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鬼宅

馬廄后壩一角充當了臨時屠宰場，一匹棕色馬被開膛破肚，看骨架很大但卻很瘦，兩個漢子蹲在死馬旁用一尺多長的尖刀剔著馬肉。

血腥味濃重，場面殘酷，小魔女葉娜捂著鼻子，遠遠的趔著身，不知道曾小鵬為什麼要來屠殺現場？

曾小鵬一眼就瞄見了被丟棄在一邊的一大堆馬內臟，血糊糊的淌了一地血水。

「大叔，這堆馬內臟能賣給我嗎？」曾小鵬問道。

凡是病死動物的內臟，一般是沒人要的，害怕有病菌，細心一點的還會挖坑深埋，馬場的人不等馬病死就殺了馬。多半也是捨不得這一身的馬肉。

專心剔馬肉的漢子，頭也未抬，說道：

「你要就拿去吧，白送你了。」說完，扔過來一隻編織袋。

曾小鵬蹲下身，挽起衣袖，仔細將一堆馬內臟裝進了編織袋。

小魔女嚷道：「噁心死，你要這髒東西幹什麼？」

曾小鵬沒有言語，提著沉甸甸的編織袋，離開了馬廄后壩。

小魔女雖噁心厭煩，也只得捂著鼻子跟在曾小鵬的身後。

遠離馬場，來到湖邊，曾小鵬從編織袋裡倒出馬內臟，兩手在血肉模糊的內臟中搗弄著，片刻間就掏出兩坨鵝蛋般大小的青白色硬物，喜道：

「找到了，就是它！」

小魔女湊攏來，疑惑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馬寶，好東西！」

「什麼叫馬寶，它怎麼是好東西呢？」

曾小鵬一邊將剩餘的馬內臟丟進湖裡餵魚，一邊回答小魔女道：

「馬寶就是馬的胃腸結石，在道教里被叫做赭丹，是一味非常珍貴的中藥材，馬寶與狗寶、牛黃並稱為三寶，藥用價值和經濟價值都很高。」

小魔女聽后，「咦」了一聲，也不懼腥味噁心，挨近曾小鵬蹲下身來，好奇的看著這兩坨寶貝。

曾小鵬在湖水裡清洗完兩坨馬寶，拿在眼前仔細觀看，說道：

「並不是每匹馬的腸胃裡都有馬寶，萬里挑一的概率。你看這兩塊馬寶，青白色透著光澤、潤滑如玉、質堅硬、斷面渦紋細微，是馬寶中的上上品！」

「這東西值錢嗎？」

「當你需要它時，它就值錢，千金難買，比黃金貴，一克也上千元吧。」

「那這鵝蛋大兩個馬寶，還不得有兩、三斤，值十多萬哪！？」

「八寶要晾晒乾后，取粉末用效果最好，晒乾后也就沒這麼重了。」

小魔女佩服之至，打破砂鍋問到底道：

「那你怎麼知道這匹馬里有馬寶呢？」

「直覺，僅僅是直覺而已。」

「師傅，你的直覺真可怕！」

去小賣部要了一根塑料袋，曾小鵬裝入兩塊馬寶，裹了幾層后紮緊口子，揣進羽絨服口袋。

時間已是午後近兩點，兩人都飢腸轆轆，山上除了燒烤就是小吃，午飯只有去山下飯館解決了。

半天的經歷，小魔女葉娜對曾小鵬有了新的認識，一連串的驚奇突如其來，猝不及防，在這個同齡人的身上，究竟還有多少東西是她不知道的？

山腳下是一個小鎮，取瞭望龍山的名叫望龍鎮，鎮子不大，只有一條街道，各式店鋪和集市都在這一條街道上。

找了一家最大的飯館，曾小鵬和小魔女葉娜走了進去。

飯點已過，廚師和服務員都圍在飯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閑聊，見有客人進來，一名二十多的女子忙起身迎了上來。

「兩位，吃點什麼？」

「有什麼現存的菜嗎，隨便吃點就行。」曾小鵬答道，掃視了周圍一眼。

「有現存的燉蹄花、燒白、紅燒排骨、粉蒸牛肉。」

「那就一樣來一份吧，再打一缽乾飯。」

圍在桌子旁的幾個廚師和雜工一聽說客人點了現存的菜，便沒有動身，繼續閑聊著。

菜飯短上桌，兩人慢慢吃著，曾小鵬一邊吃，一邊饒有興緻的傾聽著角落裡一桌人聊天。

「廖家宅子又鬧鬼啦，前年鬧了一次，嚇得周圍的人都繞著走，今年這次鬧鬼更邪乎，半夜裡聽見嚎叫和哭聲，還有鬼推牆的聲音！」

「那廖家宅子荒廢了幾十年，主人早已去了國外，聽說是一個叫菲律賓的小國家，按理說這宅子里的冤魂也該消停了啊？」

「宅子的老主人在民國時期是一個大軍閥，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後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解甲歸田后，回老家修了這一處宅子，吃齋念佛，化解罪孽，死後兒孫們一把火燒了他的屍身，連骨灰都撒在瞭望龍山中，這也算挫骨揚灰了吧。」

「報應哦，除了一座破宅子，老魔頭死後什麼也沒有給兒孫留下，還欠著一屁股血債，那還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作孽啊！兒孫們在老家呆不下去了，這才流落去了國外，幾十年再也沒有回來過。」

「幸喜得沒回來呀，這冤魂化著的厲鬼找上門來，誰受得了？」

飯吃完后，聊天的話題也聽了一個大概，曾小鵬去到櫃檯結賬，小聲向那位二十多歲的姑娘問道：

「你們說的那座廖家鬼宅，在什麼地方，我想去看看，哦，不用找了，這錢就當給你的諮詢費吧。」

小姑娘捏著幾十元找零，盯著曾小鵬，表情複雜的輕聲說道：

「那地方邪乎，你們城裡來的人，就別去沾染晦氣了。」

「沒關係，我們兩人是寫書的，都想找一些鬼題材。」曾小鵬胡謅道。

「哦，是這樣啊，你們出門右拐，一直走到頭，出鎮子八里地，有一座孤零零的破院子，那就是廖家鬼宅。」

「這處宅子沒在鎮上？」

「不在鎮上，謝天謝地幸虧不在鎮上。」

離開飯館，仍然是曾小鵬駕車，朝廖家鬼宅駛去。

「小娜，我們去廖家鬼宅看看，你不怕鬼吧？」

小魔女葉娜也聽見了飯館那一席聊天的話題，不過是當著稀奇事一聽罷了，鄉野閑談，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因此說道：

「切，本姑娘在電影電視里看煩了無數的大鬼小鬼，還真想見識一下真正的鬼，這大白天的，陽光高照，朗朗乾坤，哪裡來的鬼？」

「那就好，我放心了。」

行駛了七、八里鄉村馬路，遠遠看見一處並不起眼的破敗院落矗立在一片樹林之中，只有一條一米多寬的土路通向那裡。

車停在路邊，曾小鵬和小魔女葉娜步行朝廖家鬼宅走去。

這哪裡是什麼院落或宅子，其實就是一座廢墟，僅僅從斷牆殘壁和院子入口處一對石獅子的殘痕中，依稀能夠看出這是一座昔日曾經輝煌過的建築。

穿過雜草叢生、蛛網密布的破磚爛瓦，兩人進到院子，幾隻瘦得只剩一層皮的老鼠驚悸跳過，嚇得小魔女一把僅僅挽住曾小鵬的手臂，驚叫出聲。

鬼可以不怕，但老鼠是一定要怕的，這就是小魔女葉娜的屬性和特質。

曾小鵬仔細打量和搜尋著鬼宅內外的所以跡象，兩人都看見在斷牆殘壁被推倒幾處，牆體周圍和院子中央，都有被挖掘的痕迹，一處處深坑旁全是一堆堆新土，但卻沒有看見其它任何物件。

小魔女葉娜疑惑道：「鬼挖洞，鬼推牆，這倒少見？」

曾小鵬心裡已然明白，但嘴裡卻什麼也沒說，小魔女葉娜心地太單純，有些事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

「師傅，你發現什麼了嘛？你別騙我喲，瞧你這眼神，好像又看見了死馬肚子里的寶貝疙瘩？」

「你想多了，我是發現鬼宅鬧鬼的真正原因了，嚎哭，挖坑，推牆，一個厲鬼呢，我們趕緊走吧。」

荒涼凄敗，蛛網密布，老鼠遍地，厭煩勝過好奇，小魔女葉娜一刻也不想再多呆，拉著曾小鵬的手快步離開了鬼宅。

剛走上路口，兩人就看見法拉利跑車前站立著一個穿戴不俗的中年男子，嘴角叼著一支白色過濾嘴香煙，滿是疑惑和緊張的盯著曾小鵬兩人。

輕拂車身，中年人嘆道：「法拉利恩佐，2001年最新款，香車美女，帥哥相伴，不去燈紅酒綠的繁華都市，也不去風景如畫的碧水仙山，卻跑來一堆破牆殘瓦的晦氣之地，令人費解啊！？」

小魔女葉娜嬌叱道：「你誰呀？別碰我的車，走開！」

曾小鵬審視中年人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

「這地方沒立著謝絕參觀的牌子，我們來參觀一下不犯法吧？」

中年人笑道：「那就是兩位和這裡有很深的淵源啰？」

「淵不淵源與你無關，請讓一下。」

曾小鵬和小魔女葉娜上車，不再理會那個中年人，一踩油門，法拉利跑車如箭一般脫弦而去。

「小娜，剛才那人，就是廖家鬼宅鬧鬼的元兇，就是那個鬼。」

「啊!你怎麼知道？」

「小娜，你看過《誰動了我的乳酪》這本書嗎？」

「沒看過，但好像聽說過，記不住了，你什麼意思嘛？」

「這本書是美國作家斯賓塞·約翰遜創作的一個寓言故事，書中主要講述了兩隻小老鼠和兩個小矮人找尋乳酪的故事。」

小魔女葉娜一頭霧水，只得自我解嘲的詼諧說道：

「師傅，你別那麼艱深好不好，徒兒今天已被師傅你老人家嚇傻了！」

曾小鵬並未介意，接著說道：

「這本書1998年9月出版后，兩年中銷售2000萬冊，在最暢銷書排行榜中位列第一！」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和那座鬼宅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大大的有關係，誰動了我的乳酪？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