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套
楚魏坐上了董事長的座位。拿起辦公桌上一本初二數學課本，刷的翻開。他可以強忍著不和他們徹底撕破臉，但無法佯裝笑臉。
一群成年人面面相覷。像看智障一般。在董事長辦公室搞學習，學的還是初二課本？
丁淑英笑著解釋，「我們董事長最近功課拉得比較多……」
楚大江看著辦公桌上疊起半米高的課本，尼瑪高二學生還能一個暑假拉到初二去了？
見屋內的氣氛有些詭異。
齊洪賓笑著說，「魏魏小時候就是個愛學習的孩子……」
楚大江呵呵一笑，「但就是學不好，頭腦不利索，怎麼學都是枉然。」
丁淑英反駁道：「楚總這句話有些不對，努力不一定有好成績，但不努力永遠不會有成果。」
「淑英啊！我不和你辯，我就問你，好好自家人的廠子，找個外人來幹什麼？這宏飛棉紡廠我可是耗費了無數心血，當初好心轉出去給他，就是考慮都是一家人，現在好了，他卻請了一隻狼回來……」楚大江說到這裡，站起來，走向楚魏。
伸手摁在楚魏的課本上，「我自己的事情很忙，要不是擔心外人把廠子給吞了，將來對不起你爸媽，我才懶得管你這個破閑事。」
楚魏沉默不語。
「輕工紡織局童局長和我今天過來是好心好意幫宏飛解困，你要是識歹……」
丁淑英替楚魏回答道：「謝謝童局好心，宏飛廠有足夠的生產資金。目前已經走上正軌。」
「丁淑英，聽說是姓熊的帶來一千多萬？你們給了他多少股份？」楚大江問。
生產資金是熊青帶來的，是楚魏對外放出的消息。至於他靠販賣棉花十幾天賺了上千萬也是打著熊青的旗號。
一來，是自己要保持低調。
二來，是讓棉紡廠上下能快速接納熊青。便於熊青管理。
所以，楚大江和市面上能聽到的消息都是熊青的能力和他帶來的巨額資金。工廠你的一線工人更感恩戴德的人是熊青。
丁淑英笑笑搖頭，「這種事情，我不了解。董事長和熊總才知道。」
「你還是那般狡猾啊！」楚大江手指丁淑英。想說點狠話，卻說不出口。
見楚大江吃癟，齊洪賓出聲道：「魏魏，我本不想擺功勞。你現在有這家廠子，應該感謝我當年的提議，是我的提議，你爸才有了毛巾被廠……」
楚魏抬頭，目光清冷的看著齊洪賓。
齊洪賓不知為何，突然被這對眼神嚇得心臟微縮了一下，「沒有我的提議，就沒有楚家的棉紡廠。這點，整個花湖無人不知。我雖然放棄了共同管理這個企業的權利，但我依然把它當做我的小孩，我希望看到它健康成長，而不是被拐賣，被人剝奪……」
楚魏憤怒到極致，反而笑著搖搖頭。
他上一世見過無恥之徒，但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的齊洪賓。
「我倒是要批評你老齊了，誰讓你當初裝什麼爛好人，你提議的承包毛巾被廠，你制定的規劃，你幫忙打開的銷路，你啊你，太好面子，要是當初你入股進來，現在棉紡廠還有這麼多破事嗎？」童局長看似批評，實則在噴楚魏不懂感恩。
「童局，你知道我這個人的，一向淡泊名利，不為五斗米折腰，再說大海是我最好的朋友……」
「打住。」楚魏再也聽不下去，冷聲道：「我沒時間和你們乾耗，說你們的來意。」
黃天福呵呵笑著喝了口水。
童局長和楚大江對視一眼，開口D縣裡和局裡鑒於宏飛當前的困局和亂象，專門召開了幾次會議，提出要求，要確保宏飛廠生產穩定有序，確保宏飛廠的資本不外流……」
楚魏看向丁淑英就，「丁主任，會議有請宏飛廠參加嗎？」
丁淑英搖頭，「沒有。」
楚魏看向童局長，「一個討論宏飛廠未來和穩定的會議，沒有宏飛這個主體廠參與，你們得出的結論，也只有呵呵呵了……」
呵呵呵這種網路名詞賦予的意蘊，這個時代的人尚不能品讀。但同樣能感受到其中的貶嘲。
童局長一口氣憋不住，臉色漲紅，強忍著說，「縣裡和局裡的提議是三方共同合作，由黃總和楚總出資，確保宏飛廠……」
楚魏再次打斷，「我聽到了三次確保，請問能確保什麼？宏飛棉紡廠不是國營企業。沒人有權利幫我們制定規劃。如果你們是來談合作的，請聯繫熊總，我不懂這個，找我談沒用。」
「對不起，童局，我們廠的確是熊總負全責，董事長的主要任務是學習……」
楚魏唱完白臉，丁淑英適到好處的出來唱紅臉，一唱一和，避免談話失控。同時也令一群成年人有氣發不出來。
楚大江早就憋得發慌，拍桌道：「勞資今天不和你扯那些，還錢來。」
楚魏頭也不抬，「合約簽訂三個月內支付，要錢，再等兩個半月。」
楚大江手指楚魏的腦袋，「你……」
周偉終於跟了一句，「我們楚總最近又兼并了建李縣棉紡廠，需要投入大量技改和生產資金……」
黃天福打了個哈哈，「楚總，佩服佩服，聽說有十幾家棉企競爭，卻被你們肖巷拔了頭籌。」
楚大江客氣道：「要是你黃總參與競爭，我肯定沒戲。」
「謙虛！太謙虛！」黃天福擺手。
周偉追捧道：「我們楚總找的關係比誰都硬。」
楚魏暗想，這的確是個棉紡企業低成本兼并的好時代，誰抓住誰賺死，這波浪潮不知道餵飽了多少人。
楚魏雖然重生一世，但蝴蝶的翅膀卻並未改變楚大江的命運。他依然走向低成本兼并的擴張的老路。上一世先是建李縣棉紡廠，然後是川宇棉紡廠，大川毛巾廠……
不管他多麼痛恨楚大江。但不能抹除楚大江在商業領域的成功。棉紡企業低成本擴張，使得他積累了巨額財富，然後他又抓住了房地產的黃金十年……
總體來說，楚大江選擇的都是實業。
而經歷上一世資本金融時代的楚魏知道，毀掉一個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讓他賺快錢。
他等不及了，一天也等不下去。
他要打斷楚大江前世的既定軌跡，讓他走上另一條看似繁華的——不歸路。
楚魏沉思之時，忽然聽到齊洪賓和黃天福的一段對話。
「黃總，我們縣正準備打造一個全新的棉工貿一體化企業，打算拿出羊湖農場的良種棉基地和棉紡企業合作，估計下個月將對外招標。不知黃總有沒有興趣？」
黃天福眼光精芒掠過，不動聲色道：「具體什麼條件？」
「目前還沒有拿出具體的條件，不過……」童局長指了指齊洪賓，「我們局是老齊負責這事兒，他最清楚。」
齊洪賓擺擺手，「一堆爛事，羊湖農場本身就反對聯營兼備。」
楚大江也坐正了身體，「反對？為什麼反對？」
齊洪賓笑笑道：「羊湖農場是我縣政府直接領導下的企業化管理的事業單位，特別是棉花種植，被省農業廳、財政廳確定為省級重點棉花原種場和棉花原良種子生產基地。是我省高等級良種棉試驗基地。」
「羊湖不僅享受事業單位工資，還有每年省農業、省財政的補貼撥款，你突然讓他變成自負盈虧的私企，而且是依附在棉企之下，打死他們都不願意。」齊洪賓搖頭，「我最近一直H縣工作組駐紮在羊湖，沒得談。」
楚大江想說什麼，開口前看了黃天福一眼，忽然閉上嘴巴。
黃天福也似乎對這件事情失去興趣，目光轉向楚魏，「楚董事長！請務必考慮下童局的建議，我們保證讓你坐著分紅，免得你還來公司做作業……」
「我說過，我不懂這些，你們要談去找熊總。」楚魏不冷不熱拒絕。
童局長站起身，「不浪費時間，我只是可惜這家廠子，眼睜睜的看著它垮塌！」說完大步離開。
「童局……」齊洪賓快步跟上，離開辦公室前，回頭對楚魏說了句，「你這孩子，真不懂事，枉費我和你父母的心血。」
「看你這智商……人蠢不可怕，怕的是自以為是。」楚大江看著辦公桌上的課本，狠狠丟下一句，「我會等你將來求我的一天。」
黃天福倒是保持一貫理智，「楚董事長再見！」
丁淑英疾步跟出，「我送各位，真是對不起，讓各位白跑一趟……」
抬頭看向空空的辦公室，楚魏連聲重複了幾句，「羊湖農場……」眼睛越來越亮。
他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魏德山嗎？我楚魏，你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