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主謀
可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爭吵聲，聲音隱隱約約的，顯然並不是在近處，聲音也不至於吵到廳里的人，但多少還是讓蘇娉婷分心了。
她沒有停下來，繼續舞動著，可外面的爭吵聲越來越大，蘇娉婷終於無法完全將心思放在舞蹈上，朝樂手喊了一聲：「停下，停下。」
湊樂聲立即停止了，她又朝李鳳凜委屈地道：「皇上，也不知是哪些奴才在吵鬧，打擾到皇上的興緻。」
李鳳凜對站在身邊的陳康安說：「你去看看。」
陳康安片刻后返回回話道：「是幾個宮女在爭吵。」
「皇上，她們這是衝撞聖駕，罪不可恕。」蘇娉婷又插嘴道，顯然她的舞蹈被中途打斷，讓她感覺很惱火，可能她後面還有更精彩的表現，結果展現不出來了。可她半個字也不提爭吵聲打擾到了她，只強調對李鳳凜的影響，她這一招也實在厲害。
李鳳凜看了一眼氣呼呼的蘇娉婷，又吩咐陳康安：「你去把人都帶過來，如蘇昭儀所說，朕好不容易得了一點樂趣，被她們擾了，朕也很生氣。」
陳康安轉身出去，不大一會兒就把人帶過來了。
謝惜芙一聽下面有爭吵聲，心裡就大感不妙，沒想到人帶進來以後，果然如她所想，小梅和小香在裡面，另外還有三個大概是蘇娉婷的人。
李鳳凜覺得小梅和小香有些眼熟，她倆去將軍府時，三皇子李長峰還沒叛亂，兩人又經常出現在謝惜芙跟前，所以李鳳凜是認識她們的，只不過時間長了，他的印象有些模糊了。
他問謝惜芙道：「那兩個宮女可是你的人？」
謝惜芙忙站起來回話：「是的。」
李鳳凜怒道：「你是怎麼管教奴才的，這種場合下竟敢大吵大鬧，簡直不把朕放在眼裡。」說完又對陳康安道，「給朕拉出去打五十大板，然後關進慎刑司。」
小梅和小香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住磕頭告罪，陳康安招呼了人過來就要把她們拖走。
謝惜芙冷聲道：「慢著。她們不僅是鳳棲宮的人，還是臣妾從將軍府帶出來的，臣妾了解她們也相信她們，她們絕不是喜歡惹是生非的人，這其中一定有原委。一個巴掌拍不響，若是要懲罰，那三個宮女也參與了這件事，皇上卻不聞不問，是不是有失偏頗？」
李鳳凜看著謝惜芙生氣而冷然的面孔，朝那兩個要抓小梅和小香的太監抬了下手，那兩人便放開她們退到了後面。
謝惜芙見李鳳凜沒再說話，就問小梅和小香，「你們說說是怎麼回事，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跟人爭吵。」
小梅朝她磕了個頭，抽泣道：「回娘娘，奴婢們在上面忙完了就下去在休息房裡等著差遣，左右無事，奴婢看著屋子裡有些雜亂，便順手收拾了一下。不想正收拾到一半，就進來了這三位姐姐，她們說奴婢碰了她們的東西，可奴婢並不知道那隻盒子是誰的，也只是稍微挪了一下位置。
奴婢道過謙，也解釋過了，但她們仍然不依不饒。又問奴婢是哪個宮裡的，奴婢們說是鳳棲宮的，她們就更加變本加厲，最後又說放在盒子里的東西少了，非說是奴婢們拿的。這是無端的誣陷，奴婢們根本沒拿過她們的東西。」
小梅說完抬頭看向謝惜芙，「後來奴婢們就跟她們爭執了起來……事情就是這樣，請娘娘明查，繞過奴婢們吧。」
謝惜芙又問那三個宮女：「你們是哪個宮裡的？」
其中一個答道：「奴婢們是婉儀宮的。」
「你們胡說。」蘇昭儀有些氣急敗壞，開口便否定了那宮女說的話，她又委屈地看向李鳳凜，「皇上，她們不是婉儀宮的，臣妾連見都沒見過她們。」
「可她自己說是婉儀宮的。」李鳳凜皺眉道。
「婉儀宮就那麼大，臣妾不可能沒見過自己宮裡的宮女。這一定是她們設的局，想要故意害臣妾，皇後跟皇上感情深厚，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出了這事皇上肯定不會懲戒皇后的人。可臣妾就不同了，臣妾進宮才多久，雖然能討得皇上的歡心，可到底比不上帝后之間的感情……
皇上，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查，看看這三個宮女到底是不是在婉儀宮當差。」蘇娉婷說著便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那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謝惜芙只覺得這個女人的段位又高了不少，她口口聲聲說帝后感情深厚，可皇上已經多久沒進過鳳棲宮，闔宮上下都是知道的，她這是在暗諷自己嗎？想當初她還因為她一時口誤說她懷疑自己和李鳳凜之間的感情，到如今這個情況，她簡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而且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皇上若不罰她的人就說不過去了。
但她還是冷靜開口道：「蘇昭儀怎能如此說話，本宮跟皇上的感情確實累積經年，但皇上難道對昭儀還不夠好嗎？你不應該懷疑皇上對你的用心，或者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地方？咱們作為皇上的后妃還是知足一些為好，否則會讓皇上很難辦。而且你放心，皇上是最公正的，他不會偏向任何人。」
蘇娉婷聽了，兩包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但她強忍著不掉出來，表現出一副隱忍的樣子，連忙對李鳳凜道：「臣妾的一顆心都是為了皇上，只要能讓皇上高興，讓皇上在結束了一天繁忙的政務之後能感覺身心放鬆，臣妾做什麼都願意。
皇上也是知道臣妾的，臣妾並沒有什麼不知足的地方，也沒有什麼野心，只要皇上能心裡有臣妾，不要忘了臣妾，臣妾就心滿意足了，請皇上不要聽皇后的挑撥之言。」
李鳳凜感覺很是煩悶，他沒理會蘇娉婷，頭疼地對陳康安道：「你去查一下婉儀宮的宮人名冊上有沒有這三人。」
而後，他才轉頭對蘇娉婷道：「你別擔心，朕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
就在大家等待陳康安回來的過程中，江福海輕手輕腳從外面進來跪在地上，對李鳳凜道：「皇上，奴才有重要的事跟皇後娘娘說。」
李鳳凜卻道：「有什麼事當著大家的面說，讓朕也聽聽。」
江福海有些為難地看向謝惜芙，謝惜芙對他道：「皇上讓你說你就說，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江福海便開口道：「回皇上，雲兒姑姑當初被下毒灌藥時聽見過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她一直記在心裡，剛才無意間聽見幾位宮女爭吵，已經辨認出那兩個人的聲音。」
李鳳凜看向謝惜芙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了，他半晌才說：「叫雲兒進來辨認那兩個宮女。」
雲兒這時站在門外，聽見叫她，她便施施然走了進來，恭敬地朝李鳳凜和謝惜芙等人見禮。
李鳳凜問她：「你聽出來是誰給你灌的葯，去指出來。」
雲兒便走到那三個宮女跟前，指著其中兩個堅定地站在那裡。
那兩個宮女明顯慌亂了起來，但其中一個不服氣地朝雲兒喊道：「你別誣陷好人，我們根本見都沒見過你，怎麼會給你灌藥？」
李鳳凜朝她們怒道：「你們果然不守規矩，誰讓你們隨便開口說話了。」
那兩人連忙跪下，一聲也不敢吭了。
李鳳凜又朝雲兒道：「你雖指認出她們，但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朕怎能相信你。」
雲兒想了一下將目光投向謝惜芙，謝惜芙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寫下來？」
雲兒點點頭。
謝惜芙便對李鳳凜道：「雲兒最近幾個月一直在學習認字寫字，請皇上允許雲兒將想說的話寫出來。」
李鳳凜點頭應允了，江福海很快從外面拿來了筆墨和幾張紙。
雲兒朝李鳳凜拜謝，之後就在紙上寫起來。
寫好之後就把紙呈給了李鳳凜，上面的內容若是用正常說話的語言表達的話，是這樣的：奴婢還記得她們當初說過的話。一個說，她餓了一天一夜應該已經暈了，正是動手的好時機。另一個說那你撬開她的嘴巴，我這就給她灌下去。奴婢想喊，可嘴巴很快被掰開了，奴婢掙扎了幾下，她們見奴婢還是清醒的，就趕緊將葯灌進了奴婢嘴裡。
做完之後，第一個宮女小聲說，怎麼這麼多，姑姑說這葯藥性烈，多了的話會造成重傷，可能會流血過多而死的。另一個回答道，這是主子給的，她說都給灌下去。第一個宮女又說，那好吧，但願別鬧出人命。
雲兒已經很久沒想起那天發生的事，今日再想起，她只感覺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一樣讓她悶痛得喘不上氣來，跪在地上小聲哽咽著。
李鳳凜正要說話，陳康安就進來了，手裡拿著一本名冊，對李鳳凜道：「這本名冊上詳細記錄著各宮宮人的人數和名字，婉儀宮確實沒有這三個人。」
「混賬，那你們為何說是婉儀宮的人？」李鳳凜拍了一下桌子，朝那三個宮女呵斥道，「你們到底是哪來的？」
那三個宮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有一個開口道：「回皇上，奴婢們是內務府的人，最近蘇昭儀在苦練舞技，需要人指點就去找內務府幫忙，奴婢們以前在宮裡的歌舞伎院里當過差，耳濡目染懂得一些，就被派到婉儀宮幫忙了一段時間。」
李鳳凜問蘇娉婷：「她們說的可是事實？」
蘇娉婷見情況已然如此便點頭道：「是的，她們只是來婉儀宮暫時幫忙，臣妾最近太忙了些，都差點忘了這件事。」
謝惜芙聽了，暗自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