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回
()薛婕妤還是不安地瞧著她。武寧初也知道，她從來不是個能讓人放心的，可她一向對自己很放心。畢竟，她對局面的掌控，還是只有她最清楚。雖然有危險，但是還不至於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晚一些，武寧初又通過暗號找到了了無痕。她雖然想幫晉王一把，可這一去她可真的不想把命丟了。
「你是要我在暗處跟著你么？沒問題。」將大致的事情告訴了了無痕，了無痕垂著腦袋一攤手，應了一句，就立刻消失了。
次日傍晚時分，武寧初起身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出了房玄齡曾經給她的出宮令牌，靠著她獨自出宮，到了長安城北的魏王府邸。
魏王這幾年深受太宗寵愛，吃穿用度不凡，宅子造的如東宮一樣大。武寧初仰視那牌匾，深深吸了口氣。
方抬腳走近一步，兩個小廝迎了上來攔住她：「我家主人身份尊貴，閑雜人等請莫入。」
「我是宮裡的人，來找魏王的。」武寧初將房玄齡的令牌交給其中一名小廝，「這個可以表明我的身份。」
那小廝瞧了武寧初手中的令牌一眼，立刻換了一種眼神看她，攤手道：「請跟我來。」
武寧初跟著他走入院子，來到了正堂之中。那小廝引跟她說了一聲「稍等」，隨即就走開，應該是通報魏王去了。周圍的僕人卻用一種嫌棄的目光瞥她。武寧初打量自己身上，衣衫襤褸，長年在鶴林寺呆著，也不用宮裡的用度，這件已經穿了五年的了，早已洗的褪色。
過一會兒，一陣拖泥帶水的腳步聲漸漸接近，是魏王拖著肥滿的身體走了進來。武寧初乍一眼看他時，似乎五年不見，他比以前更胖了，連走路都覺得袍子裡面的肉在顫抖。
她微微一襝：「見過魏王。」
魏王凝視著她，猶豫了一會：「哦……我似乎見過你，你就是那個住在鶴林寺的武才人？」
「承蒙魏王還記得。」武寧初客套地讓自己的臉上擺出個微笑。既然魏王記得，那倒是省去她一個步驟了。
「有什麼事嗎？」魏王歪在坐榻上，拿個憑几靠著，一邊接過了旁邊的僕人遞來的一個冒著熱氣的半金半銀的杯子，就著啜飲了一口，就讓她站在那裡說話。
「魏王既然記得我，那應該還記得五年前的那一次晚宴罷？」
「呃……五年前？」魏王的眼神抬起來，飄忽了一下，似乎在回憶什麼東西。
「是的，那一次太子給聖上的禮物，正是晉王給聖上準備的。想必魏王不會忘記罷。」
魏王放下杯子，凝視了她一瞬，笑了起來：「哦？是真的么？武才人是從哪裡聽來的這消息？」
「魏王不用裝糊塗了。當初魏王想利用晉王，來給太子按上一個罪名。只可惜晉王沒有隨了魏王的意。如果這件事聖上知道了，聖上會怎麼想呢？魏王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有了預謀，那麼這一次的事情，是不是又跟魏王有關？畢竟太子一垮台，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魏王。」
一邊說著，一邊察覺到魏王的手緊緊地握著坐塌的邊緣，五指發白。
「有意思。」魏王的嘴角勾了一勾，笑的有些不自然，「你還知道些什麼？」
武寧初微微一笑：「我既然來了，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所以，就算魏王從我口中套出話來，最終殺我滅口，魏王的這些行跡還是會有人知道。只要我一死，證據立刻就會交到聖上的手中。到時候，聖上知道了一切，魏王想要得到的太子之位，還能得到么？」
魏王猶豫一番，用一種恍然大悟的眼神，凝視著武寧初，沉重而又緩慢地點了點頭：「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快說罷。」
魏王果然是聰明人，知道她是來威脅他的。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武寧初根本不是要來威脅他，而是故意讓他誤會。
「坦白向聖上招認魏王對太子所做的一切陰謀。」武寧初一字一句地說出口，可她心裡卻自然清楚，魏王一定不可能答應。
「哈哈哈……」魏王果然笑了起來，「武才人，你可真是天真。你認為，我有可能這麼做么？」
當然不可能。這只是一個借口來激怒魏王罷了。武寧初故意裝作嚴肅：「可是魏王沒有想過么，魏王自己主動招認，總比最後太宗得到了證據，再找魏王問罪來的好罷？」
魏王雙眸一轉，又冷笑了一聲：「我若要跟父親說這些，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需要找我府中的學士商量一下。」
武寧初面上點了點頭，心下暗喜。魏王走出了這一步棋，就說明了她的計謀已經成功了一半。
當然，她知道魏王不是真的要去跟學士們商量，只是在想計策將她來個瓮中捉鱉。
現在要做的，就是以靜制動，等魏王的人先動手，然後在等薛婕妤來救她就可以了。
窗口外的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長安城裡開始敲鐘。這是宵禁的鐘聲。一旦鐘聲到了第三遍，她再想回宮，就不行了。
「魏王，您可商量好了么？」鐘聲一結束，魏王就從裡間慢慢地行出來。武寧初當然要裝裝樣子，追上去問。
「呃……」跟魏王一起出來的，還有左右兩個書生打扮，穿著袍衫的中年男子。魏王說著，跟他左邊的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那男子打量了武寧初一眼，點了點頭。
打暗語？正中武寧初所料。
魏王揮了揮手。一瞬間，從大堂的外面衝進一群手持著長槍的侍衛，將武寧初團團圍住。那些兵器上，冷冷地泛著寒光，離她僅有尺許。似乎只要魏王一聲令下，她就即刻命喪黃泉了。
雖然武寧初早有見到這幕的心理準備，可真的到來時，她還是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魏王？您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演戲就得演到底。武寧初環視了一圈這些兵器，緊緊注視著魏王。
「你以為，你的雕蟲小技可以騙得過我么？」魏王嘴角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跟左右兩個學士分別對視了兩眼。那兩名學士也抿嘴微微笑。
「我……不明白魏王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難道魏王不怕我將你的證據傳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