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阿爺也是恨鐵不成鋼

飯後，就是一家人的悠閑時光了。

齊雙從筐子里拿出今天買的糖果，「猜錆這是什麼？」

齊芯興奮的拍手直跳，「是糖果嗎阿姐？」

「嗯嗯。」

齊芯立即歡喜的接過去，一臉的垂涎，迫不及待的丟到嘴裡，「嗯，好甜哦。」

齊俊卻是一臉疑惑，「什麼是糖果？」

齊雙知道糖果在窮孩子家是不存在的，心裡酸了酸，剝開一個放到他嘴裡，「你自己品嘗一下。」

齊俊立即驚喜的瞪大眼睛，「嗯，比梨子還甜呢！」

雖然沒有吃過糖果這麼高級的奢侈品，但水果還是吃過的。

為了讓他們充分感受到幸福的滋味，齊雙又拿出來給他們買的衣服，「噹噹噹噹……看！喜歡嗎？」

「啊！真好看！」兩人衝過來搶著奪走自己的衣服，不停的翻看著，開心的合不攏嘴。

齊芯這時回頭看她，「阿姐，你又沒買你的嗎？」

齊雙拿出鞋子晃了晃，「當然有。」

齊芯這才安心地笑了。

於是，一家人歡天喜地的換新衣，換新鞋，簡直感覺像是到了天堂。

齊芯雖然才十二歲，但也是懂得了愛美，家裡窮不敢想，但真有了新衣裳，也是羞紅了臉。這些天吃的好了些，臉龐紅潤了不少，開始朝小美人的方向發展了呢，再配上新衣裳，過幾年都可以嫁人了！

齊雙這樣想著不由失笑。原來給家人好過的日子，是這樣的滿足快樂，成就感滿滿。

「你們記著，人窮了，就會被人欺負，像今天這樣。以後，咱們努力的過好自己的日子，就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阿姐，我們都聽你的。」

「嗯嗯。」小齊俊完全附議。

幾人正開心的玩鬧，突然，就見院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是阿爺。

齊芯和齊俊立即都正了臉色，十分緊張。

「你們乖乖坐著別說話。」齊雙說完，就出了屋門，「阿爺，你來了。」

齊老頭嗯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直接走進了堂屋。一進去，就看到兩個孩子穿了新衣裳，規矩的坐在板凳上，他沒說話，也挑個大個兒的坐下了。

齊雙也坐到了兩個孩子身邊，淺笑著問：「阿爺喝水嗎？」

齊老頭揮了下頭，「阿爺不是外人，你坐著吧。」

齊雙也就踏實的坐著等他開口。

齊老頭吸了幾口煙袋，吊著的一張臉，沉默了一會兒，才從口袋裡摸出個錢袋來，說：「這裡是七十兩，我就這麼多了，你拿去吧。」

齊雙吃了一驚，「阿爺，我沒要這麼多，我只要俺家那一份。」

齊老頭執意的遞給了她。齊雙則從袋子里摸出了四十六兩，又將袋子還給他，「阿爺，你和阿奶年紀大了，也該留點錢。」

齊老頭望著錢袋子猶豫了會兒，接了過去。

「今天的事，讓阿爺丟面兒了，對不起。」其實看阿爺這麼難受，齊雙還是有些愧疚的。

「是我對不住你們姐妹倆。」齊老頭嘆了口氣，熄滅了煙，看向了齊芯，說：「一轉眼，你們都這麼大了。」

齊雙聽著，沒來由的心一酸。

「阿爺……」齊芯喚聲都帶出了哭腔。沒有小孩兒不留戀長輩的，多少錢沒有聽到阿爺說一句可心的話了，齊芯也是忍不住的難受。

「雙丫頭，芯丫頭，阿爺今天過來，是想跟你們說些話，這些年，對你們不管不問，讓你們受苦了，你們別怨阿爺。」齊老頭說著，眼眶裡也泛了紅。

齊雙低下頭，忍著眼中的淚。

「你們的爹死的太突然，我和你們阿奶，也是受不了那個打擊。你也別怪你阿奶，她頭髮長見識短，她就是氣你們不聽她的話。當初讓你們搬來這裡，我也是想逼著……」齊老頭說著，看了一眼齊俊，沒說下去，但是誰都聽得出來。

不就是把齊俊當成個禍害了嗎。

「阿爺，咱們鄉下人太迷信，爹爹那是意外傷亡，跟個孩子有啥關係？你看我養俊兒這麼幾年，我現在不是越來越好嗎？」

齊老頭點頭，「是啊，現在看是的，是我迷了心竅。可是雙丫頭啊，阿爺也不是全為了這個。」

「那，還是為啥？」齊雙疑惑。

齊老頭看著她，突然很意外的笑了笑，這在齊雙眼裡簡直沒有過的事，阿爺竟然笑了，笑容跟爹爹更像了。很慈祥很溫暖。

「雙兒今年，十六了吧。」

「嗯。」

「若是旁人家的姑娘，十五歲就被媒人踏破門檻了。可是……你說這是為啥，還不是你一個未婚的姑娘，偏偏養了個孩子？」說起這個，是齊老頭的心頭恨哪。這孩子怎麼就不懂長輩的苦心呢，你說！

齊雙秒懂。本能的摟了摟身邊的齊俊，堅定地說：「阿爺，你放心，我不會因為這個，耽誤嫁人的。」

齊老頭嘆氣，「唉，說這個有什麼用？你看看有人給你提親嗎？在這本村的，都知道你是收養的俊兒，可是也沒有人願意多出來一張嘴，將來他長大娶媳婦，又是一筆大錢，誰家願意？這外村的，還不清楚這孩子的來歷，再聽些有的沒有，或者以為就是你生的，那更沒有人願意提親了。」

齊雙低著頭沉默著。她承認，阿爺說的都是有道理，這就是鄉下人的無奈。也許這些年，阿爺也是一直恨鐵不成鋼，才對她不管不問吧。就連滿眼裡看她哪哪不順眼的阿奶，可能也是有一部分這個原因吧。到底，還是血濃於水。總算感覺到一絲的親情了，突然覺得胸口開朗了許多。

「阿爺，這件事，是孫女兒讓你傷了心了，對不住。」

「唉，一家人別說這種話，我現在跟你這樣說，是想讓你為自己的婚事多注意點。既然，這娃兒你也養這麼大了，就繼續養著吧，我叫你阿奶也別再找你鬧將。」

「謝謝阿爺。」

齊老頭抿了嘴，表情稍微猶豫了下，還有點為難，好像很難開口的支唔了會兒，遲疑地問：「那個……你阿奶說的……什麼小夥子……到底……是有那回事嗎？」

齊雙心裡失笑，阿爺想關心她有沒有人喜歡？又不好意思開口，他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庄稼人。

「阿爺，人家真的就只是幫了我一下，啥也沒有。」

「哦。」看得出來，齊老頭眼睛里有失望。其實他覺得，若真是有這回事，他都想求人去找那小夥子了，到底，雙丫頭也得嫁人不是，有人不嫌棄她帶個娃娃的話，啥條件他都滿意。

「那你，以後可咋整？阿爺一想到你一天天大了，就想到你爹爹，我不想讓他在底下不安生啊，還得記掛著你。」

齊雙聽得心疼，「阿爺，這個事你就別操心了，真的，我現在不著急成親，我才十六歲，還有兩年時光呢。」

「說啥呢，咋能不著急？咋能不著急？一年一轉眼就過去了。」齊老頭急了，皺眉道，「回頭，我再去那幾個媒婆家裡走一走，看能不能給你瞧個人家。」

說罷這話，齊老頭倔強的站起身，就往外走。

「哎，阿爺……」齊雙著了慌，她可不想傻不拉嘰的就跟人結婚了呀。

齊老頭剛踏出門口，又想起來啥的回頭說：「對了，那個田啊，兩畝是不行了，你二嬸那人你也知道，就這樣吧，溝旁邊那一畝，給你們吧。」

齊雙一喜，「謝謝阿爺！哎，對了阿爺你等等！」

「啥？」

齊雙沒說話，突然跑到裡間，從空間里取出了豬蹄子，拿了出來，遞給齊老頭，「阿爺，拿這個喝點小酒，蠻好吃的。」

齊老頭意外的看了看她，眼睛里漸漸溢出溫和和笑意，接過豬蹄子，大步的往外走了。

齊雙望著阿爺的背影，嘴角揚起笑意。

齊芯走到她身邊，「阿爺對咱們真好。」

齊雙嘆了口氣，是啊，如果都這樣多好。但是現在，她的心總算沒有那麼涼了。

看著阿爺出了院門，姐妹倆才回過身，齊雙突然注意到小齊俊縮著身子坐在那裡，低著頭好像很不舒服。

她擔心的蹲過去，「怎麼了，俊了？你不舒服嗎？」

齊俊低著頭說：「都是俊兒的錯。」

齊雙立即聽懂了，「怎麼會？你剛才聽到了，阿爺現在接受你了，以後不會再討厭你了。」

齊俊慢慢抬起頭，確認了齊雙的眼神，才遲疑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