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許她白首,放她自由 第三章 她在看行人,他在看她

卷一 許她白首,放她自由 第三章 她在看行人,他在看她

想到孩子,鍾梓汐強忍住身體里的不適感。

她現在需要錢,需要強大起來,只有這樣她才能保護好她唯一的親人!

是誰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那是她的孩子,也只能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秋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母親在世就曾對她說過「晨有清逸,暮有悠閑。無論是哪一種都要做到夢隨心動,心隨夢求。」

從小承襲母親教養,她性子寡淡凡事也不太愛爭個輸贏。設計於她本身只是一種愛好,過往的人生從沒有她需要用才華用能力去維持生計的必要,遂而養成她的設計十分注重美與層次的結合且極具收藏價值。

這一點是過往的人生所賦予她的,她很珍惜,哪怕曾經在她最艱難的時刻,鍾梓汐依舊不曾丟掉這些寶貴的東西。

有些東西放手了,就再也撿不回來。

這是母親留給她最後的東西,她不想再失去。如果有一天鐘梓汐連這個都沒有了,她該有多荒蕪,寂寥的生活里感情寄淡生命蒼涼,早就貧窮的一無所有。

曾經只要有母親的陪伴,她便覺得心是有所指的。內心的豐盈即使不足以讓她信任愛情至少她會相信人性良善,那個人讓她原本死寂的感情里有了溫度,卻也教會她什麼叫人心。

不試探人心要懂得遮目幻好,他只是教了她一堂生動的課。奈何是她自己沒有天賦,傷的如此重又能怪誰?

從前只考慮作品本身的人如今卻要想著在如何保存自身的同時又能夠迎合市場,何其悲涼!

再難鍾梓汐也要去做,不只為了母親,為了孩子,更為了她必須要去完成的那件事情!

藝術是要不斷開闊的,近一年以來她一直忙著生計根本就顧不得像今天一樣出來走走。

學生時代她的導師曾經告訴過她「藝術和作品都是有靈性的,一個作品如何同樣也能展現出創作作品人的狀態。」

她是導師的收關弟子,她的導師是一個很樂觀的頑童般老先生,有趣、幽默、通透、智慧。

那個時候老人家總喜歡打趣般說道「小梓汐你是難得一見又十分有靈性的小丫頭,你的作品有你身上的影子,而你就像一株幽蘭。」

她的導師喜歡幽蘭,她也知道導師甚少用幽蘭去稱讚誰,這是導師給予她最好也是最珍貴的評價。

幽蘭恬靜又溫文爾雅,對外界事務總喜歡保持一定的距離,獨自散發著淡淡幽香,遠風如洗,吹不起一絲漣漪。

「蘭生幽谷無人識,客種東軒遺我香。知有清芬能解穢,更憐細葉巧凌霜。」

因為父母的緣故致使她性格寡淡,不易與人親近。之前他以為導師是不喜歡她這樣的性子,太過無趣。

只是那段時光不曾教會她殘酷,想到那個時候的生活,鍾梓汐笑的溫和。

大概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便是那個時候了,命運不曾眷顧過她什麼,她原以為是不會再向她索取什麼,終歸是她太天真。

春分時節民間曾有「春分秋分,晝夜平分」的說法。

俗語講「春分麥起身,肥水要緊跟。」一場春雨一場暖,下過這場雨便是一整年了,一個四季輪迴過去往後便都如同今日這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鍾梓汐一直都是這樣勸慰自己,無人替她承擔風雨的生活她只能試圖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

細風微雨的日子街上的行人也空了不少,望著空空蕩蕩的街上。一陣突如其來的心酸頓時縈繞著她,無比強烈那是一種叫失落的情緒。

「重複的聽著這首歌」

「自己難過自己淚流」

「茉莉花隨著風飄落」

「回家的一個人走過」

「也許是哪裡走錯」

「路的盡頭沒有人等我」

「歲月總是擦肩而過」

「流星劃過什麼也不留」

耳機里傳來的歌聲,站在這空無寂寥的街頭。路的盡頭同樣沒有人等她,都說歸寧的人是幸福的因為有人牽絆有人掛懷。

可她什麼都沒有,靈感泉涌,思緒泉涌,可眼淚也忍不住緩緩滑落。

此刻街邊輝騰的駕駛座上那個男子,明明眼眸微眯看不清神情中蘊含著怎樣的情緒,高挺的鼻翼下骨骼修長的手指抵在下頷處,右手隨性的搭在方向盤上。

劍唇微微抿著,上衣是一件散漫十足的煙灰色開衫,手腕處的衣服稍稍卷了一些上去,可以清楚地看見手腕處的精貴手錶。

無一不在散發著這個男人的精貴俊逸,微雨的傍晚原本行人就在匆匆趕路,又有誰會留意這看似普通的輝騰里坐著的是雲城最尊貴的男子賀衍晟!

賀衍晟原本性子淡漠,平日里除了必要的社交與應酬一向只待在城北的水色雅苑。

據說水色雅苑地處半山腰,佔地面積三千多畝落坐城市中心卻是鬧中取靜。整個產地的建成和完工皆是由知名設計師完成,耗資巨大。

一開始雲城都以為晟宸集團如此斥資是作為商業用途,落成當日才知道水色雅苑是賀先生的私人府邸,依山傍水的設計府邸坐落在半山腰上,欲想上去需坐游輪方可開車進入。

也據說城北的水色雅苑衣食住行皆具備,其中最令人驚嘆的便是上面坐落了一整條街,有最美大道之贊並且沒有之一。

據說水色雅苑上的某條著名大道是根據其原版建築按照比例尺精簡而來,自然其中所坐落的門店,品牌和飲食都是經過某人的精挑細選。

從前賀衍晟在雲城具有優秀商人最精明果斷的決策者之稱,自此之後他卻被譽為雲城最低調又不失內涵的儒雅商人。

會賺錢的男人不奇怪會設計的男人也常見這些都不足以讓人為之痴狂,若一個有著高強度的大腦卻仍然不忘初心,本著生活為重的男人才是最厲害的。

眼下這個被眾人追捧無人無事能落入賀衍晟心中的他卻盯著傘下的女孩看的痴情,早春的晚上風雨清寒女子上身一件乳白色的羊絨大衣長至腳踝,腳下一雙銀灰色的平底鞋,斜面上那顆毛絨絨的圓球裝飾顯得女子的腳小巧纖細。

街上的女子看行人,車中的男子看街中的心上人!

城市的男女,塵世的人們,有人為了愛而奔波,有人為了恨而前行,有人痴情相對,有人薄情相負。

而佛家說「一切皆因果。」

鍾梓汐自問生而為人,她一向克己復禮從未逾矩,她也不曾向上天抱怨過不公,甚至她不祈求此生能大富大貴。

這一生她只想得一知心人,安穩過餘生。自遇賀郎斷平生,往事嗟嘆,餘生悵然。

從此她鍾梓汐無論過怎麼樣的生活,遇見什麼樣的人,都免不了要同他對比,這才是誅心。

突然,鍾梓汐覺得她好孤獨,偌大的世間竟然沒有一個人是牽挂她的。哪怕那個只被她稱作為房子的地方她也好想快速回去,給她荒涼的內心些許慰藉。

寒氣入體,加上情緒變化明顯,鍾梓汐瞬間的不適感十分強烈,只感到腦海中搖晃不穩,似乎眼前的建築物都在左右前後劇烈晃動。

她用力的捂住胸口的位置,想要從包里拿一顆巧克力出來,興許是飢餓引發的低血糖才會讓她如此眩暈。

剛低下頭的她身子漸漸不自覺的下沉,好想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

她好像看見了媽媽,媽媽是她感受到她的孤獨,要帶她走了嗎?

為什麼這雙手這麼溫暖,為什麼他的氣息那麼真實,為什麼她對他仍舊那樣眷念,為什麼好想有人可以依戀……

鍾梓汐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這個夢裡有年少無憂無慮的她,有那個女人站在客廳里無聲無息的喧囂,有祖父母無奈的嘆息聲,有媽媽轉頭離開的決絕,還有那個男人他溫暖的面龐以及他母親的指責和孩子的哭聲。

最終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他的懷抱。

賀衍晟,她是在想念他嗎?

「梓梓?梓梓你怎麼了?」

鍾梓汐忍著所有的不適感,拚命地想要醒來,卻怎麼也無法清醒。

「我是要死了嗎?」

「你在胡說什麼?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能擅自去死,你讓我內心荒蕪到極致,讓我滿心滿眼都是你,得到了我的人和心你就要撒手離開嗎?梓梓你告訴我世界上怎會有你這麼狠心的人?你告訴我?」

賀衍晟一邊兇巴巴的控訴著她,一邊低頭愛憐的吻著她的太陽穴。

很早很早之前她看過一本外國傳記說「男人親吻女人的太陽穴」,代表「愛憐之吻」。

是呵護的意思,太陽穴靠近眼睛,如此親吻可以敏感的捕捉到女生的情緒和感光反應。這種吻是心靈體操,由內而外,真摯溫存。

賀衍晟這個男人權傾雲城又怎會作出如此柔情的事情,是自己的幻想和期望嗎?

鍾梓汐她還在期望這個男人能夠回應她的感情,珍惜她們之間的愛情?她真是無可救藥,事到如今她居然仍舊希望這個男人是真心愛她的,實在諷刺。

從船上下來換上車子在這期間,鍾梓汐終於清醒些許。

當她看見他抱著自己,滿臉疼惜焦急的賀衍晟她才知道原來剛剛的一切都不是夢。

若不是夢,為什麼自己會如此貪念這個男人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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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先生的鐘情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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