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回
()「我送你回寢宮。」他淡淡地說道。
武寧初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拽著腰飛下了屋頂。
方才落地，下意識伸出手來，緊緊地抓住他的衣擺。
「別走……」她低聲喚道。
「嗯？」了無痕低頭，瞧了眼她抓在他腰間的手，又抬起頭來，帶著詫異的表情，凝視她。
武寧初也意識到這麼抓著他有些不妥，卻不敢放手。生怕一放開他，下一刻他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見。
「這五年裡，你去哪裡了？」
說完，她看見他的眼眸里露出一絲光澤。但，一瞬間便消失了。他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凝視她，嘴角漸漸咧開：「武才人，你真的想知道？」
武寧初一愣，看他表情，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她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你這麼好奇，我就告訴你罷。無非和過去一樣，靠殺人過日子。」他說出這些的口氣十分平淡，就好像平常養家糊口的職業一樣。
武寧初一愣，拉著他：「跟我來。」
一路將了無痕拖回她的寢宮，一邊拿出一個小布包袋。這些是前五年，她每月俸祿的積蓄，雖然人在鶴林寺，但用度還是照常給的，她一個銅板都沒有用過，馬三寧就將這些錢全部收了起來。
「別在做這樣危險的事了。這些東西，雖然不多，但夠你在外面買間房子，買塊地，娶個妻平凡地過日子了。」
「呵呵。」了無痕冷冷地笑了一聲，武寧初聽著這樣的笑聲，突然對他生了一些陌生的感覺。
「你認為，什麼人會嫁我這樣的殺手呢？況且，我是一個殺手，靠的是酬金過活。武才人這麼做，豈不是瞧不起我？」他說著，將那一小包銀子全數扔在了案上，
武寧初一愣，瞧著他轉身，走到窗檯前，一躍而上。那裡是他一貫來去的通道。
「等一等……」她心念一動。好在了無痕還沒有走遠。一個腦袋從窗口探進來：「什麼事？」
「你是殺手，那麼我有事情交給你，你總可以收我的錢了罷。」
「哦？」了無痕感興趣地躍回了屋子裡，坐在窗台上，兩隻腳在下面盪啊盪，「既然是老朋友，那就一定要多收一點了。」
「你完成了，這些全是你的。」武寧初指指那包被了無痕丟下來的錢袋。
「一言為定。」了無痕笑眯眯，「說罷，什麼任務？」
武寧初神秘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低頭過來，又湊在他耳邊附耳低言。
「這豈不是太簡單了？」了無痕聽完，嘟囔著抱怨道。
「事情沒這麼簡單。」武寧初嘆了口氣，「現在的關鍵，是你一定要裝扮得跟那個人一摸一樣，這樣才能引出真兇。我將小祝的樣子畫在紙上給你，你想辦法找個易容師，易容成他的樣子。如果我看哪裡不夠像，還得返工重做。」
了無痕皺了皺眉，又撓了撓腦袋：「好麻煩啊……不如這樣，你等我一會。」
話音剛落，了無痕的身影已經躍出窗口，消失不見了。
半個時辰后，一張臉忽然從武寧初面前晃過。武寧初視線一掃到他臉上，心下猛然一驚，幾乎尖叫出聲來。
等她一下子恍然大悟，下意識地抬起腳，又快又恨朝他踹了過去。
「啊！」的一聲，是那張臉的痛叫。
武寧初一愣。她以為他會避開的，他也絕對有能力避開的，所以她才那麼用力。哪知他居然傻乎乎地不避，被她踢了個結實。
「你……有沒有事啊？」武寧初哭笑不得。
那張臉皮被一隻手扯了下來，臉皮後面，是了無痕熟悉的臉，正露出欠扁的笑容：「看你人那麼瘦小，怎麼腳上力氣那麼大呢。你可叫我等一會兒怎麼幫你做事啊……」
看他這麼打趣，武寧初總算心下一松。了無痕能這麼說話，那他一定好得很。氣氛總算不是剛才那樣冷冰冰的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五年之前。
「這一踢，是你自找的。」武寧初狠狠道，「你要是再這麼嚇人，可不是踢一腳這麼便宜了。」
「你被嚇到了？哈哈，那說明我的剝皮技術又提高了。」
武寧初一愣，剝皮？莫非……那張臉皮，是人的臉上割下來的？
也對，了無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找到了替他易容的人，並且在沒有圖的情況下，就已經跟本人一摸一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找到了屍體，並且將他的麵皮割了下來。
武寧初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你害怕？」了無痕將原本拿在手上把玩的那張麵皮，塞進了衣服的夾層里。武寧初不禁又一陣惡寒，他居然可以沒事一樣地將一張死人麵皮當做玩具玩，又放在身上隨身攜帶，只能是閱遍屍體無數，看慣了的人才能做得出來的。
「知道你不害怕。你是從哪裡找到的屍體，又怎麼處理的？」武寧初道。
「你放心，我沒有驚動任務金吾衛。你躲在亭子下面的事情，和將那具屍體拋進池塘的動作，我全部都知道，所以順著水流找到那具屍體，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而在水下割下他的麵皮，也不是什麼難事，在黑夜裡摸著屍體來做這些事，我都已經熟能生巧。」
武寧初又不禁咋舌。熟能生巧？那說明他是割了多少張人皮的面具，才能練成這樣的本領的？
「我的職業，必須讓我對易容術多少得會上一些。否則，在到處都掛著我頭像的通緝令的時候，要上街吃頓好的可就難了。不過，那些繁瑣的化妝技術我懶得學，只好學最省力又最有效的一種了。」
武寧初不想再聽下去他的可怕經驗，便點了點頭：「那麼，你在這裡等我。大約一兩個時辰后，我會回來找你的。」
「你之前不是說，我們會一起出宮的么？」
「是啊，但是在出宮之前，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
武寧初想到這裡，不禁深深吸了口氣。是成是敗，就看是不是能夠引起真兇的注意了。
如果那具「屍體」死而復生了，並且有人希望不驚動宮裡的御醫，就將他運出宮去。這樣，真兇得知了這個消息，一定會認為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脅，而出手暗算那個「死而復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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