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許她白首,放她自由 第九章 往事撕開的傷痕

卷一 許她白首,放她自由 第九章 往事撕開的傷痕

原來賀衍晟以為鍾梓汐想要的這種『清福』,他是給的起的。直到後來發生的一切,他才明白一向自詡為無往不勝的賀衍晟有多麼的渺小。

賀衍晟的手慢慢收回,整個人的冷意也收回了不少,直起身子卻顯得異常的落寞孤單。

凌奕深深嘆息,笑著對旁邊一臉緊張的兩人說道「一會送一壺普洱去書房,泡濃一些。」

站在旁邊的兩人腦袋點的和小雞啄米似的,他們現在只希望這兩位大神一般的人物不要發生衝突,否則都不知道該怎麼站隊該勸誰。

「賀先生,我們去書房談,可以嗎?」

賀衍晟盯著凌奕看了半天,沒點頭也沒搖頭轉身向電梯處走去。

凌奕知道他這是同意了,連忙拿著文件夾跟了上去。

書房內賀衍晟負手而立,站在窗檯下,一片朦朧的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忽明忽暗。

屋內只點了一盞微弱的燈光,清淺淡然,燈光拉著他的影子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格外清寂。

剛挑戰了賀衍晟的權威,其實現在的凌奕心裡也不是太有底。

思索片刻到底該用一種怎樣的方式,才能把他想要說的話說完在既不會挑戰了大boss的權威又能合理的勸解某人,真是一個不容易的活。

「那個,我。」

「抱歉,我剛剛情緒不穩。」

凌奕沒想到賀衍晟一上來會說這樣的話,在他心裡賀衍晟一直是一種很特別的存在,是老闆也是朋友。

他對賀衍晟是源自心底的信服,這種信服不僅僅來自於他精準的眼光和狠戾的處事原則,更是這個人的存在和他獨特的人格魅力。

「說吧!既然不想讓我看那就直接說吧!」

凌奕掐不準這個樣子的賀衍晟到底在想什麼,他整個人逆著光讓人捉摸不透他的神情。

煙灰系原本就冷,放在賀衍晟的身上不該用冷來形容,應該用禁慾來表達。一個男人若是對自己都能如此狠,更何況是別人呢?

凌奕正默哀著自己未來的處境,難道這一次就像一年前的那樣腥風血雨,他知道賀衍晟在發泄也在自我折磨。兩邊都是最親的人,他作為一個調劑品站在兩方中間才是最難的。

母親的無言緊逼,而鍾梓汐的昏迷不醒則是勾起賀衍晟心底殘忍因子的源頭!

一年之前不管是直接還是以間接形式存在傷害過她的人,都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消失。

那這一次呢?這一次的這筆賬要怎麼算?該怎麼算?能怎麼算?

賀衍晟直接打斷了凌奕的糾結,能讓凌奕反覆思量不開口的,賀衍晟心中多少都猜到了一些。

「凌奕說吧!你知道的,就算你不說我終究還是會知道。」賀衍晟轉過身徑直的看向凌奕手中的文件夾,笑的一臉無所謂。

凌奕知道賀衍晟這一次是發了狠的,他的表情越是玩味越是漫不經心,就證明他心裡越憤怒。

喜形於色也是需要資本的,恰好他就有這樣的資本。

凌奕理了理思路迅速恢復到往常不帶一點私人情緒的狀態,開啟了他的報告,而這一篇彙報註定是凌奕調查的最認真總結的最難的一次,同樣也是賀衍晟聽的最心酸也是最心疼的一次。

「賀先生根據我的調查,情況是這個樣子的。當年鍾毅先生為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也就是鍾毓和鍾梓汐女士準備了一筆信託基金,這筆基金被分為兩種。一種是開放式一種是封閉式,其中開放式的基金有兩億非開放式是五億。」

作為一個玩資本投資的男人,賀衍晟對於這樣一種信託模式並不陌生。

很多有錢人和真正的百年家族對於子女的未來和人生的規範都會有一個合理的安排,無疑信託基金就是最保險的一種。

子女保障信託基金「一般指由信託委託人(即父母、長輩或子女本人)和信託受託人(即信託機構)簽訂信託合同。委託人將財產(一般為金錢)轉入受託人信託賬戶。」

「再由受託人依約管理運用,透過信託機構專業管理及信託規劃的功能,定期或不定期給付信託財產予受益人(子女),作為其養護、教育及創業之用,以確保其未來生活。」

一連串熟悉的規章制度和名詞解釋在賀衍晟腦海中快速劃過,書房裡凌奕的聲音乾淨的不帶一絲情緒的彙報。

「鍾老先生對於這兩種形式的信託基金分別作了如下安排,開放式的有兩億存續時間是20年也就是每個月可領取的收益基金是833萬;而非開放式有五億,存續時間同為20年可以一次性取走也可以作為分期去領。」

賀衍晟聽著凌奕的彙報,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老爺子的身影,父母之愛子則為計而深遠。

也是,鍾老爺子當年在商界的威名佔據多年不曾削減,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寵愛有加從不要求女兒子襲父業。

當年鍾徐兩家的世紀婚禮轟動全城,有人說是聯姻也有人說是門當戶對佳偶天成。

兩家不開親則以,開親則是一家。

後來鍾氏與徐氏合併,而鍾老爺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將來不管鍾氏發展成什麼樣,只有它的繼承人鍾毓女士要求,任何時間即可單獨出來。在此期間鍾氏始終作為獨立存在,不解體,不完全融合。」

在這種情況下,他仍能做到留著一手。難怪爺爺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表示過對這位老爺子的讚賞,兩人私下裡交往雖不密切,心底的惺惺相惜與敬意一直都是存在的。

「鍾氏破產,鍾毓女士救治無效身亡,這筆信託基金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鍾梓汐身上。當年鍾梓汐回國之後聯繫了所在的信託機構,無論是開放式還是封閉式的資金她都無法一次性取出來。」

「她只能取出開始收益的第一年也就是一千萬,取出這筆錢之後,她買下了UK的版權和一塊場地。而你母親賀夫人也就是尹蕭蕭女士,據說是在你的授意之下同期高價買走了版權和那一塊場地,利用低價競爭讓鍾梓汐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將鍾毓留給她的那套房子都抵了出去。」

賀衍晟的眼眸微寒,心底的沉悶不停地抽動疼的他有種握不住的縹緲,不斷下沉。

賀衍晟單手支撐在桌子上,試圖用支撐點來緩解那股強烈的空洞和慌張,面色肅穆。

他一直覺得她狠心,狠心的不要孩子,不要他。

他的母親這個世界上原本該是他最親近的人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她也是母親啊!為人妻為人母,就算是為了賀家,所謂的為他好。

趕盡殺絕這種事情,是怎麼下得去手的。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是他賀衍晟的此生最愛,更是他孫兒的母親,是她該伸以援手也該盡職守護的責任和義務。

賀衍晟強忍的眼眶下一片猩紅,巨大的心疼感充斥著五臟六腑無時不在叫囂著他作為丈夫的失職!

從認識鍾梓汐以來,鍾毓對鍾梓汐而言意味著什麼,他怎會不清楚。那是她母親留給她最後可以思念的地方,在鍾梓汐心中那不是一個住處而是心靈的庇護所。

其實那一天最痛的那個人不是賀衍晟,也不是救治無效的鐘毓,是鍾梓汐。

那一天鐘梓汐失去了母親鍾毓,憎恨作為丈夫的賀衍晟,偏偏老天爺像是打了個盹和她開了一場玩笑一般,那一天她的腹中被告知擁有了一個不該存在的小生命。

有些生命已消亡,有些生命在成長,新生命的存在註定會取代逝去的老生命。

那一刻鐘梓汐有多崩潰,賀衍晟是親眼見證過來的。

曾經他一直不明白明明他們都有了孩子,為了孩子她難道不該好好的活著,作為母親她不該對孩子的人生負責,原先他以為她是不愛他們的孩子才能做到如此決絕。

今晚賀衍晟似乎有些懂了,懂得鍾梓汐對他想愛不能愛的無奈,懂得她對孩子想留不能留的愧疚,懂得她對母親想忠不能忠的自責。

一夕之間所有的支撐點迅速破滅,甚至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如今她就離他很近,近的賀衍晟用點力就能夠得著。

世界上有一千種等待,最好的那一種,叫做來日可期。

曾經的賀衍晟想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確,不管多麼崎嶇不平,都比站在原地要接近幸福。

如今他開始膽怯,眼前的這些證據像極了無言的控訴。

凌奕知道這個時候的賀衍晟不需要安慰,相反他需要的是真相,是清醒。

「而信託基金有一門最大的弊端,儘管委託人那裡有一筆巨款但鍾梓汐卻無權使用。所以,所以那一個月……」

賀衍晟接過凌奕的話,一字一句的吐出。那些話語橫亘在喉嚨里,每多說一個字就疼的噬骨。

「所以那一個月她該有多難,她怕冷,怕黑,怕孤單。凌奕你知道嗎?我現在都不敢想那一個月她是怎麼過來的,到底該有多麼的無助!」

從前有那麼多人對賀衍晟說過,他們說。

「賀衍晟這個人吶!年年歲歲前程似錦,萬事勝意未來可期。可凌奕你知道嗎?賀衍晟想要的從來就不是自己的平安喜樂,沒有鍾梓汐的夜晚平安喜樂於他來說不過是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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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先生的鐘情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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