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嬸撒潑

「那太好了，我又要多一個弟弟了。」

「是呀，家裡幾個孩子，除了你小姑沒嫁人，就你三叔家沒有男娃子了，這回要是哥男娃子，像你三叔，以後也考個秀才，也是我們何家的大幸！」

張氏雖然人挺好的，但還是有點偏心，她自小就喜歡小兒子，讓他讀了書，家裡的活從來不讓她小兒子插手。

三叔也算爭氣考了個秀才。不過這考舉人，卻接連三次不中了。

「奶，這個給你。」

何晴懶得聽張氏絮絮叨叨說她三叔的故事，趕緊從兜里將荷包拿出來塞給了張氏。

「這是啥？」

張氏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只見何晴塞了一團紅色的東西到自己懷裡。

「還給您的銀子。」何晴說了一句，又道：「您存點錢不容易，我們不能要你的錢。」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劉氏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何晴想將錢給蓋住，可是劉氏眼疾手快，一把搶了過去。

她看了一眼，就開始罵道：「娘，你也太偏心了！當初分家的時候可就說好了，該給大哥的東西都給了，這會兒您竟然偷偷拿家裡的銀子貼補他！」

「我……前段時間不是你大嫂子生病了嘛……」劉氏難纏是出了名的，即便張氏作為長輩在劉氏的面前也沒了轍。

劉氏不聽還好，一聽就開始炸毛了，哭道：「老三去鎮上過好日子，我也就不說了，畢竟他沒分家，可是老大家十年前就分開了，你竟然還貼補他？合著就拿我家有富不當人，整日忙前忙后，結果全是給別人掙家業去了。」

張氏沒說話。

劉氏又道：「我家有富真是可憐啊，爹不疼娘不愛。有好東西的時候不想著我們二房，幹活時准有我家有富。年前為了讓青陽繼續讀書，我在你耳邊好話歹話說了一千遍，您一個子都捨不得掏。這用的也不是你們老何家的錢，我家有富這些年掙得不都給你們了嘛？」

張氏低聲的道：「青陽後來不是讀書了嘛？」

其實這事倒也不怪張氏，何青陽不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他一連讀了五年，還是沒讀出個所以然，認識的字數都數得過來。後來是徐夫子建議讓他別浪費錢了。

「那還不是我天天在家裡鬧，你們才鬆了口？青陽讀書能花家裡幾個錢？」

何晴今天倒不是故意鬧出這事，真的是劉氏進門也沒個聲音。她知道劉氏今日估計沒那麼容易罷休，微微有些頭疼。

何蓮花聽到屋裡的響動，進了房，就見劉氏一副撒潑的樣子坐在地上，何蓮花去拉她，被她掙脫，她只得小聲的道：「二嫂子，這快飯點了，一會兒爹要回來了，要是爹看到你又鬧，估計又要生氣了。」

聽了何蓮花的話，劉氏愣了一下。她在這個家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自己的公公。何有富雖然是軟蛋一個，可是老何頭卻不是個好相與的。

老大一家分家十多年，這老何頭硬是記恨自己這個大媳婦兒十多年，連帶著自己的兒子也不認了。

不過何蓮花的話也只是讓劉氏微頓了一下，她依舊罵道：「我嫁到你們何家十多年，我鬧個什麼好處？整天幹活，養孩子，把自己當漢子使，我這圖的什麼？還不是為了何家好？結果你們倒好，背著我們二房，把銀子借這借那，我家翠花想買個頭花戴戴都沒有。您這偏的是什麼心吶？」

張氏性子軟，被自己媳婦罵，氣的直掉眼淚。這些年她夾在一家人中間也是兩處受氣。有富，有貴是自己兒子不錯，可有財也是她的兒子，她這個做娘的，看到大兒子家過的朝不保夕，她想貼補一點也是人之常情。再說這個銀子，是她和蓮花一起做縫補慢慢攢的錢，不是從公里偷出的。她憑什麼不能給自己大兒子？

「老二媳婦，這些年我何家哪裡虧待過你？我怎麼偏心了？老大是分家了，可這些年他家有點好的東西，哪樣沒往家裡送？也就這一兩年，老大媳婦兒和四丫頭身子不好，送的少了些，可是每次進山打了新鮮玩意兒，多少都送了過來。名義上是說送給我和老頭子的，可是哪次你們沒有吃？」

張氏今天是被氣到了，憋在肚子里的話全說出來了。

劉氏撇了撇嘴道：「那也不能這麼算了！」

她早就覬覦老何家掌錢的事了，可是老何頭不發話，這事也輪不上她。今天被她發現張氏偷偷給大房貼補，她才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她就是要逼張氏自己主動提出來。

劉氏打定了主意要鬧事，也就不顧形象的大呼小叫，張氏坐在炕上默默流淚，何蓮花站在中間，一會兒勸勸這個，一會兒勸勸那個，結果兩個人都不聽勸，急的她也快要哭了。

「二嫂，你別鬧了，娘的身體不好，經不得你氣。」何蓮花道。

「我哪裡鬧了，我說的是實話。幾個孩子，就我家有富不是人，也沒人在意！前些年婆婆偷偷給大姑子錢，你以為我不知道？還有你，婆婆給你備的嫁妝，比我家翠花都多。這不是偏心是什麼？」

「我……那些嫁妝是我這些年做工縫補得來的。」何蓮花沒想到引火上身，劉氏連自己都指責了起來。

「你還沒嫁人，哪裡有你什麼東西？」

何蓮花被她一噎，氣的直哭：「二嫂，你怎麼這麼刻薄？我這些年哪裡對不起你和你家孩子了？你家三娃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就連翠花的女紅也是我教的。前些日子，鎮上的員外家要買絡子，打絡子賣的錢也全給翠花了。你知不知道那些絡子是我熬了十來天才打好的。還有翠花的嫁衣也是我縫的。」

劉氏縮了縮頭，道「我家翠花快嫁人了，你給她縫件嫁衣怎麼了？」

「那我就不要嫁人了？」

其實何蓮花也是訂了親的，可是因為家裡的嫁妝沒有備足，這婚期便一拖再拖。到現在，好不容易備好的嫁妝給了翠花。

因為這事何蓮花也哭了好多回，翠花比自己明明小几歲，為什麼讓她先嫁？更關鍵的是還動用了原本屬於她的嫁妝。若不是因為這一點，她的嫁妝早就備好了。

「這事……是爹做主的。」

劉氏被何蓮花惡狠狠的模樣嚇得縮了縮脖子，聲音也小了下來。她自己心裡清楚，這件事上確實是委屈了自己的小姑。可誰讓她是小姑不是？讓自己侄女過的幸福，也是她身為小姑應該做的。

何晴站在一邊，她本著小孩子不能隨便插嘴大人的事一直在一邊看熱鬧。

剛開始她也看不懂為什麼劉氏要鬧這一出，因為雖然劉氏在哭，可是演戲的成分比較多，她的眼角上沒有淚水，空乾嚎而已。不過想了想就知道劉氏想要的是掌錢的權利。

過了一會兒，何晴透過窗戶看到老何頭他們進了門，小聲提醒道：「奶，爺他們回來了。」

劉氏一聽何晴的話，反而更大聲的哭起來，邊哭邊罵，也不罵別人，只罵她相公沒出息，是個沒人疼的。

老何頭剛一進門就聽到房間里哭嚎一片，當時臉色就不好了。何有富見他這樣，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自小就是在他爹棍棒教育下長大的，早就練出了察言觀色的本事，這會兒老何頭剛一變臉，他就下意識的離遠了些。他雖然在外面有些渾，可是在自家老頭子跟前卻是不敢造次。

「都給我滾出來！」

老何頭扔了手上的扁擔挑子，也不進房間，沖著偏廳就吼了一句，那聲音嚇的何有富又往旁邊站了站。

屋裡的幾人聽到，一瞬間止了聲。

何晴也不管她們出不出去，自己先出了門。這會兒時間不早了，她還準備回去吃飯呢。

「爺。」何晴喊了一聲。

她不知道老何頭的攻擊力到底有多強，但是看到何有富的求生欲那麼強，就知道該避還是得避避，沒必要在氣頭上招惹老何頭。

不過今天讓她見識到這二叔的慫樣，自家爹發脾氣都嚇得躲到了門後面，她敢肯定，要是他跟前有個地洞，他肯定恨不得直接鑽進去。

「我讓你們都滾出來聽到沒有？你們不是會罵嗎？出來罵給我聽聽！」

老何頭就見孫女出來了，又吼了一句。

從他的音調上，何晴可以聽出他已經不耐煩了。當然屋裡的幾人也聽出了，再不敢當縮頭烏龜，都乖乖的出來了。

老何頭掃視了三人，見她們都低著頭，冷哼了一聲：「剛剛不是吵得熱火朝天的嗎？現在怎麼不吵了？」

婆媳小姑子都沒說話。

那一個個的模樣像是犯了錯的學生，等著挨老師的批。

氣氛有些壓抑，何晴想偷偷的溜到門口，趕緊離開是非之地。只是她剛小小的挪了一步，老何頭就把目光看向她，說道：「四丫頭，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何頭雖然跟她爹何有財置氣，但是並沒有把脾氣撒到孩子們身上，畢竟他們也是姓何的，是老何家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