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

客人

()在坎達大陸上獸人們的生活中,獸骨是一種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品。

在這片大陸上,除了獸人以外,還有無數兇猛的生物,他們與獸人爭奪著生活資源,同時也將獸人當做獵物,相同的獸人也一樣。

因此獸人們多數以部落的聚集。

野獸的肉對於獸人而言是主食,皮毛可以剝下來做衣服、帳篷、地毯、被褥等等,而野獸的骨頭……用途就更加廣泛。

更精確點說,是骨頭熬出來的油。

就目前蘇策發現的,不同野獸的骨頭似乎有着不同的用處,比如這種在煮肉的時候會放進去調味的,因為每頓飯都會用到,也是最普遍的一種,是「黑背野豬」的骨頭;每次生活之前會先點燃的,是一種出油比較多也比較易燃的鳥類的骨頭;刷洗皮毛的時候所用的是一種很難捕捉的羚羊類動物的骨油……

獸人的家中會有一個很深的類似於地窖的洞穴,裏面就是堆積如山的各種骨頭,全部都是由雄性獵來,而雌性家裏的獸骨則由他們自己出售一些手工品、種植的蔬菜或者由追求者贈送,而有了伴侶以後,就將自己的獸骨與雄性的儲物合為一體。

裝骨頭的洞穴距離的相當近,所以坦圖才可以很輕易地拿出骨頭來。

在等水燒開的時候,蘇策特意去看過屬於坦圖的「地窖」——姑且這樣稱呼,裏面放着坦圖所有的儲存,奇形怪狀各種顏色的骨頭堆了好幾個小山包,散亂的骨頭碎片也有很多,讓人幾乎不能下腳,而這個所謂的洞穴……真是非常地深。

蘇策站在洞口前才往下看了一眼,就覺得有點暈。

「……坦圖,也在這裏加一把木梯。」

坦圖一下跳下去,抓了幾根黑色骨頭上來,燦爛地笑道:「好!」

在蘇策的提醒下,坦圖把幾根骨頭好好地刷洗了一遍,才又放進已經重新弄乾凈、燒開的大鍋里,沒過多久,就有一陣淡淡的油香傳來。

跟着把肉下鍋,放進鹹味和辣味的調料,因為肉比較厚也比較硬的緣故,所以需要煮的時間會久一點,到水再度燒開之後,放進去蔬菜……最後將鍋蓋蓋上。

總算做好了這個,蘇策吁口氣,回過頭,就看到坦圖炯炯有神地看着他,這目光,忽然讓他想起了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遇見的那頭黃金獅子……

說起來那獅子和坦圖應該是一體的,可他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沒辦法將這兩者結合起來。

目前還不需要攪拌。

蘇策想了一下,走到那個坐在地上的男人身邊:「坦圖,你們這裏……是怎麼計時的?」

單憑對太陽的觀察也只能在晴天的時候奏效,而如果天空被雲層遮蔽住了,做起事情來就會變得很麻煩。不過自己的國家在很古老的時候就有了能夠大致劃分時間的儀器,不知道這裏是不是也同樣會有。

坦圖倒沒有像蘇策一樣想得這麼多,他只是很直白地回答道:「用『斗』啊。」

「……斗?」蘇策問道,「那是什麼?」

坦圖嘿嘿一笑,人影一閃就不見了,之後很快地沖了回來,手裏提着的是一個漏斗狀的東西。

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中間有細細的小孔相連,上部分裝滿了沙子狀的顆粒,因為是豎着拿起來的,所以那些顆粒不斷地往下墜落,全部掉進下部分之中。而坦圖用手拿着的時候,也很好地沒有倒置。

蘇策認得這東西,在遙遠的古歐洲就出現過這樣的計時器,被稱為「沙漏」的,外觀的形狀類似於方形,而寬度逐漸變窄,到後來就只剩下大約只有針尖一樣粗細的縫隙,當沙子漏完的時候,大約就是一段時間的結束了。

「這就是『斗』?」

坦圖點點頭:「是啊,用上面的格子分割時間的。」

蘇策也保持端正的姿勢端起了「斗」——因為重量的緣故還有些困難的——勉強放在了眼睛前面,觀察到上面有六道刻痕。

就聽到坦圖又說:「通常來說,天亮的時候就讓『斗』開始運動,過了一個格子的時候吃第一頓飯,再過兩個吃第二頓,再過三個吃第三頓,『斗』就停止了。」

蘇策大概理解了,如果按照地球上來算,這個漏斗的工作從早上六點持續到傍晚六點,正好是一個白天的時間。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大鍋里的肉香開始瀰漫,白色的水汽沸騰起來,將鍋蓋都掀得一下一下跳動起來。

蘇策趕快過去揭開蓋子,他是用一根細長的木棍撬開的,不然單憑他自己的力氣,恐怕即使能弄開它,也會被上頭低落的開水燙到。

這時候,他開始學着和坦圖一樣攪拌。

而正如他所想,果然還是非常費力。

坦圖想要上來幫忙,但是被他拒絕了。

鍋里的東西漸漸散開,肉和蔬菜浮在水面上,感覺顏色上很漂亮,蘇策放進去類似於胡椒的調料,用木勺舀起一點湯汁嘗了嘗,再加了些辣味進去。

然後慢慢地、繼續地熬煮。

蘇策看了看沙漏上頭現在的刻度,再看看大鍋下火力的大小,心裏有了點譜,就站起身,往外間那邊走去。

坦圖見到,趕忙跟過去:「阿策等等,我來幫你!」

蘇策沒有拒絕坦圖的殷勤,他一邊舀出外間木桶里的清水涮了涮碗筷,一邊對坦圖說道:「以後在用這些工具之前,也要先沖洗一遍。」

坦圖不停地點頭,他是覺得有點麻煩啦,不過跟阿策比起來,果然還是不怎麼重要……

兩個人很快地做好了添盆的準備,這時候,坦圖忽然動了動耳朵,人也頓了一下。

蘇策抬頭:「……怎麼了?」

坦圖哭喪著臉:「外頭有人來了……」

有人來的話,為什麼表情會突然這麼難看……難道是不受歡迎的人?如果是敵人……在部落里應該不至於。

「嗨!坦圖!」正想的時候,一個有點熟悉的嗓音就傳了進來。

蘇策還在辨認,坦圖已經跳了出去:「你們怎麼到我這裏來了啊!」有點沒好氣的樣子,但聲音並不大。

之前那個聲音又說道:「我們是來看新成員的,又不是來看你……再說你們還不是伴侶,我們來找阿策哥哥玩不行嗎?」

然後另一個音色相近的聲音用柔軟到有點怯生生的語調說道:「我們……我們來看看……」

「哎呀真是。」坦圖好像也很無可奈何的樣子,「我知道了,你們乖乖在這裏等著,我去叫阿策過來。」

蘇策就看到坦圖重新走了進來,有點疑惑地看他。他不記得在這裏有什麼熟人……

坦圖看着蘇策,垮著肩膀:「阿策,你還記得不,我們在部落外面遇到的那一對雙胞胎的雌性?」

是他們。蘇策想起來,點點頭。

坦圖有點無力:「他們說想和你玩……」

蘇策愣住。

從小到大他都一樣無趣,從來沒人想和他玩什麼的。

坦圖仔細的看蘇策的神情:「阿策,你要是不喜歡他們的話,我可以去帶他們離開,大不了我把他們送回他們的父母那裏就是了。」

蘇策搖搖頭:「沒關係。」

坦圖拿不準心上人的真實心情,就乾脆說道:「阿策,雖然在部落里他們的確是很珍貴的雌性,而且雄性們也都有必要去保護他們、謙讓他們,但是對於每一個雄性而言,都有着自己最珍貴的人。」

蘇策隱隱有點猜到坦圖下面的話。

果然坦圖傻兮兮地笑了一下,繼續說着:「對我而言,阿策你就是最珍貴的那一個。所以沒什麼比阿策你更重要的了。」

坦圖的話不是謊言,因為在一起相處的這些天裏,他每一分鐘都在向他表現著這一點。

就算蘇策的確心懷顧慮,卻一直是信任着他的——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心意。

可是這樣的坦率,還是讓他有點吃不消啊。

蘇策背過身,擦擦手:「……沒有,坦圖。」跟着轉過來,神色如常,「我對他們的感覺不壞。」

坦圖終於看出蘇策是的確沒有不高興的,就笑起來:「那就好,阿策你快去,別讓他們久等了。」

蘇策點點頭,走到門口,然後回頭:「……坦圖。」

坦圖抬頭:「啊?」

「今天留他們吃飯。」蘇策微微地動了一下嘴角,「你再多洗兩份碗筷來。」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

而坦圖,他又因為心上人的淺笑而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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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之憨攻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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