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溫柔

謝惜芙沉默著，半晌才說：「臣妾信你。」

李鳳凜無聲地坐了一會兒，站起身來，「來日方長，既然你信朕，朕心裡就有底了。你早點歇息，朕走了。」

他看了一眼謝惜芙，見她似乎在發愣，沒有回答自己，便輕輕嘆了口氣往外走去。

「皇上。」謝惜芙突然在背後叫住他。

他看向謝惜芙，向她投去詢問的眼神。

謝惜芙看著他，目光如水盈盈，裡面似乎氤氳著傷感和不舍，然後低下頭，輕聲道：「今晚你留下來吧。」

李鳳凜愣了一下，嘴角漾開笑紋，不確定地問：「你……真的讓朕留下來？」

謝惜芙咬著嘴唇點點頭。

李鳳凜笑著走向她，抓住她的手，輕輕揉捏著，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柔聲道：「朕很高興。」

謝惜芙面上也露出淺淺的矜持笑容，像是淡粉的櫻花綻放，李鳳凜很久沒仔細看過她，此時竟有些沉醉。

回到寢殿，謝惜芙讓李鳳凜先去沐浴，她去隔壁看了一眼已經睡著的嘉兒，在那邊呆了一會兒。

回去后，李鳳凜已經換了衣裳，小香正在給他擦頭髮。

雲兒伺候謝惜芙沐浴，她見自己主子終於肯接近皇上，心裡比什麼都高興。

她雖然說不出來，可謝惜芙感覺得到她的情緒，但她不由得在心裡嘆氣，她害怕一會兒在床上會想起李鳳凜跟蘇娉婷之間的畫面。

這一夜，李鳳凜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溫柔，謝惜芙以為會想起那些讓自己傷心的事，然而並沒有，她的大腦和身體都被李鳳凜填得滿滿的，根本沒有功夫去想別的。

從那天起，李鳳凜便連著幾天來鳳棲宮歇息，整個鳳棲宮原本的平靜里又多了幾分生氣，宮人們臉上的笑容又多了起來。

那日雲兒給明誠鏡送去香瓜，裝香瓜的籃子他一直沒送過來，謝惜芙倒是惦記著這事，催著雲兒過去取。

雲兒便又帶了點吃食，在過了中午之後的時辰過去了，明誠鏡果然在，又是剛沐浴完，不過見她過來，臉上卻露出愁容。

雲兒有些奇怪，以為他是不想見到自己，沒想到他卻拿出一件衣裳對她說：「我這身衣裳穿得時間有些久，練功的時候不小心撕壞了，你若是有時間能否幫我補一下，我自己不大會。」

雲兒看著他手裡捧著的那件天藍色的長衫，臉不由得紅了，遲疑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

明誠鏡又說：「你看是就在我這裡補，還是拿回去。」

雲兒指了一下他的屋子，她怎麼好意思把他的衣服拿回去。

明誠鏡微笑著道：「那好，我給你找找針線。」

他在牆角的五斗櫃里翻了一會兒就找出針和一些線來交給雲兒，雲兒便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翻開那件衣裳找出壞掉的部分，給他細細縫補起來。

明誠鏡則倚在床上翻出一本書看著，但他哪裡看得進去，半天連一頁也沒翻過去，眼睛總是時不時看向雲兒秀美的側臉。

雲兒自然是有所感覺的，只覺得一顆心在胸腔里砰砰亂跳，要花費很大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靜下心來專心於縫補。

終於縫補好了，雲兒交給明誠鏡，示意他看看是否滿意，明誠鏡看過之後朝她豎了一下大拇指。

明誠鏡燒了熱水泡茶，這季節其實不適合喝現泡的熱騰騰的茶水，不過今日外頭在下雨，天氣十分涼爽，在這種天氣里偷閑半日喝點茶其實是一件很愜意的事。

明誠鏡泡好茶水給雲兒倒了一杯，示意她品嘗，雲兒喝了之後，他眼裡帶笑地看著她，問道：「你喜歡嗎？」

雲兒點頭，又喝了一口。

明誠鏡道：「你跟著娘娘肯定喝過好茶，能得你心的一定不差。」

雲兒靦腆地笑了笑。

明誠鏡又問：「我二哥把葯帶進宮之後，你喝了感覺如何？」

雲兒拿過一旁準備的紙筆，寫道：「多謝邵先生的幫助，感覺喝了葯之後嗓子舒服多了，應該在一點點變好。」

明誠鏡欣慰地道：「那就好，希望你能早日重得聲音。」

兩人到底接觸的時間短，可以聊的話題比較少，偶爾便會沉默下來。

明誠鏡喝了口茶，想起謝惜芙和李鳳凜便說道：「最近皇上連續留下來過夜，帝后二人感情應該會逐漸恢復如初吧。」

雲兒點頭，在紙上寫道：「我自然希望如此，不過娘娘的心思很難猜透。中秋節前有新人要進宮，娘娘雖然嘴裡說著理解皇上都是為社稷考慮，但她心裡肯定是不好過的。」

明誠鏡知道私下議論帝后之間的感情不妥，而且，他即便知道他們的難處也幫不上什麼，便沒再多說。

後來兩人又聊到各自的家鄉，雖然兩人很小就離開家，但還是有些印象，說起來倒有些共同語言，也各自加深了了解。

隔天，謝惜芙又讓雲兒去給明誠鏡送東西，雲兒還是那個時辰過去，明誠鏡依然在。

說了幾句話，明誠鏡便拿出一個長條形的錦盒遞給雲兒，對她說：「上次你替我縫補衣裳，我備了一件東西，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也是給你的回禮。」

雲兒遲疑著打開那盒子，只見裡面躺著一支簪子。她拿出來仔細看，發現是一支點翠的金簪，簪子上通體雕刻著精緻的花紋，簪頭上點翠的花朵顏色十分亮麗，上面鑲嵌的紅寶石蕊珠也是色澤飽滿。

這支簪子一看就不是凡品，雲兒仔細查看，在雕刻的花紋中間找到了兩個篆體的小字「天工」，這就代表著這支簪子是出自天工坊。

天工坊的東西價值幾何，雲兒不止聽謝惜芙說過一次，她連忙把簪子放回錦盒，推回到明誠鏡那邊，在紙上寫道：「東西太貴重，我不能收。」

明誠鏡又推給她，「你若是懂得我的心意，你就收起來。」

雲兒依然遲疑著搖頭。

明誠鏡低頭想了想道：「是不是因為你第一次跟我表明心跡的時候，我說了那些重話讓你傷心了？我可以解釋一下，我一直苦苦隱瞞著身體上的秘密，早就對正常生活不抱希望，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活著挺好的。

說實話，我的性情不大好，現在還好一些，以前你估計有印象，因為自己的身世和遭遇，我是十分陰鬱又憤世的，對人缺乏信任。你我此前並沒有什麼交集，我對你也不甚了解，所以才會說出那些混賬話，還請你見諒。

如今你已經知道我身上的秘密，我也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姑娘。如果你的初心未改，還是想陪我一起過日子，那你就收下這簪子，算是給你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