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認栽

「嬈主任，肖總，蕭科長好……」楚魏神情不變打著招呼。

不給楚魏客套的機會，嬈果再也不復厚道老實人的模樣，他粗暴的揮手打斷他的話：「別給我們來這套。退貨！我們運回自己的棉花。」

說著扭頭看向通白棉花公司的肖總，「包括通白的棉花，我們這次一起拖回去。」

楚魏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拖回去？你當合同是廢紙啊？」

「你還沒付款，棉花的所有權依然是我們的。」肖總皮笑肉不笑，「你原封不動的送還棉花，我們就放你一馬，不再起訴你。否則，以你們的詐騙情節和巨大數額……」

楚魏打斷他的話，「慢！你們要是忘記的話，我不妨提醒你們一聲，根據合約輔助條款，如果單方面撕毀合約，罰金500萬……」

嬈果和肖總對視一眼，皆露出悔恨之色。當時絲毫沒當回事，以為小傢伙隨便填寫的數額，誰知，卻成了他們的巨大漏洞。

蕭志國管不了那麼多，他上前就去抓楚魏的脖頸，「小騙子，你還想繼續騙！今天看你往哪兒躲？」

楚魏後退幾步，董棟林丁淑英和幾名保衛科人員上前攔阻。

但是嬈果和肖總帶來的四五名壯漢一窩蜂沖了上來，氣勢明顯超過宏飛廠一方。

熊青臉色微變，正要上前。

楚魏沖幾名外圍發愣的保衛科人員喝道：「你們保衛科的工作職責是什麼？是負責廠區日常治安管理，維護廠區治安秩序，保障職工生活和生產的正常進行，難道你們是吃乾飯的……」

幾名保衛科人員臉色一紅，跟著上前勸阻。

然而，棉花公司一方，儼然撕破臉，人人放潑，特別是兩名女出納，手指甲都快撓上董棟林的臉頰。

楚魏臉色一寒，大聲道：「全體保衛科人員聽令，任何人膽敢騷擾阻止或影響工廠的正常生產秩序，立刻抓人，送派出所。」

本來保衛科就看不慣這群鬧事的人，但上頭沒人發布命令，他們也怕承擔責任。現在有領導開口，他們也放下心來，膽子變大，掏出警棍，吆喝著沖入鬧事人群。

嬈果不想把事情鬧大，反正楚魏也回來了，他立刻出聲攔住自己的人，「等等先，給他們個機會。」

肖總看見警棍，臉色頓時嚇白了，勸阻，「先別動手，咱們不能給他們找借口的機會。」

瞬間，場面得到控制。

一群遠來鬧事的人退了回去。

董棟林鬆了口氣，他是真怕出什麼事情。

丁淑英則暗暗點頭，這小子還真有一套，幾句話就嚇唬住了對方。

楚魏看向嬈果，語氣平和道：「有問題咱們解決問題，要心平氣和的談，或者不講手段的談，我一一奉陪。」

嬈果壓制怒火，「好！我們心平氣和的談。你們退還我公司的棉花。」

楚魏用嘲諷的語氣道：「你們不遵守合約和法律，我得遵守。我沒錢罰款啊！」

「可是棉價已經上漲了幾千元，你們不能這樣無恥，路上拖延十幾二十天……」蕭志國大喝道。

「哦！賣出去的東西還能退貨？因為漲價了？如果棉花跌價了，我們是不是也能退回給你們。天下就沒有這樣的買賣和道理。」

蕭志國氣得半死，手指楚魏說：「那你們是玩弄陰謀詭計，有意拖延運輸過程時間，特意用船運？待棉花漲價，我當時就納悶……」

「你在開玩笑吧。我採取什麼方式運輸，是你們答應的，貨到付款也是在合約上標註的，哦！你們拿那五萬元保證金時舒爽得一逼，現在想撕毀合約，OK，我答應，按擬定合約辦事，五百萬罰金。兩筆合約，一共一千萬元。」

「好一個尖牙利嘴的小子，當初我們真是瞎了眼睛……」嬈果見蕭志國說不過對方，他再次和肖總交換一個眼色，「好！既然你口口聲聲遵守合約，合約規定，貨到付款，你們支付的款子呢，我們在宏飛廠等了四天，不見一分錢貨款……」

「貨到付款，貨到了沒有呢？」楚魏微有些卑鄙的說：「想必你們也去參觀了我們的原料庫，有見到你們的棉花？」

「無恥卑鄙的小人，你們在陽漢碼頭灌醉我，偷偷運走棉花，現在居然倒打一耙……」

楚魏冷笑一聲，「想毀約，拿罰金來，否則，拿到貨款自己走人。乾脆點！我奉勸你們，要打官司，你們沒半點勝算，只會拖延回款時間……」

通白棉花公司的肖總鬱悶不已，他今天和嬈果私下商量過對策，撕毀合約沒指望，已經吞到肚子里的肉，誰都不會吐出來。

而且，他們的確在合約扣條款不甚嚴謹，給了對方太多的空子可鑽。

他們唯一的希望的，對方支付不了全款，秀水的五百噸加通白的六百多噸原棉，合約價也超過一千百多萬。

而他們來花湖的這幾天，私下打聽到宏飛棉紡織的不少消息。

宏飛廠賬面上沒錢。生產幾乎瀕臨停產。

他賭宏飛廠拿不出一千多萬，就是楚魏賣掉了秀水的五百噸，也不夠支付總共一千一百多噸棉花貨款。秀水的貨不見影蹤，但通白的六百多噸還在小岔河道的運輸船上。

他們想賭一把。

賭贏，挽回損失。

賭輸，只能拿錢走人。

「好！就按你口口聲聲的合約執行，現在給錢，立刻，我們兩家棉花公司一共是一千一百四十八噸棉花，價值一千……」

「沒問題，買貨交錢，天經地義。請跟我去財務科結算。」楚魏說完，便對熊青笑了笑，「第一天上任，就用這樣的方式迎接你，抱歉！」

「迎接方式很新穎倒是真的。」熊青跟上楚魏的腳步。

「姨夫！丁主任，我給你們介紹，這是我公司的新任總經理，熊青。這位是公司副總，生產副廠長，氣流紡車間主任，董棟林。這位是總經理辦公室主任，丁淑英。」

「總……經理……你好！」董棟林怔愣半晌，猶猶豫豫伸手。

「熊總好！我代表宏飛公司歡迎你的到來！」丁淑英很是客氣，「以後我在您手下工作，還請多多指點。」

熊青頓時對丁淑英高看一眼，他喜歡用這樣的大管家，行話叫做『無縫連接』，「丁主任客氣！談不上指點，我們相互學習，目的都是相同的，攜手協力把宏飛公司搞好！」

見楚魏輕鬆的態度和神情，胸有成竹的模樣。

嬈果心中微微打鼓，感覺不妙。

「他們也許真弄到錢了……」肖總低聲問嬈果。

「看樣子，不像是裝的。」嬈果皺眉，「他也無需再裝，畢竟馬上要見真章了……」

「怎麼辦？認栽嗎？」肖總恨恨不已的瞪著嬈果。都怪嬈果牽線，把通白六百多噸花掃蕩一空。

要是再堅持幾天，這價格，賺翻。

「不認栽，還能怎麼樣，他簽訂合同時，就包藏禍心，拿五萬元保證金勾我們上套……」

肖總嗤之以鼻，「你的意思是他早知道棉花要瘋漲？哼！他要真知道，只會買我們這點棉花？同樣的方式，他弄一萬噸都成。」

「只能說他運氣好上了天？」嬈果搖頭嘆息。

他們那裡知道楚魏的苦衷。按他們所說，楚魏的確有可能大批量大數額的進行採購，無非是照方抓藥。但楚魏愁的是沒有足夠的人手和人才。

這種套路必須相當精明且有非凡臨場執行力的採購員才能完成。

他一個人又無力分身，就這次採購行動來說，許青這種老採購員都無力獨當一面，倒是魏德山彰顯出了超強能力。

可是，像魏德山這樣的人，整個花湖縣也挑不出幾個。

一行人擠進了財務科。

大家都虎視眈眈看著楚魏。

楚魏默默找了個椅子，落座，眼觀鼻鼻觀心！

嬈果等人心下大喜，看來楚魏是拿不出錢來。

正在這時，熊青打開手包，拿出支票，交給財務科長婁軍，「我帶來一張2000萬的現金支票，你馬上帶他們去銀行劃撥轉賬。」

「2000萬……」

董棟林驚喜得合不攏嘴。

丁淑英上下打量熊青，對於任何能隨手掏出2000萬的男人，都值得女人矚目。

嬈果和肖總臉色頓黑。完了。

按楚魏的交代，熊青裝筆完畢，側頭對丁淑英說，「這一次採購交易對我們是個深刻的教訓，既影響人心也影響生產，公司有必要成立一個法律事務部，專司購銷合同方面的工作。」

「熊總！我明天就著手律師招聘。人數方面……」丁淑英顯得比前不久恭敬。

「暫時招聘一個執業律師，一到兩名助手。」熊青瞟了嬈果等人一眼，語氣清冷道：「我希望下次遇到這類事情，有法務部專人對接，不要影響我們的生產和正常的工作秩序。」

「我們要退貨……」蕭志國仍然不放棄。

丁淑英微微一笑，「打官司我們奉陪到底。」

嬈果意識到打這樣的官司沒有任何勝率，他正打算開口，肖總板著臉先給出了他的答案。

「……我們認了，馬上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