通過攝取哺乳類的完整基因鏈而維持自己的身體。不然，它們的神經細胞將會在空氣的燒灼下慢慢萎縮，先是它們自身變得狂暴易怒，然後它們的眼睛會退化，變得接受不到了光譜無法再解析圖像；肺部也會變異不再能夠過濾呼吸進身體里空氣，這將進一步導致它們的神經進一步惡化，最後讓它們成為一個只知道遵從自己本能的怪物。」

一口氣說這麼多讓侏儒有些氣短，他暫時停了下來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然後又說道:

「你們在進來時應該有碰到過那些已經失去了理智的穴居人了吧？那些只知道吃的東西已經不配被稱呼為智能生物了！所以，除了那些穴居人可以一天到晚得待在水裡，不然它們就必須得獵取自己生存的所需。」

說到那些野獸時侏儒的臉色變的蒼白，大部分擁有智慧的個體，肯定都會本能上反感蛻變成那種樣子。

經過侏儒這樣一解說，威爾倒是明白了那些穴居人生吃人類的原因。跟貓需要吃老鼠保障自己黑暗之中擁有微光夜視的能力一樣，穴居人吃人類只是為了避免自己的神經萎縮，並不一定就必須得是人類。

相對的，人類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而將地球上的原生動物剝皮抽筋的行為，的確是極度的殘忍，而這些穴居人現在所做的只不過將人類對那些可憐動物的所作所為復刻了一遍，並且還比人類含蓄。

「好了，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你們是為了什麼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你們能不能和我解釋一下？

幾個人相互商量了一下，決定對這個對他們施以援手的小矮子坦誠一切，看看他能不能從中相出什麼辦法。

「什麼！！！你們要消滅整個西崑崙的穴居人？」

感到不可思議的小侏儒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們可知道在這西崑崙基地里有著成千上萬的穴居人，它們擁有完善的武備，還有著幾乎完善的後勤補給，就憑你們幾個根本就是蜉蝣撼柱。」

面對侏儒毫不留情面得責罵，威爾他們也只有苦笑。自從第一批手持武器的穴居人出現，威爾已經明白自己掉進了那位老沙民的陷阱當中，到現在他已經不再奢望完成任務。

「不過，要想取得榮譽勳章倒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事情還有轉機，幾個人又將目光釘在了侏儒的身上。

「作為巨人族得力的武裝，這個基地的穴居人首領哈里也追隨著巨人族南征北戰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巨人族為了表彰他的英勇和忠心，對他也頒發了一枚。但哈里的實力非常得強大，我怕你們會死在他的手下。」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冒險一試。

他們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再耽擱下去恐怕只能趕得及替劉雨馨收屍。

在侏儒的幫助下，他們來到了穴居人指揮官的居所。因為現在大部分穴居人還在狂歡，居所周圍並沒有布置守衛和巡邏隊。幾個人悄悄地溜了進去，卻發現穴居人的指揮官正坐在大廳當中等著他們！

本來想偷偷溜進來見機行事的眾人乾脆大方地擺出了戰鬥姿態，準備迎接將要到來的搏殺。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找我，你們先不要激動，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你是怎麼算到我們行蹤的？」

對方至始至終都掌握著主動權，威爾頭一次感到了徹頭徹尾得失敗。

「啪啪啪……」

和他們面對面站立的雄偉指揮官拍打了三下自己的手掌，一名人類被幾個穴居人押送了進來。

「張宏！」

威爾雙眼之中冒出了熊熊烈火。

張宏苦笑了一下:

「我要是說我一句話都沒說過你信嗎？」

「他的確什麼也沒說」

指揮官揮手讓自己的士兵們下去:

「你們太小看我們的科技了！作為一個專門用于軍事的基地，有得是方法偷窺他們心中的秘密。自從知道你們的目標是榮譽勳章，我就知道你們最後一定會找到這裡來。」

威爾明白穴居人指揮官的意思，知道了他們的來意，對方很容易就能想到他們會把主意打到自己的頭上，畢竟消滅整個基地的軍團並不現實。

「那麼閣下專程在這裡恭候我們是為了什麼呢？總不會是為了等在這裡嘲笑一下我們的無知吧？」

威爾乾脆完全放開，小侏儒說這位指揮官贏得了巨人族的讚賞，這可不是一位只會橫衝直撞的野蠻人所能得到的榮耀。

其實當時自己應該更警覺一點，能夠在無數次的戰鬥中倖存下來並被巨人族委以重任，這本身就說明了這位指揮官並不是個頭腦簡單的泛泛之輩。

「我想諸位幫我的族群解決掉目前的困境」

哈里指揮官所說的話讓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對方提出的是這個要求。

」或許你們認為我們非常殘忍非常野蠻，但實際上對比你們以前為了口腹之慾而殘害各種動物的行徑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哈里反嘲了站在大廳里的人類們一句，偏偏威爾他們還無法反駁。

「為了生存下午，我們不得不用盡手段，但我們更希望能夠通過其他方式抑制。我通過掃描他們的記憶，得知兩位是地表世界中兩個頂級勢力的重要成員，有著強大的實力和雄厚的資源，我希望你們能在母艦中找到我們抑製劑的生產資料，並為我們配備足夠數量的實物。」

哈里指揮官說完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塊玉簡，放到了威爾面前的桌子上然後一攤手:

「世界上大半的爭鬥都是因為沒有好好溝通，看到沒？你的問題沒了，我的問題也將解決。」

「你就這樣把榮譽勳章交給我們了？」

這種讓人意外的展開讓威爾錯愕萬分。

「那東西或許對你們很重要」

哈里頓了一頓，似乎在考慮怎麼措辭不會引起誤會，畢竟他們之間的對話還隔著一層翻譯:

「可對我來說，那也只是一塊留有紀念的獎牌罷了！當然，如果母艦沒有遭受到突襲而被摧毀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你能確定母艦已經被摧毀？」

「這個結論顯而易見，你們技術宅就是不喜歡深入分析問題，看事只看表面。就像是觀看祭典的規定，明明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卻被你們視為惡政。」

小侏儒不再說話，剛才也是因為知道日夜期盼的祈願被對方無情粉碎而失聲，他並不准備和自己認為無法溝通的對象爭論。

你可以不讓我們發出自己的聲音，但我們也不會認同你那荒誕的想法。強行讓一個素食主義族群觀看血淋淋的分屍，還說是為了他們好？

「我們接著說」

哈里也沒有再和小侏儒說話的意思，而是將注意力放回了威爾他們身上:

「鯤鵬號的失聯和母艦的長期沒有迴音說明了母艦很可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無法再操作其中的相關設備，所以才將基地放置數萬年不管，連泄露事件也沒有來處理，使整個基地處於了崩潰的邊緣。但凡有一絲可能，那些執政官也不會允許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

哈里指揮官所說的事件是什麼威爾不清楚，也不好問，但最少有一點對方是通透出來了一點信息，那就是:母艦上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