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解釋
宮人進去通報，李鳳凜聽說謝惜芙來了，菜夾到一半，他的手停滯住了，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最後乾脆把筷子放下不吃了。
「讓她們進來吧。」李鳳凜把擦過嘴角的帕子扔在桌子上，往放著奏摺的書案走去。
謝惜芙和雲兒進來時，李鳳凜在桌案後面正襟危坐，見過禮之後，他冷著臉對謝惜芙說：「皇后今日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謝惜芙懶得理他的陰陽怪氣，神情嚴肅地說：「臣妾今日來見皇上是有要事稟告。」
李鳳凜寒著臉說：「朕還以為你想通了，是來對朕懺悔的。」
謝惜芙知道他在說滑胎的事，她壓抑住心中的難受，無力地道：「雲兒和臣妾說了，你從臣妾用過的口脂里發現了麝香，所以就覺得那孩子是臣妾自己落的胎。」
「難道不是嗎？」李鳳凜的手用力地放在桌面上，「除了麝香，還有紅花，還有你滑胎那天不同以往的香氣，如此種種，你還想不承認？」
「紅花？」謝惜芙張了張嘴，她想辯駁什麼又覺得無力，半晌氣才順過來似的回憶道：「記得有一天，臣妾還沒出小月子，你拿來了一盒胭脂水粉送給臣妾，說是宮裡人用御花園的花自己製作的，臣妾很是高興，便讓當時貼身服侍的易柔放進裡間收藏。
是那個時候她發現了那包藏紅花，臣妾記得你還問起過這包藏紅花的來處，臣妾當時根本沒多想就老實回答了。現在想來，是你早就串通好了易柔故意做了一場戲吧。
也只怪臣妾大意，明知那時候是非常時期，藏紅花這種藥材又十分敏感，卻還將它放在外面，讓易柔那麼容易就發現了，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還有你說的異香，臣妾當時被御醫診斷出脈象有異，就想著好好休息，有利於養胎，就用了與平時不一樣的有益睡眠的香，這都是御醫允許的。」
謝惜芙說到這裡，緩了口氣看向李鳳凜，「不知道皇上是聽誰說的這些，讓臣妾背了這麼久的不白之冤。臣妾該解釋的都解釋過了，你若是偏信別人而不信臣妾，事情又過去了這麼久，臣妾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臣妾今日就只說這一次，皇上願相信就相信，以後臣妾再也不會提起。」
李鳳凜依然冷然道：「你向來能說會道，這些事從你嘴裡說出來倒顯得你理直氣壯，連一點破綻也找不出。你討厭宮裡的生活，討厭為了繼承皇位而為我繁衍子嗣，你討厭朕……難道不是為了早點出宮你才狠心落了胎？若不是雲兒這件事你恐怕早就開始計劃出宮了吧？」
李鳳凜說著說著情緒便激動起來，他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若不是還有理智，差點把桌案都砸成粉碎。
謝惜芙看見他那雙緊握著的青筋畢露的手還有點怕他，她打算繞開這個話題，「皇上，臣妾今日不是和你說這些的，你……」她想了一下，一咬牙說，「你不想讓臣妾出宮，臣妾就先不考慮這件事。」
李鳳凜聽了她的話，情緒緩和了些，盯著她道：「真的？你真的不考慮了。」
為了讓李鳳凜接下來好好聽自己說話，也為了她和李嘉，為了鳳棲宮，謝惜芙不得不點頭：「是的，我先不考慮出宮這件事。」
「好，既然如此，就算滑胎一事真是你做的，朕也會原諒你。這座皇宮不能沒有你，朕也不能沒有你」
謝惜芙聽了此話心裡不知該作何感想，只感覺如鯁在喉。
李鳳凜讓宮人端來座椅讓謝惜芙坐了，謝惜芙卻之不恭，坐下之後就開始說起九皇子和劉太妃的事。
「臣妾今日來找皇上是想說一說九皇子的事，臣妾那日去看過九皇子，他病得很嚴重，但他的病卻另有隱情。他一開始是因為從皇上這裡回去時淋了雨得了風寒，風寒好得差不多以後，他就讓底下的太監將葯倒掉，而且不好好吃飯，因此才十分虛弱。」
李鳳凜聽完問道：「他為何要這樣做？是因為不想出宮？」
謝惜芙點點頭，「皇上想得不錯，他不想出宮。而他不想出宮的原因，除了離不開劉太妃之外，臣妾還知道他是為了不想跟自己的心上人分開，他的心上人就在這宮裡。」
李鳳凜吃驚道：「還有這種事？」
謝惜芙見李鳳凜這就吃驚了，心想不知他接著聽下去會有多震撼，她緩聲說道：「他如今已經十六歲了，懂得喜歡一個人不是很正常嗎？皇上不妨猜猜看，他的心上人是誰？」
李鳳凜不以為意道：「宮裡除了你們三個，還有罔川巷先帝的嬪妃，此外就是宮女了，應該是哪個宮女吧？他若是真的喜歡，朕成全他也就是了。」
謝惜芙搖頭，「皇上想差了，他喜歡的並不是宮女。」
「那是什麼人，總不可能是先帝的嬪妃吧？那怎麼行，豈不不和人倫？」
謝惜芙卻笑了笑，「皇上猜准了一半，這個人還真是先帝嬪妃中的一個，而且她還是皇上的人。」
「你說什麼？」李鳳凜從座椅上站起來不敢相信地看著謝惜芙。
謝惜芙卻不急不緩道：「這事還得從去年查郭太妃一案時說起，臣妾叫蘇昭儀前往鳳棲宮問話，發現她手上戴著天工坊出產的鐲子，臣妾當時以為這隻鐲子是郭太妃的東西，便詢問了她，她卻說是劉太妃送的。後來臣妾問過劉太妃，她說確有此事。
而九皇子的心上人是蘇昭儀這事確切來說是臣妾叫來九皇子身邊的小太監問出來的，他說得很清楚，九皇子喜歡蘇昭儀，而且蘇昭儀還在罔川巷時，九皇子還曾讓身邊的太監們把蘇昭儀稱作皇子妃。」
李鳳凜臉色越來越嚴肅，他示意謝惜芙接著往下說。
謝惜芙又說道：「臣妾要說的重點還不是九皇子和蘇昭儀的關係，重點是當時臣妾叫過去的還有一個宮女，那宮女是劉太妃的貼身宮女，臣妾本想從她身上挖出一些劉太妃身上不為人知的隱秘，可她什麼也沒敢說，臣妾為了逼她就範反將她放了。
那個小太監向臣妾透露過那些秘密之後，很是害怕，說他泄了密回去肯定活不了。臣妾就把他帶回了鳳棲宮，可就在昨天晚上他死在了鳳棲宮裡。那宮女情況如何臣妾已經讓江福海去打探了，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小太監的死讓臣妾很是恐懼，怎麼會有人敢潛入鳳棲宮去殺人？臣妾已經讓人去詳查昨天那小太監出宮後去了哪裡，見了誰，若這事跟劉太妃母子有關的話，臣妾都覺得膽寒。臣妾又想到了嘉兒，若是有誰想害他豈不簡單得很？所以，臣妾一大早就來求見皇上，希望皇上能想辦法保護嘉兒的安危。」
「看來劉太妃和九皇子不簡單哪。」李鳳凜聽完，面色十分沉重，又對謝惜芙道，「鳳棲宮不是有暗衛嗎？」
「暗衛大概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鳳棲宮向來安寧。」
李鳳凜氣道：「只能說明他們沒用心當差。你放心，朕會加派人手日夜巡邏的，絕不會讓嘉兒和你出事。」
謝惜芙連忙起身行禮，「多謝皇上。」
李鳳凜臉色一沉，「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吧。」
謝惜芙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李鳳凜沒再苛責什麼，深思了一會兒說道：「你是不是還懷疑玉璽和兵符跟劉太妃母子也有關係，否則蘇娉婷怎會知道那兩件寶貝所在何處？」
謝惜芙遲疑了一下才點頭，「關於這一點臣妾不敢妄自猜度，因為如此一來恐怕就要牽扯到三皇子李長峰了。」
她雖說出了「不敢妄自猜度」的話，但其實提出了更大膽的猜想，李鳳凜一想也就明白了，對她道：「多虧你來告訴朕這些，不然很多事朕都還蒙在鼓裡，這就是朕為何說這座皇宮不能少了你，朕也不能少了你。」
所以，不能沒有她只是這個原因？謝惜芙只覺得有些想笑，她已然對李鳳凜不抱太大希望，不過聽到這句話她還是有些傷心了。
她想到來之前想過要把明誠鏡調到鳳棲宮的事，便說：「臣妾還想請求皇上答應一件事，現在鳳棲宮裡沒有臣妾信得過且又能力出眾身手也不錯的人，端午節時見到邵良澤他們，臣妾便有心想把明誠鏡調到身邊來，他正好符合臣妾所期望的條件，他的情況皇上也是知道的，不知皇上能不能准許……」
李鳳凜遲疑了一下，「明誠鏡手裡還有差事，朕要好好想一想。」
「那好，臣妾等著皇上的消息……若沒別的吩咐臣妾就先回去了，說不定江福海已經回宮等著回話了。」
李鳳凜看了她一眼，將不舍的心思隱藏了起來，說道：「好，那你先去吧。在查那小太監的事情上朕會讓陳康安幫忙。」
謝惜芙回到鳳棲宮不久，江福海就回來了，稟告說劉太妃對他的態度還是跟往常一樣，客客氣氣的，說九皇子的病也見好了，正在著手收拾箱籠，肯定會在下月十八之前收拾好。
而他從景公公那邊打探到的情況是，芷秋已經死了，是投井而死。發現芷秋屍體的時候，劉太妃叫他去了，告知他因為最近在給九皇子收拾東西，發現芷秋渾水摸魚私藏了東西，她便責罰了芷秋，沒想到芷秋覺得自己以後沒臉見人便投井自殺了。
不知道的人肯定就信了，但在謝惜芙看來，芷秋的死因絕不是自殺。而景公公也說他從住在附近的宮人那裡打探到，芷秋好像想要往外跑，已經跑到了門口結果被抓了回去，當時他們鬧得動靜很大，但第二天就聽說芷秋投井自殺了。
這就擺明了芷秋大概是想跑出來找她，卻被發現了，然後劉太妃就命人將她投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