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一把火（上）
那個叫李彥的，認識紀小岩，他推了一把拔刀那個弓兵，「李亮，這是新任紀巡檢，你咋呼個什麼勁？」
李亮有點恍惚，「什……什麼？他就是新來的巡檢？」
李彥：「還不快點把刀收起來。紀巡檢，那天李亮家中有事，所以與您不曾謀面，還請紀巡檢不要與他計較。」
紀小岩知道李彥說的那天，就是前段時間打斷毛彪手的那天。
「無妨，不知者不罪。」
李彥：「李亮，還不快謝過大人不罪之恩。」
李亮剛要跪下謝恩。
紀小岩趕忙扶住他，說道：「我剛才說了，你沒有罪，你只是盡到了你的職責罷了。」
李亮心中感到一陣溫暖，這位少年巡檢比毛巡檢好多了。
紀小岩問：「你們怎麼來這麼晚？難道平時都不用點卯嗎？」
李彥答道：「回大人的話，以往毛巡檢在的時候，都不曾點卯。」
紀小岩點點頭，又問：「怎麼只有你們三個，其他人呢？不用當值了嗎？」
李彥支支吾吾道：「屬下……屬下也不是……很清楚。」
一旁的李亮急道：「大哥，你不是說陳巡檢讓大夥都不要來當值的嗎？」
李彥當即搞了個大紅臉，說不出話來。
紀小岩問李亮：「哪個陳巡檢？」
李亮：「就是陳友福陳巡檢，以前毛巡檢在的時候，陳巡檢處處受壓制，所以不常來巡檢司衙門。」
紀小岩哦了一聲，奶奶的，原來是他在後面搞鬼。
毛彪的後台不過是一個小典吏，你陳友福就怕成那樣，處處忍讓，小爺的表兄是縣令，你就不怕嗎？
他問道：「既然陳巡檢不讓你們來當值，給我這個新任巡檢難堪，你們為什麼還是來了？難道就不怕陳巡檢為難你們嗎？」
李彥心想：我們怕陳巡檢，可是更怕你啊，一言不合就把毛巡檢打到骨折，關鍵是毛巡檢還不敢治你的罪。
可是李彥還沒有來得及編理由，就聽李亮說道：「我大哥說了，大人你比陳巡檢厲害，打了毛巡檢還能逍遙自在，所以我們還是來當值了。」
這話引得張四海唐大海二人一陣哈哈大笑，紀小岩憋住笑，李亮這貨就是個活寶啊！
李彥這是被你坑死了，這雖然是一種投機行為，可是本巡檢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你們一次。
總不能做個光桿司令不是？
那李彥臉給氣得通紅，卻又發作不得，此刻他心裡後悔得要死，真不該帶這個憨貨來，可誰讓他是自己堂弟呢！
紀小岩：「今天你們晚到這麼久，本巡檢今天不跟你們計較，從明天開始，必須按時點卯，對了，點卯是幾時？」
李彥為了挽回自己在新巡檢心中的形象，趕緊答道：「大人，按照規定是卯時正。」
紀小岩：「好，以後就在卯時正點卯。李彥，你帶著這位……」
李彥：「大人，他叫王敬。」
紀小岩：「李彥，你帶著王敬，去通知其他弓兵速來當值，我在這裡等到巳時末，如果他們還不來，就讓他們以後都不要來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多的是。」
李彥暗自慶幸，自己這一步棋算是走對了，領著王敬屁顛屁顛的去了。
紀小岩留下李亮，就是想問些巡檢司的事情。
畢竟李亮沒什麼心機，能多了解一些真實情況。
從李亮口中，紀小岩得知清河鎮巡檢司按照規制，滿員應該是四十三人。
正副巡檢各一人，書吏一人，以及甲乙丙丁四個小隊，每隊十人。
如果算上紀小岩，應該是四十四人。
而實際上，巡檢司總共不過三十五人，這還是算上紀小岩以及毛彪和王二狗的數字。
這中間相差了九個人。
紀小岩再次來到直房，四處找尋花名冊，可惜的是，找遍了整個直房，也沒有找到。
「李亮，我問你，你們以前有沒有點過卯？」
李亮：「回大人的話，自小人進來巡檢司，就沒有點過卯。」
紀小岩十分詫異，「你來了幾年了？」
李亮：「大概四五年的光景吧！」
紀小岩有點震驚：「四五年時間，一次點卯都沒有嗎？」
李亮很確定地點頭，「確實沒有。」
紀小岩擺擺手，說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門房守著吧！」
李亮：「是，大人。」
＊＊＊＊＊＊
巳時末，紀小岩端坐在大堂的公案旁，唐大海、張四海這二海侍立左右。
他喝著一杯熱茶，旁邊放著碳爐，十分愜意地看著院子站著的那些弓兵。
你們不是聽了別人慫恿，要給小爺難堪嗎？
那麼不好意思，小爺先讓你們站在寒風裡，吹一吹，把容易發熱的豬腦，好好冷一冷。
要不然，下次還是不長記性。
不過嘛，有些人要區別對待，比如及早醒悟的李亮等。
紀小岩站起身走到大堂外，冷聲說道：「李彥，王敬，李亮三人，先回各自直房，剩下的人且站著，聽明白了嗎？」
這些弓兵有的是剛從被窩裡，被拽出來的，有的剛剛起床，還沒來得及吃早飯，有的來的早，已經站了個把時辰了。
平日里他們養尊處優慣了，哪裡受過這個陣仗，可惜沒辦法，誰讓自己違了規矩，理虧在先呢！
一個個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道：「明白了！」
紀小岩：「大聲一點，整齊一點，如果誰要是再這麼有氣無力的，立刻走人，巡檢司不是你們來養老的地方。」
一眾弓兵這才聲音響亮的齊聲答道：「聽明白了，大人。」
這還差不多，紀小岩滿意地點點頭。
一個時辰后，紀小岩看弓兵們一個個臉色發白，被風吹得瑟瑟發抖，這才把眾人召集到大堂里訓話。
紀小岩剛剛數過人數，共計二十七人到場，除去毛彪、王二狗、陳友福，實缺四人。
「我叫紀小岩，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新任巡檢，這是我的告身，如果有誰有疑問的，儘管拿去看。」
說到這裡，紀小岩頓了頓，掃視一周后，沒有人有疑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