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異味
「你不要有壓力。」李鳳凜又看著她溫和道，「若是你覺得誰有嫌疑，你可以直接手刃她（他）。」
秋桐吃驚地睜大眼睛看向李鳳凜，「可奴婢，奴婢從未殺過人。」
李鳳凜笑了笑，從手邊的柜子里取了一把鑲金帶玉的匕首遞給她，「為了朕的安危，你必須做到，這把匕首削鐵如泥，也是最好掩藏的利器，你拿著。」
秋桐聽他的語氣里有很濃的不容拒絕的威嚴，只好顫著手接了過來。
「不過，你首先要懂得保護好自己。」
「是。」秋桐小聲應道。
夜深了，李鳳凜已經歇息，秋桐在屋外打地鋪，她側著耳朵仔細聽著李鳳凜均勻的呼吸聲，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安穩。她手裡還捏著那把匕首，一刻也不敢放開，她想起李鳳凜早前在書房跟她說的話，心裡充滿了甜蜜。
她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可很快她就收起了笑容，她想起了昨天上午的事。
昨天上午，她正在養心閣的院子里焦急地來回走動，因為聽說昨晚鳳棲宮進了惡賊，差點把小皇子劫走，而皇上從前一天傍晚出去到現在也沒回來過，去清涼閣的宮人們也沒有一個回來，不知道眼下又是什麼情況。
終於，她看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回來，稍一辨認就確定他是昨晚去清涼閣當差的，就拉住他問那邊的情況。小太監就跟她說起蘇昭儀被抓住又逃跑的事，說皇上看了掉在地上原本用來綁蘇昭儀的繩子，發現是被人用利器割斷的，所以就斷定一定是有人放走了蘇昭儀，現在正查那個人呢。
小太監急急忙忙要走，走前又說了一句，春燕姐姐本來也是被懷疑的對象，不過她能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且皇上也信任她。
秋桐聽了之後心驚膽戰的，還在替春燕擔心。
春燕過了中午才回來，秋桐一直在等她，結果她回來時秋桐正在換衣裳。
她們倆住在一個院子里，秋桐在屋裡能聽見她進屋開門的聲音，知道她回來了就連忙拾掇好跑了過去，因為著急所以沒打招呼就推開了春燕的屋門，結果她卻看到了一幕很值得懷疑的畫面。
春燕正從小衣里取出一把巴掌大小的小刀，看見秋桐進來嚇了一跳，趕緊把那把小刀放進了柜子里，然後才穿好衣裳，不大高興地道：「進門也不說一聲。」
秋桐立刻想到小太監說的是有人用利器割斷了綁著蘇娉婷的繩子，她神情滯了一下，又趕緊換上笑臉道：「我都聽說了清涼閣那邊的事，很擔心你嘛，已經等了一上午了，你終於回來，我有些激動了。」
春燕也換了一副面孔，微笑道：「我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從來都是本本分分做事，沒有一點歪心思。」
秋桐假裝撇撇嘴，「誰不知道你為人最正了，比院子里那棵楊樹還正。」
春燕笑著瞪她一眼，拍著胸口道：「你不知道，昨晚確實太嚇人了，今天上午也是，我也是疏忽了，差點就被當成懷疑對象。你看見剛才那把小刀了吧，那是我平時用來切割香料的，從小就帶在身上，幸好我藏得及時，不然我就是全身都是嘴也說不清。」
這時秋桐發現她大拇指內側有一處傷口，看起來並不深，但肯定流過血，不過現在已經止住了。她抓住她的手問：「你手怎麼了，受傷了？」
春燕連忙把手拿回去，不自然地笑道：「沒什麼，昨晚亂成一片，不小心划傷了。」
「用不用包紮一下，我那裡有葯。」
「哦，不用了，就是一個小傷口，很快就會好的。」
「好吧。」秋桐又好奇地問，「到底最後查出來是誰放走的蘇昭儀沒？」
春燕喝著水，點了下頭，「查出來了。」
秋桐又和春燕說了幾句，就讓她好好歇息，下午就不用上前面去當差了，有她就行。
她回到自己屋裡怎麼想都覺得春燕值得懷疑，還想著春燕若真是放走了蘇娉婷，她的手受傷了，是否是在割繩子的時候受的傷，那樣的話，繩子上會不會留下她的血跡，她甚至打算讓人幫忙去看看那些繩子。
不過最後她還是放棄了，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相信春燕，就像春燕自己說的，她向來本本分分做事，從來不動一點歪心思。她留下那些蘭宜香，春燕還極力勸說她，讓她不要走錯了路……
如果不是下午她抽空回來給春燕拿些她喜歡吃的白糖糕，就不會撞見她做的事，更不會有今日她們之間的那場對話，而她只會被蒙在鼓裡……
春燕最擅長做的事是配製香料，她提著一包白糖糕推開她的屋門，就看見她正專心地又在鼓搗香料。
「快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秋桐笑著走進來。
春燕看見她的時候愣了一下，又說了中午說過的那句話：「你怎麼進來不打招呼？」
秋桐窘了一下，不好意思道：「哦，我又忘了。」她把手裡的白糖糕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快點趁熱吃吧，裡面特意給你加了玫瑰醬的。」
春燕看了一眼桌上的香料，顯得有點慌亂，「你先等一下，我把這些香料收拾收拾，太亂了。」
說著她就把那些各種樣式的香料往一個布包里裝，秋桐仔細一看，覺得有些眼熟，連忙喊了一句：「慢著。」
春燕下意識地停了手，秋桐從她手裡拿過那個藕荷色的錦緞布包，打開看了一眼裡面的香料，這些都是她很熟悉的，沉香、干松、龍涎香……包括這個布包。
兩人之間的氣氛霎時變得僵硬，空氣像是凝固住了一樣，秋桐問春燕：「這是什麼意思，你把這些香料拿過來做了些什麼？」
春燕臉色有些發白，但她並不害怕，依然直直地看著她，「沒做什麼，只是看看有沒有壞掉。倒是你用這種語氣問我是什麼意思？」
秋桐沒想到她還倒打一耙，她又把布包里的龍涎香拿出來一小包聞了一下，「我雖然不懂，但很明顯能聞出來味道不對，你說你都做了些什麼？」
春燕心裡十分惱恨，因為時間有限，她不能做到不著痕迹，匆匆而就的結果竟然連秋桐都能聞出來不對。
她只能辯解道：「你也說了你不懂，你是不是記錯了，味道怎會不對？你究竟在懷疑我什麼？」
秋桐冷笑一下，搖了搖頭，「我一直拿你當姐妹，沒想到你卻跟那些逆賊是一夥的。中午我親眼見到你從身上拿出那把小刀，你手上又有傷，用不用我現在就讓人去查看綁蘇昭儀的那些繩子上有沒有血跡？」
春燕臉色頓時煞白，但她依然沒有低下身段祈求秋桐，更沒有繼續辯解，冷靜地說道：「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不想再說什麼，你準備拿我怎麼辦吧？」
她嘴裡這樣說著，手卻從背後慢慢伸向那把鋒利的小刀，秋桐這時也發現了那把刀，在春燕夠到之前，她就飛快地伸手去搶，不想還是比不上春燕的速度，被她握在了手裡。
「你想如何？殺人滅口？」秋桐憤憤然道，但她的眼睛里，面容上全是懼怕。
春燕把那把小刀拿在眼前，故意看著那鋒利的刀刃，沉聲說：「這把刀極鋒利，只要一刀你便不能再說話。但是我這輩子能遇到一個真心待我的人不易，所以現在我不會殺你，但你要記得這把刀的存在，希望你不要亂說話。」
除了她說的這個理由，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她若是現在殺了秋桐，她的嫌疑就是最大的，肯定很多人知道秋桐來找她了，那她接下來什麼事都做不了了。這一點，是秋桐後來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