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8,送別
齊雙欣然點頭,沖他豎大拇指,「陛下真是明君!」
裴天勻輕輕捏了下她的耳垂,「又吹捧我。」
齊雙甜蜜一笑,撲入他懷中,緊緊摟住他的腰。
他的腰還挺細的,很柔韌,抱著舒服。
裴天勻也抱緊了她,在懷中緊摟著。
這種靜默的相到抱在一起的感覺很美好,很甜,她以前很少感受得到。他溫柔了,寬容了,他們也更加的融洽。
其實,她知道,把司露放出來,也並不是還了人家的人情,只是減輕了自己的罪過吧。畢竟換位思考一下,人姐弟兩個,什麼都沒做,卻是什麼都錯了。一個個弄的婚姻受傷,一個個丟掉了原本該有的榮華富貴,走上一條前途未知的路途。
都是因為認識了她。
她真的很抱歉。所以,無論如何,這次就當她的贖罪吧,至少給了他們姐弟一份自由,和一個有著希冀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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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的一個黎明之前。
天色剛剛灰濛濛亮,天邊的一絲霞光還若隱若現。寂靜的城郊之外,一道不寬的青石道上,一輛樸素卻又不容人忽視的馬車飛快地賓士著。
已經出了京城城門一段時間,離皇宮,更有一段不近的距離。隨著馬兒的奔跑,便是與那道城門裡的一切,愈行愈遠。
雖然,他們也並不是逃出來的,可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擔憂。
一個曾經富貴熱鬧的大臣府邸,短短五天之內,奴僕盡散,家財變賣,只一台轎子,就將他們帶離。
車內,一對改換素衣的中年夫婦,是他們的長輩。長女司露也換上了普通的衣裝,身邊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名叫茜兒。
車子的另一側,單獨坐著一臉陰沉的司寒。
也並不是他單獨在坐,在一側的角落裡,緊縮著兩個容貌酷似某人的少女。只是她們與大家格格不入,沒有人關注她們,才顯得絲毫沒有存在感。
在車前揚鞭帶他們趕路的,是一身緊裝一臉肅然的男子,他叫灰澤。
經過不少風風雨雨,一家人,總算又團聚了。他們都因著同一個人,落到這樣看起來狼狽的地步。但是,又是一種解脫后的坦然。
車內冷寒的氣氛連身邊的小姑娘茜兒都嚇到了,但是她還是好奇的不停的朝車窗外瞄,要知道,小姑娘住在古墓中都幾年了,幾乎沒有出過門,記憶中只偶爾到過外婆家,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少的可憐。
司露疼惜的摟著茜兒的肩,斜了一眼車簾外朦朧的山景,臉上一盪,露出慈愛溫柔的笑容,「我們茜兒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景色對吧?一副貪婪的表情。」
茜兒咧嘴一笑,露出可愛無敵的笑容,「娘親,我想看……」
司露看了其他人一眼,司夫人連忙道:「讓她看看吧。」
司大人卻嚴肅地道,「不行,風口冷。」
「娘親……」茜兒委屈地看向司露,司露一臉無奈,只能哄著,「茜兒乖,過一會兒,天亮了就不冷了,茜兒可以看到更美麗的景色呢。」
「不要,娘親……」茜兒開始低聲吵吵。
司露面露難色,卻並不妥協。她知道,他們能這樣離開那座城,不容易。是舉家人冒著生命的危險。特別是他們三口,如若被人發現……怕是誰也保不住他們了。
司寒終於皺了皺眉,將一直放空的視線距焦,投向了茜兒。
茜兒跟司寒根本不熟,又見這個舅舅一直吊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更是看他一眼就嚇的要哭了。
頭埋到司露懷裡,嚶嚶小聲哽咽,「我要爹爹……」
司露一臉尷尬。
幾年的相依為命,她已深切感覺到了灰澤對她和女兒的照顧疼愛,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漸漸的,便也默認了這種關係。
更何況,灰澤,他也是個優秀的男人。
「閉上嘴,我們是在逃難。」司寒冷冷地開口。
茜兒嚇的更是嘴巴緊緊閉上,偷瞄了他一眼,再次鑽到司露的懷裡。
司露安撫地拍了拍茜兒,再對司寒有些抱歉地說,「小寒,你別怪茜兒不懂事,小孩子沒見過世面,多少有點不習慣,好奇罷了,我會教她的。」
司寒淺淺點了下去,又將目光轉向車角。
他也說不清為什麼,自打一出城門,他的心就懸了起來。雖然走之前他安排好了一切,但是,心裡那抹怪異,是什麼呢。
他不知道,說不清。
突然,車前灰澤陰沉沉地回頭說:「有人來了!」
車內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司寒暗抽了口氣,眼睛里卻隱隱發亮,抬起頭,他掀起車簾,急切的往後看。
「是皇后。」灰澤略帶戒備地說。
司寒的臉上,先是出現三分驚喜,再然後,是有些惶惑,最後是五分憂慮。
「你期待很久了吧。」司露望著司寒,嘆息著說。
司寒身子一滯,不自然的回過身來,心虛地望她一眼,嘴巴張了張,小聲說:「我沒有向她道別,也許,欠她一聲再會。」
「不會有再會了。」司露堅定地望著他,「小寒,你要清醒。」
「姐,我知道,你不要再說了……」司寒打斷了她,此時,那一直飛馳的駿馬嗒嗒的已追了上來,他聽到了那女人急切堅定的喊聲:「司寒!停下!」
齊雙與一清秀男子共騎一馬,沖著他焦急的擺手。
司寒立即鑽出了車廂,「灰澤,停下。」
灰澤看了他一眼,一把拉住了韁繩,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幾人分別跳下了馬車和下了馬,迎面而立。
齊雙秀美依舊,司寒已日漸成熟,不再是那個洒脫的青蔥少年,眉宇間多了份堅毅。
他望著齊雙,一身的淺杏色衣裙,清爽秀麗,眼神明朗,依稀間,是他初見她時的美好怡然。
忽然間,心頭跟著亮堂起來。其實放手了,大大方方的說再見,也是件易事。
「司寒!」齊雙朝他走了一步,眼睛里還閃動著些許的愧疚和不舍,「你就這樣走了。」
司寒微微一笑,眼睛里已經沒了以前的痴纏。他認真的朝她施了一禮,道:「這次,我們舉家能安然離京,還要謝謝你。」
齊雙看了一眼車廂,隱約可見司露和那個孩子。「就當是我為你最後能做的事。」
司寒望著她,神情變了變,問:「我……可否給你造成了麻煩?」
「?」齊雙微側頭詢問的表情。
「公主……一定很生氣吧,我怕她為難你。」司寒有些不自然地說。他也知道,他這一走,丟給了齊雙一個爛攤子。
齊雙卻是搖了搖頭,「我很高興,這一次你能為自己而活。」
說著,她朝車廂內又張望了一下,神色怪怪地問,「她們……不在嗎?」
司寒知道她問的是誰,便回頭,衝車廂內淡然說:「百合,你們兩個下來。」
聞言,只見車帘子打來,走下來兩個減去脂粉還算清新淡雅的女子。
兩位少女站到了司寒之後,微微低著頭。
齊雙仔細打量了一番,其實,並不似傳說中的,長得有多麼的像她,如今的妝容淡了些,倒有些鄰家姑娘的乖巧。一個粉粉嫩嫩,一個瘦瘦弱弱,站在司寒身旁,竟然十分相配。
齊雙微微舒了口氣,心底是滿意的,她就說,她對司寒的眼光還是相信的。
「旁人都說,她們兩個人長的像你,我才對她們刮目相看,其實你看,她們都只是可憐的良家女子,我收留她們而已。往日打扮,便只是照著我的喜好,其實,她們還是只是她們自己。」
司寒大方的介紹。
齊雙微微點頭,可能,她們只是裝扮之後,有些像她吧,素顏之下,跟她……也只是輕微或者偶爾的相似。
「她們看起來都挺好的,你既然留下了,就好好對她們。」
司寒笑了笑,「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