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欠條

蘇魚兒三人按照黑袍老者的話左拐右拐，走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那個小巷，然後老老實實的在隊伍最後面排起了隊。

「這得排到什麼時候啊？」

二黑有些絕望的看著前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長隊。

三人無聊的排著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有些漸黑了。

好在隊伍前進的速度還不算太慢，當月亮爬上天邊的時候，三人又回到了之前那個小巷。

「哎，你們看，那老頭還沒走呢！」

二黑指著不遠處小聲說道。

蘇魚兒聞言扭頭看去，只見那黑袍老者正在小巷裡走來走去，不時彎下腰在地上摸索著，似乎在找些什麼東西。

「別廢話，小心被聽到了！」

老九白了二黑一眼，他總覺得這黑袍老者不是普通人，但又說不上來哪裡特別。

「奇了怪了...奇了怪了...」

黑袍老者抬腳狠狠地跺了跺地面，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這靈陣在之前明明已經檢查過好幾次了啊，怎麼忽然就出問題了?」

招生考試這種大事，玄武堂自然也是很重視的，為了考試能夠順利進行，他們特地在天玄城劃出一片區域布下靈陣，尋常人誤入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阻攔，從而根本無法進入這片區域。

靈陣每次開啟前，也會派出玄武堂弟子檢查維修，確保能夠正常使用。

多少年了，靈陣從來沒有出現過故障，可就在今天，它不知為何居然破開了一道口子。

「這群小兔崽子，幹活從來沒有認真過！要不是我來得及時，這次事情可就鬧大了！」

黑袍老者板著臉，心裡盤算著回去怎麼教訓那幾個不爭氣的頑皮徒弟。

「看什麼看！好好排隊，別想著動什麼歪心思！」

路過蘇魚兒三人身邊時，黑袍老者忽然挑眉說道。

「不會...不會...」

三人連忙擺手道。

黑袍老者點點頭，轉身向著隊伍前方走去。

「這臭老頭，氣死我了，你們看他那樣！還別動什麼歪心思，咱哥幾個是那種人嗎？我呸！」

二黑見老者走遠，氣的跳腳大罵起來。

「各位考生，辦理招生事務的玄武堂弟子已經回堂，今天就到此為止了，辛苦大家要在原地休息一夜，不過各位可以放心，我們會保證周圍環境的溫暖，以及在排隊其間提供食物和水，盡量為大家提供更好的服務。」

黑袍老者的聲音忽然在小巷響起，嚇得二黑連忙抱住了身邊的蘇魚兒。

「這老頭...沒聽見吧...」

二黑有些后怕的說道。

「應該沒有。」

蘇魚兒搖搖頭，皺眉看向前面的隊伍，原本安靜的長隊在聽到黑袍老者的話后，已經開始有些騷亂了。

「什麼鬼啊！小爺都站了一天了，腿都酸了！」

「他玄武堂弟子倒是回去睡大覺了，讓我們睡大街?」

「這什麼仙門啊?我看還就是騙子門派！早知道聽我媽的話了！」

排隊的都是些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原本等了一天的他們就已經心煩意燥，再聽到要睡大街，哪裡還壓的住心裡的火氣，不禁紛紛破口大罵起來，有不少人更是直接離開了隊伍回家去了。

寂靜小巷瞬間喧鬧了起來，沒有人注意到頭頂的房頂上，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緩緩消失在了月光之下。

天玄客棧是天玄城最好的一家客棧，裡面最差的一間房也要至少五兩銀子，普通人家根本住不起，能住在這裡的，自然都是那些來往的豪商巨賈。

而此刻天玄客棧的一間上等房裡，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手裡捏著一張紙條，一臉咬牙切齒的模樣。

「想我李國富行商十幾年，倒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李國富將手中的紙條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抬頭冷冷的盯著站在桌子前的大慶小慶兄弟倆。

「貨物就在那個小鎮停了一個晚上，你們就給我弄丟了一箱子玉石！這點事都辦不好，你們自己說說，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大慶小慶低著頭站著，大慶偷偷拉住小慶的手，雖然此刻他的心裡也很害怕，但作為哥哥，他總要站在弟弟面前。

「老闆，那天晚上是我睡過頭了，是我的責任，就讓我離開商隊吧！」

大慶低聲說道，他撲通一聲跪在李國富面前，看了一眼身邊的小慶，懇求道。

「雖然跟著您時間不長，但我知道您是個好老闆。這件事情都怪我，我會努力賺錢盡量償還商隊的損失，但小慶是無辜的，能不能讓他留下來...」

「不，那天明明是我貪睡，才會發生這種事情，哥，我不會留下的，你去哪我去哪！」

小慶急聲說道，手緊緊拉住大慶的手。

「糊塗！老闆你千萬別聽他胡說，那晚的事情跟他沒有關係，都是我的責任！」

大慶聞言氣得直跺腳，如今像他們這種沒有本事也沒有背景的孤兒想找份像樣的工作簡直太難，而李國富這樣的好老闆更是可遇不可求，離開了商隊他都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更何況還帶著弟弟。

「行了，都別說了。」

李國富打斷了兄弟倆的話，他站起身來看著窗外的夜幕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

「對於我們商人來說，商隊運送貨物，丟失貨物乃是大忌！你們兄弟倆看守不當，理應逐出商隊且被放上行商黑名單！」

大慶聞言臉色大變，他見識比小慶要多得多，自然知道那行商黑名單是什麼意思。

若是被放到了那上面，他們兄弟倆這一輩子不但再也不會被任何商隊聘用，而且無論以後想做什麼生意，都沒有人會跟他們做。

「老闆，手下留情啊！我們知道錯了！」

大慶慌忙的求饒，如果李國富真的那樣做了，那他們兄弟倆這輩子基本就是完了。

「好在那買家沒有追究，不然商隊這趟幾乎就是白跑一趟了，大慶小慶，你們兄弟倆加入商隊時間不長，但幹活確實很賣力，我也知道你們身世悲慘，都不容易。」

李國富背過身去，緩緩嘆了口氣。

「我也不做的那麼絕情了，你們就留在商隊繼續幹活吧，但從今天起沒有工資，直到你們把那箱玉石的損失還清為止！」

「謝...謝謝老闆！」

大慶難以置信的看著李國富的背影，許久，他顫抖著從地上站起身來，拉著小慶對著那個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行了，你們也回去早點休息吧，時間已經不早了。」

李國富揮揮手說道。

大慶小慶點點頭，緩緩退出了客房，輕輕地為李國富帶上了門。

「小慶，從今天開始，你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給老闆把活干好，聽到了嗎?」

大慶走到樓梯口，回頭看了一眼那間客房，忽然說道。

「嗯，一定！」

小慶重重的點了點頭。

兄弟倆走後，客房裡便只剩下李國富一人，他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夜空，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昏黃的燭火照亮整張寬闊的木桌，而那張紙條，安安靜靜的躺在桌上。

紙條上面隱約可以看到三行扭扭歪歪的大字。

「欠條！」

「借你一箱玉石，來日定當十倍奉還！」

「一面之緣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