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回 闖武府重逢楊氏 憐三娘過問不平
()「天色不早。長安又實行宵禁，武才人還是早些回宮罷。」又閑坐了一陣，房玄齡道。
「是了。了無痕他不辭而別，不知房相要做的究竟是何事，要不要緊。」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房玄齡搖手打斷了她，「不妨。不如我再另覓他人。」
武寧初點了點頭，房玄齡不肯透露分毫，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什麼事能讓他親自開口來尋人，一定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小事。
好不容易出宮一趟，武寧初自然不是那麼容易回去的了。跟房玄齡告辭之後，武寧初獨自走到了楊氏現在所住的地方，長安城南的武家。
放眼望去，這一整條街道上，也只有武家的門庭最是煥赫，惟獨這一戶得到聖上恩准，朝著大街開門，其餘小門小戶都只能隱藏在圍牆內。
頓在門口，望著兩根大紅色的門柱子，和牌匾上「武府」兩個醒目的字體，武寧初猶豫了一會，卻堅定地走了進去。
「這位小郎君，請問您來這裡尋誰？」門口，一個小廝攔住了武寧初。
「武都督的夫人可是住在此處？」武寧初道。
那小廝眼珠一轉：「請您在這裡稍等，我進去通報一聲。」
武寧初點點頭，不想那小廝一會兒回來卻道：「夫人已經搬走了，不住在這裡。小郎君請回罷。」
武寧初一愣，這怎麼可能。方才還要去通報的，這明明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武寧初二話不說，直接闖了進去。
「小郎君……您等等……」那小廝在後面攔道，聲音卻越來越遠。
武寧初一口氣朝楊氏的房裡跑去。在這裡曾住過好一陣，路還是識得的。輕聲敲了敲門，裡面一個柔弱的婦女聲音傳來：「是誰？」
武寧初聽了，頓時心下一酸。她有多久沒聽到楊氏的聲音了？似乎快要陌生得不認識。
「母親……是我。」武寧初輕輕道。
一陣腳步聲急促地走到門口，隨即門「嘎」的一聲被拉開，一張熟悉的面容頓時映入武寧初眼帘。
眼中一瞬只有她。武寧初靜靜地凝視著楊氏。楊氏一時也怔著，視線交織，半晌，又驚又喜道：「二娘，你……怎麼回來了？」
「宮裡有假期，所以我才能回來的。」武寧初隨意編了個謊言，可不能讓楊氏為她擔心。
「原來是這樣。」楊氏欣慰地笑開，「快進來。走了那麼多路，一定累了罷。」
楊氏說著，將武寧初拉到了坐塌上。
「不見你這多些日子，反而瘦了。」楊氏打量著武寧初，拉著她的手憐惜地道。
武寧初也凝視楊氏，心想她也同樣瘦了許多。
「宮裡的日子，還過的慣么？有沒有什麼地方不習慣的？」
「都還好。倒是母親和三娘，一直住在這裡，反倒是委屈了。」
楊氏笑了一笑，道：「現下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武寧初不禁心下酸楚。光是瞧方才看門那小廝的臉色，便知道他們母女是在這裡是不受待見的。
忽聽門口「砰」的一聲巨響，門被撞開，外面站著的，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身形略胖，穿著一聲褐色袍衫，帶著黑色的襆頭，臉上有些沒有刮乾淨的鬍渣。
站著門口的人，正是他的堂兄武懷運。半年不見，越來越是腦滿腸肥了，武寧初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小娘子，沒人允許你進來，誰叫你亂闖的？小心我報官抓你。」他瞄了武寧初一眼，兩步迎了上來。
「報官？」武寧初不禁好笑，上前一步高聲道，「這裡原是我的家，況且我母親還住在這裡，莫非我就來不得了嗎？」
話音剛落，便覺得楊氏的手在背後輕輕地拉了一把她的衣袖。看來楊氏是想叫她委曲求全。
武寧初一頓，只得勉強壓下了眼前這口氣。就算今天能對武懷運還以顏色，可楊氏將來還是得跟他抬頭不見低頭見。或許，她們以後的日子會更難過。
「你的家？你們母女算什麼，也就是流了點武家的血，沾了個名分而已。給你們一個容身之地，也算是便宜你們了。」
武寧初又不禁好笑，若不是她父親當初結識先皇，跟先皇一起上戰場，武家能有今日的榮耀？也不知是誰便宜了誰。
可她不想提這些過去的，也不屑跟武懷運這樣的人提，那簡直是對牛彈琴。
待武懷運滿足了口舌之快，轉身走開，武寧初問楊氏道：「對了，三娘呢？怎麼沒見著她？」
楊氏的神色忽地沉寂了一瞬，卻又堆上了笑意：「她……她出去了，真是不巧。過一會，我一定會轉告她，你回來過的。」
武寧初一見楊氏有些閃爍的表情，便知道她在說謊。一個轉念，緊緊抓著楊氏的手道：「她平日都不太出去的。母親，三娘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楊氏猶豫了一會，開了開口，卻未出聲。
武寧初心下暗嘆，楊氏一定有什麼瞞著她。索性往坐塌上坐下，道：「不如我在這裡等她回來罷。反正她出門一向也不會太多時間。」
楊氏這才猶豫道：「實話告訴你罷，三娘她……昨天是氣了你堂哥，現在正被關在柴房思過。」
武寧初心下頓時火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昨天，你伯父身體有點不舒服，原本也只是小事情。可是你兩個堂哥急的硬是要請長安的哪個有名氣的醫生來，你伯父還以為有什麼事，身體反而更不自在了。最後請來的那個醫生也說要給老人家順口氣，莫要再讓他氣急了。你堂哥就怪責三娘說，不要氣他老人家。三娘就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誰氣的他，你堂哥就爆跳如雷，將她關進了柴房。」
武寧初一想，三娘的確沒說錯，反倒是那個堂哥蠻不講理：「豈有此理我這就去找她」
「這……」楊氏面有難色。可這回武寧初再也顧不得楊氏的勸阻了。這些人居然如此欺負到了三娘的頭上。她若是再忍讓一步，這些人會再進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