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縱帆船和飛梭

老太爺驚訝的回頭看著長寧，「建功你認識這種古怪的帆船」

「回家主，不錯，這船形狀怪異，我沒見過，但是這種三角形的斜帆，我當年在豪鏡（澳門）遊歷時見過，此種船帆名叫縱帆，桅杆下部的橫杆時可以轉動的，可以使用東西南北風，逆風時，可以走之字形前進。此船帆乃是和我大明的硬帆不同。乃是堅固布料製作的軟帆。軟帆隨風鼓起，類似軟兜，有更大的接受風力的面積。」

老太爺驚奇道：「居然有如此神奇之物，那豈不是，今後四季都可跑船了」

「不錯，爺爺，海上航行主要看潮流和風向，此船帆相助，五天可到南京。這套飛剪船的圖紙是我從一個海商子弟手中獲得。此人在賭坊輸光了錢，用此物抵押向我借了三十兩銀子。事後我複製了一份。」

「造船耗時至少要一年，木料風乾要三年以上，恐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爺爺，無需造船，只要把二叔手裡的福船船帆換了即可，從韓江口的南澳島到南京城下關碼頭，大概三千里水路，我記得二叔手裡有三條趕繒船，載重15000擔（60噸），都是三桅杆的尖底海船有半月時間足夠改裝了，老水手對新帆上手很快。」

「單獨換帆倒是可行，可是這軟帆是什麼材料做的，可有做法。」常寧說道。

「大洋上的天氣是多變的，一刻鐘前可能還是晴天，萬里無雲，天氣非常好。一刻鐘后可能就狂風大雨，電閃雷鳴了，所以，貨船上對貨物的保護程度要很高，蓋帆布是泰西最好的方法，泰西的船用帆布具有耐磨，高度嚴格防水，耐腐蝕，操作簡單，質地柔軟，抗撕裂等特點，才能適應海上的環境。據我所知泰西製作帆布有多種方法，但是時間來不及。泰西的帆布製作費時費工，我們可以直接用最便宜的結實的麻布三層布一行行的縫合成一張，然後拼接，刷上膠來防水，這些麻布本地就可採購。一匹布也就兩分銀子，連工帶料有三十兩銀子就可以做出來。能用一年就成，以後再換正規的帆布。」

老太爺晗首，「這倒是個方法，就以此法吧，回頭建功安排下去，先做三套，都裝船上，以備破損，海上還有海匪，要是遇到了，還要拼殺，尤其防止用火箭燒帆，如何防火到要仔細研究。憬兒你說說，你為何急著，要聚集這麼多的銀子，你有什麼打算。」

「正要和爺爺稟報，老吳說這世上最賺錢的生意就是衣食住行四項，可見衣在首位，不論是棉布還是麻布抑或是絲綢，都是最大宗的商品，我研究了一下，能產生利潤的環節不外是，原料的生產，棉麻是種植出來的，絲綢是靠桑田餵養蠶、結成繭子。原料初步加工，棉麻要去籽梳理成纖維，紡成線。也就是紡紗。最後再用織布機織成布匹。最後，織好的坯布，經過印染變成成布，再販運到布鋪上市對吧。第一個環節不需要我們做，第二個環節多數都是家庭婦孺在家用紡車完成，蠶繭在家裡繅絲，出售生絲，市場上都可以買到。我們李家做的主要是織布作坊，但是規模不大，有織機五十多張，職工百人左右。」

常寧道：「不錯，織布作坊這塊是你四叔管的，原料都是採購的棉紗，上游的大小商販會直接用船運到鎮子的碼頭上。產品運銷到潮州府。我們製作純白的坯布，印染一般在潮州府我們並不掌握印染的技術，最多只能在織布環節做提花處理來增加價值。」

「敢問寧叔公，織布機一天可以織造多少布匹，利潤幾何」

「我們的織機熟練工人一天可以織造一匹布」

「一匹布長寬如何」

「一匹布大小要看織機，一般寬度不會超過人的肩膀寬度，多為一尺二寸多（約等於40厘米）長度四丈，四十尺（13.3米）。過寬的織機，操作不便影響效率。」

李憬從懷裡掏出一根彈簧，此物正是他讓王老三利用剩餘的佛山精鋼余料打造的。說道：「此物名叫彈簧，乃是用佛山精軟鋼打造，此物可壓縮回彈」說著用手按壓彈簧，之間此彈簧越壓縮越短，同時也能看出更加費力。李憬一鬆手，彈簧馬上回彈回來。

然後把彈簧交給爺爺，老太爺饒有興趣的不斷壓縮回彈，一時童心大起，微笑道：「此物倒是精巧，把軟鋼做成此物居然可以彈縮，真是有趣。」

「公子製作此物不是為了玩耍吧」常寧微笑著說道。

「寧叔公，您說限制織機布幅寬度的主要原因是梭子的行程不宜超過人的肩寬，否則影響效率，如果用彈簧來推動梭子橫向運動呢。」

「公子的意思是此物可以織出幅寬更大的布匹」

「是的，如果兩端都是用彈簧驅動，根據彈簧的強度我們可以把織機幅寬放大到一丈二尺（4米）。而且速度會加快一倍。這樣一個工人織布的效率會變大二十倍。一天可以織出兩匹寬度是原來十倍的布匹」

「什麼，效率提高二十倍」。老太爺和常寧面面相覷，震驚的無以復加。

常寧沉吟著，喃喃自語道：「一匹白坯布，兩錢銀子除去棉紗成本一錢銀子。熟練工人人工要五分銀子（一天掙五分銀子，一年18.25兩銀子，屬於不低的工錢，同時代戚家軍當兵，一天為三分銀子軍餉），一台織機一天有五分銀子的凈利潤。家裡六十台織機，一天收入三兩銀子，一年一千一百兩銀子，已經是家裡比較大的收入了。如果改用新式織機，工錢還是五分銀子，棉紗成本不變，一匹布利潤能達到一錢銀子。六十台織機一年利潤兩萬兩千兩。真是太嚇人了。」

老太爺沉吟了一會，問道：「憬兒，此物和那滑輪組都是那王老三打造的嗎，除了他和兩個親信徒弟，還有沒有人知道。」

「這次要的緊急，王老三把所有的訂單都推掉了，關門專心製造，他的生意也不好，只是勉強維持，咱們這裡土地少，打造農具的需求不大。應該沒有人知道，至於榨油作坊里的工人看了也看不懂。」

「憬兒，你可有對飛梭和動滑輪保密的手段，爺爺活了六十年，這官場還是商場都是一樣，黑眼珠就見不得白銀子，咱家目前官場沒人，程鄉縣主宗那邊雖然有做官的，但這麼大的利益也靠不住。」

「爺爺這個不難，只要做個鐵皮盒子，把滑輪組和飛梭裝起來，用鎖頭鎖上，維護維修時一般也要停工，倒時用鑰匙打開就可以。」

「嗯，好，憬兒心思周密，這鑰匙就放在爺爺這裡吧，建功啊，你親自去一趟王老三的鐵匠鋪子，問問他肯不肯帶著徒弟，到李府做家奴，只要他肯來，一年的份例給他五十兩，兩個徒弟十五兩，他三十幾歲還是鰥夫吧，給他們爺仨，一人婚配一個丫頭。以後就在這府里好生過活吧。」

常寧點點頭，「他在外面也就勉強溫飽，進了李府，有這麼好的待遇，又不用交稅，出勞役，傻子才不幹。」

「建功你在外面買些官奴的織機匠戶回來，盡量要手藝好老師傅，一定要全家都買來。把柴山東山坳那個小山谷的裕口修道石牆，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儘快把新的織機製造出來。」

「爺爺，我打算這兩天去趟潮州府，到二叔那裡看看那三艘趕繒船，家裡儘快按照我的圖紙把船帆和索具做好，儘快送到，我好抓緊改裝，爺爺如果同意賒購菜籽的話，最好先囤積半年的存貨以免後續原料不足，生產出來的菜油一個月內都運到潮州府城囤積。湊夠十萬斤（約五十噸）集中運往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