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機不可失

第十章 機不可失

她篤定的點點頭。

阿纖望著蘇姊堅定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說:「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幫助你。」

「阿纖,你真的能幫到我嗎?除了你,我已經沒有相信的人了。」

阿纖臉上露出苦楚的神情,輕輕的走到窗前,她的手指探到耳邊,輕輕的一陣摸索。

再轉回頭的時候,阿纖的臉上突然多出來很多的皺紋,瞬間如同變老了十幾歲一般。

在蘇姊驚恐的眼神中,阿纖猛地一扯,從臉上扯下來一層薄薄的東西,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陰陽臉,右半邊漂亮如初,左邊半張臉和周錦明的一模一樣。

蘇姊心中震驚萬分,「阿纖,你怎麼會這樣?」

阿纖不予回應,開始慢慢褪去衣服,上身只剩下一個肚兜的時候,她轉過身去,將背部露在蘇姊的眼前。

她看到阿纖的背上有一朵巨大的花朵,如同燃燒的火焰。

顯然那是用硃砂畫上去的,依然可以看出來花朵下面的部分是沒有皮膚的。

阿纖道:「我變成了陰陽臉以後,就割掉背後的皮膚,做了一個假臉皮。如果你想報仇,忍受剝皮的痛苦。」

如果能報仇,蘇姊人物沒有什麼忍受不了的事情。

她斬釘截鐵的說:「阿纖,只要你能讓我改頭換面,幫我做一個臉皮,我什麼痛苦都可以忍受得了。」

阿纖穿好衣服,「首先,我要告訴你,我這張臉皮每天晚上都要泡在藥物中,第二天使用,而你想去周家報仇,就要做一個半永久的臉皮,把你背部的皮膚粘連在臉上,重新做出一張臉,而且只能維持一年,這一年中需要每天服用藥物維持皮膚的新鮮度。」

「我什麼都願意。」

「你還沒有聽我說完,就不要這麼快答應,這一年中每天服用的藥物叫龍麝丹,裡面有一味麝香,服用長久就終生不孕。」

蘇姊有一瞬間的沉默,繼而昂著頭說:「阿纖,我這張臉這輩子還能嫁人嗎?」

「蘇姊,我知道你心裡充滿了怨氣,可是我要告訴你,復仇不是那麼簡單的。周家權勢在金陵城無可比擬,想要復仇必須混跡到周府,了解周府的一切,包括每一個人,以及周家在商界,政界的力量,只有瓦解他們的權勢,周家才能覆滅,每一個細節不留神都會前功盡棄。」

「阿纖,我會小心謹慎的。」

阿纖轉過身去,那起薄薄的那層假臉皮,輕輕的在臉上一陣摸索,恢復了漂亮的面容,「你休息幾天,等身體恢復就為你做手術。」

每天,阿纖都會給蘇姊用最新鮮的食材做吃的,一天要喝下三碗酸澀的藥物。

過了三天,手術開始進行。

手術的過程是用利刃劃掉背上的皮膚,再削去臉上的疤痕皮膚,把背部的皮膚粘合在臉上。

縱然阿纖提前準備了麻藥,可是為了不影響手術,麻藥的分量不能太足,過程仍舊痛苦萬分,每一刀都是削骨剔肉般的疼,汗水一遍又一遍的濕透了蘇姊是身體。

蘇姊醒來的時候,腦袋被白布包裹的嚴嚴實實。

阿纖笑臉盈盈的看著她,「蘇姊,你很堅強,手術很成功,不過你需要半個月的後續鞏固治療。」

在隨後的半個月時間中,阿纖每日都會教蘇姊認字,並拿出一些醫書讓她學習。

「周家是靠藥材藥鋪起家的,你要學點東西,暫時可以忘記臉上的疼痛,也許對你以後的在周家的日子能有幫助。」

七日之後,蘇姊拆開包裹著的白布,她看到自己有一張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臉,只是臉皮有些皺巴巴的,同樣,她的背後也多了一朵如同烈焰一樣盛開的花朵。

阿纖說:「你已經改頭換面了,也不能叫蘇姊了,叫紫蘇似乎也更好聽。」

紫蘇是一味中藥,對環境沒有太大的要求,能無所畏懼的生長,藥用食用俱佳,是非常有用的一味葯。

又過去了七天,紫蘇的臉完全恢復,鏡子中的她明媚嬌艷,和以前的清秀可人完全不同。

她被阿纖救下以後幾乎沒有出過屋子,此刻紫蘇才發現,阿纖的家在一個山坳中,四周並無人居住。

山坳中景色優美,每日里她除了讀書識字,阿纖還會給她講各種各樣的歷史故事。

比如二桃殺三士,比如三十六計的故事。

紫蘇從小在鄉下長大,對於這些故事十分的陌生,然而又充滿了好奇。

阿纖強迫她一定要熟記這些故事,說對她以後會有很大的幫助。

在這樣的日子中又過去了半個月,紫蘇學到了很多她未曾知道的很多東西。

這天早上,秋風蕭瑟,紫蘇起床以後,就覺得渾身冷的發抖,她發現阿纖還在睡覺,她做好飯去喊阿纖起床,卻發現阿纖在被窩中瑟瑟發抖。

「你生病了嗎?」

紫蘇把手抵在阿纖的腦門,發現她額頭一片冰涼。

「阿纖,我幫你去找個郎中吧。」

阿纖搖搖頭,「不用,我這是老毛病,春秋時節最容易這樣,過兩天就好了。」

「不行,你生病了一定要吃藥。」

阿纖笑道:「我能給你換臉,難道我不是郎中嗎?」

「可是醫不自治。」

倔強的紫蘇說著就出了門,大約走了幾里路,蘇姊才走到一處有人家的地方。

她就打算去問問這家人,附近哪裡有郎中。

這戶人只有一個老婆婆在家,老婆婆看到紫蘇以後,沒等紫蘇問話,她就盯著蘇姊問:「我看到你是從山坳中裡面走出來的?」

紫蘇就實話是說:「對的,我住在阿纖家裡。」

「阿纖?」

老婆婆的臉上變得凝重起來,將紫蘇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身子下意識的向後縮,險些跌倒。

紫蘇一把扶住了老婆婆,老婆婆順勢抓住了她的手。

老婆婆的顫巍巍的站住了身形,「如果是晚上,我一定認為你是鬼,我摸到你手上是有溫度的,不然還以為是我白天見鬼了。」

「婆婆,你什麼意思。」

「山坳裡面的那個宅子是個很久沒有人住,哪裡經常鬧鬼,也從來沒有人敢進去的,我也沒有聽說過一個叫阿纖的人住在那裡。姑娘,你可要小心點。」

紫蘇不相信阿纖會是鬼魅之類的,她笑著說:「婆婆,阿纖是個人,她還生病了,你知道附近有郎中嗎?」

老婆婆指著門前不遠處的長江,「找郎中你要去江水對岸的金陵城,這裡沒有郎中,不過今天的天氣突然變涼,風高浪大的,怕是沒有船夫渡你過江,姑娘,你等明天風停了在去找郎中吧。」

紫蘇失望的離去,在回到山坳中的時候,不禁想到老婆婆的話。

如果按照老婆婆的話,阿纖就不是人,紫蘇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她走進山坳中阿纖的住處,房子還在,屋子裡空蕩蕩的,阿纖卻並沒有在房中。

「阿纖!阿纖!……」

喊了十幾聲都無人回應,紫蘇等了一天,到了晚上仍舊不見阿纖出現。

阿纖真的不是人?而是鬼?

紫蘇不由得背後發涼。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皮,「這能是鬼做出來的?」

就算阿纖是鬼,也是個好鬼,是個可憐的鬼,她要帶著自己和阿纖的仇恨,走進周府,摸清周府的一切勢力,讓周家土崩瓦解。

金陵城依舊是那麼的繁華,周府的大門依舊是那樣的雄偉,完全看不出裡面埋藏著多少的陰暗和罪惡。

對於鄉下長大的蘇姊,金陵對她來說,十分的陌生。

憑她一個人想進入周家,那是難上加難。

在周府徘徊了一陣子之後,她想到了自己最熟悉的朱雀巷的那座破廟,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破廟前。

她神情恍惚,似乎看到了父母和弟弟坐在破廟中的情形,看到了爹爹和弟弟躺在地上,母親給他們喂水喝的情景。

如今,破廟中空蕩蕩的再無一人,眼中的熱淚無聲無息的滾落下來。

「喂,姑娘,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身後有個年輕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轉過身去,看到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青年,相貌堂堂,一股書生的儒雅氣質。

「我來找人的。」

青年露出擔憂的神色:「姑娘,這裡可不能多呆,可別被周府的人給看到了。」

紫蘇不悅的回了一句,「這裡是破廟,又不是周府的地盤。」

青年解釋說:「前些日子,破廟裡面發生了一件血案,死了一家三口。聽說他們偷竊周府的東西,躲到破廟中,然後被強盜看到他們偷來的財物,見財起意就給那一家三口給殺害了,搶走了財物。所以周府的人一直派人監視這裡,只要是來這裡的人,不是和那一家三口一夥兒的,就是強盜一夥兒的,你可別被周府的人發現了無端受連累。」

父母和弟弟被周清明殺死,還編造一個強盜的故事,栽贓她父母弟弟一個偷竊的罪名。

紫蘇的拳頭緊緊的握住,指甲掐進肉里都絲毫不覺得疼。

青年擔心的催促了一句,「姑娘你趕緊走吧,萬一被周府的人看到就糟了。」

她感激的看了青年一眼,「謝謝。」

離開了破廟,紫蘇開始向周圍的人打聽父母的屍首被周府的人帶到哪裡。

住在朱雀巷的居民聽到這樣的問話,嚇得都不敢回應。

半天過去,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周清明把她父母弟弟的屍首怎麼處理了。

周府的權勢在金陵城可見一斑,紫蘇感覺到沉重的壓迫感,但是她更想找到父母弟弟的屍首,讓他們入土為安。

眼下這點小事情都做不到,她感到萬分的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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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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