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豪門又怎麼樣？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葉刊後來並不太參與到他們的討論中，但是一直笑呵呵地看着。這種家庭的氣氛，是他現在所格外珍視的。在這一刻，他更象個普通的老人。

吃完飯後，男人們聚集在一起打牌。女人圍成一桌喝茶。

終於沒有人刻意地注意胡逑，他端著一杯茶坐到角上的沙發里，葉芯婉悄悄走到胡逑身邊，做個勝利的手勢。胡逑笑一笑，輕輕握住葉芯婉的手，這個動作卻讓葉芯婉嚇了一跳，連忙從胡逑掌里把手抽出來。

「你別動手動腳。」她漲紅了臉說。

「怕什麼，我不是通過考驗了么？」

「那。。。。那也不要那麼快。」

胡逑笑一笑，不去逗葉芯婉。不過他相信，就算現在摟着葉芯婉的肩頭，這些家長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讓他來到這裏參加家宴，本來就是一種信號。

「你進門時候怎麼那樣看爺爺？」葉芯婉忽然問。

胡逑沒有立即回答，他回憶了一下，才沉吟著說：「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爺爺。所以剛一照面，會覺得有點奇怪，就去想是在哪裏見過的。」

「見過他當然不希奇。」葉芯婉笑着說：「他以前經常在電視上的呀。現在也還偶爾露下面。」

「可能。」胡逑若有所思的說。

在書房裏，葉飛也問著同樣的問題。

「爸爸，這個孩子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嗎？為什麼你第一眼那麼看他？」

葉刊微微眯起眼睛，「他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啊？」

葉刊臉上忽然露出了黯然的表情，他閉上眼靠在椅背上。「一個離開很久的朋友。」他傷感的說：「準確地說，是我的老師和恩人。葉家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給的。」

葉飛從來沒有看見父親有這樣的表情。他不敢追問，只小心地站在旁邊，滿肚子都是疑問。

過了好久，葉刊抬起頭，「去把他叫上來，讓葉洪也來。」

葉洪是葉家的長子，就是在設備儀器部擔任副部長的那個中將。除了葉刊，他是葉家唯一的軍人，舉止和葉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胡逑和他一起走進書房，在葉老爺子面前坐下。

葉刊看着胡逑，他的目光不再是吃飯時那種充滿慈祥和滿足的目光，而是變得銳利和冷峻。讓人想起他雖然是一個家長，但曾經指揮着千軍萬馬。

葉洪和葉飛也看着他。他們的目光沒有葉刊那樣有氣勢，可也因多年的宦海生涯而顯得敏銳。

胡逑彷彿暴露在三把解剖刀下的兔子。不過他沒有驚慌到想要逃跑的程度。其實他本來也沒想過要逃跑，他來這裏本來就是要讓他們了解他，既然他們這麼感興趣，那就讓他們滿足。他微笑着，把自己徹底地放鬆在他們的掃視下。

「小夥子不簡單。」葉刊終於作出了結論。「我象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是個團長了，不過還沒有你這麼鎮定。」

「也許不是鎮定，只是給嚇呆了。」胡逑說。

「對老人家也這麼油嘴滑舌么？」葉刊忽然板起臉說。

胡逑愣了愣，他倒確實對老人家沒有什麼特別的尊敬感。這都要歸功於那個不值得尊敬的老徐頭。面對葉刊的質詢，他又微笑起來。老徐頭雖然很難讓人尊敬，但是教了他不少有用的東西，就比如微笑。「當你還沒有想到該怎麼辦的時候，你就微笑，它會給自己人信心，會讓對方莫測高深。」這是老徐頭告訴他的，看起來似乎有用。

葉刊皺着眉頭看着他：「你笑什麼？」

「尊敬並不是用嘴來表達的。」胡逑已經想好了答案：「我只是覺得和老爺子很融洽。」

葉刊愣了愣，漸漸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

「你難不倒他的，爸爸。」葉飛說：「這傢伙是今年的大考狀元。都有人提議把他的作文插到中學課本里去呢。」

葉刊點點頭：「你是個有才華的年輕人。」

葉飛接過話來：「你的才華甚至出乎我們預料。」他頓了頓：「你不要以為我們只是被你的考試分數吸引。雖然我們承認考出那麼高的分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要做葉家的孫女婿，只會考那麼高的分數是遠遠不夠的。

「你真正吸引我們的，是你表現出的推動局勢的能力，還有，你來歷不明的法力。你已經知道了，想要對付你的是高鵬飛，這本來是一件爭風吃醋引起的小事情。按照高鵬飛的力量，對付你應該象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但是沒想到你不但沒有被捏死，反而讓他自己象螞蟻一樣被捏死了。你孤立無援，也沒有任何的背景，甚至沒有利用你那身古怪的法力，但是你居然成功地把民眾積累已久的不滿引到你的冤屈上，引發了一場席捲全國的風波。這場風波目前只是對政局帶來了動蕩，但長遠而言，它的影響甚至是不可估量的。連我也成了這風波的影響者，可以說，我這市長的位置，都是拜你所賜。你居然辦成了我們葉家都要處心積慮安排很久才能辦到的事情。而且還遠遠不僅與此。

「除此之外，你的法力已經讓你有足夠資格入選術研院。作為騰龍立國的基石，術研院的每個成員都有尊貴而超然的身份，這足以讓你在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個家庭受到禮遇。

「我們不知道你的這些能力從何而來。但這些已經表明你不是一個普通人，你以後必然有光明的前途。所以，葉家――歡迎你！」葉飛說完了這些，向胡逑伸出了手。

但胡逑沒有去和他相握。「葉家已經同意接納我。」胡逑說：「我是不是應該高興？但是我如果沒有這些能力，是不是葉家就不會把自己的孫女兒交給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

葉飛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葉刊的臉陰沉下來：「哪有什麼狗屁如果？小婉喜歡你，你又正好有前途，那就接納你，就這麼簡單！」

胡逑微笑一下，「可是我現在是大考狀元，又有很強的法力。用古代的說法，我可以算是文武雙科的狀元了。除此之外，我還有出乎尋常的謀略和策動力。既然這樣的話，我是不是該好好挑選一下，找一個能和我前途徹底匹配的大家閨秀，好讓我有最好的發展呢？」

葉刊嘭的一掌拍在旁邊的茶几上，震得茶杯跳起來老高。「臭小子！別以為你有點能力就可以挑三揀四。別說騰龍沒幾個能比葉家好的，就算有，有老子在，你也休想不要小婉！」

胡逑微笑着看着他，並不說話。旁邊的葉飛和葉洪也憤怒地盯着他，在三個人要殺人的目光中，胡逑悠然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我有說不要芯婉嗎？我一定會要芯婉，但我也要告訴你們，我不是因為你們葉家才要的芯婉，所以，你們也不要因為我的能力才把我接納為葉家的一分子。不管你們是否同意，芯婉都是我的。她愛上我的時候，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我愛上她的時候，也只知道她是一個普通的英語老師。在我們眼裏，我們都只是彼此純粹的愛人。」

葉刊和葉洪葉飛大眼瞪小眼地彼此看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爺爺。」胡逑說：「如果你沒有意見，我以後就叫你爺爺了。把芯婉交給我，你放心，我會讓她幸福的。」

葉刊愣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真痛快。我姓葉的沒一個好兒子好孫子，卻有個好孫女，給我帶了個好孫女婿回來。好！以後芯婉就交給你了。你如果對她不好，葉家就算對付不了你，也要跟你拚命到底。」葉洪葉飛尷尬地在旁邊聽着，不敢也不能提出異議。

「謝謝爺爺。」胡逑說。

「好了。」葉刊說：「他有志氣很好。不過該提醒的還是要告訴他，你和他說說。」

葉飛咳嗽一聲：「你對我們葉家也有一定了解了。雖然你不指望着葉家，但以後大家是一家人了，彼此還是該相互照應的。另外葉家不是光有勢力，也有些對頭，要提醒你一下。」

他指指葉洪：「大哥是在裝備儀器部。有他岳父幫忙，如果沒有問題，下一屆的設備儀器部部長就是他了。現代的戰爭和過去不一樣了，不是靠人的戰爭，而是靠裝備和術法。所以我們國家對裝備和術法是最重視的，裝備部雖然沒有術研院那麼風光，但是在軍隊里是最重要的職能部門。如果大哥能順利坐上這個位置，就能入選全軍長老會，那時葉家在軍隊里的力量就算是真正有根基了。

「葉家除了大哥，真正繼承爸爸家業的，就是我了。芯婉他爸不用說了，老四是做生意的，看着最舒服最風光，但是在我們這個國家，是最沒有根基的，只要一個命令，轉眼就能讓他一無所有。爸爸對我很照顧，但是很慚愧，我現在才坐上河洲市長，還是個代理的。不過如果沒有意外，五年之內，我就能當上副州長，然後爸爸會安排我調到另一個州做幾年州長，那時就有入選國家長老會的資格了。

「現在的葉家，看起來欣欣向榮。軍隊、政府還有商業，都有人。但是我們葉家最大的問題，就是在術法界沒有自己的嫡系力量。術法界是一塊鐵板，術法師都高傲得不屑和普通官員往來。我們葉家曾經也有幾位和我們關係密切的大術研士，但是很可惜，在那次席捲全國的風波中損失掉了。之後很久都沒有培養起相應的人來，你的出現，恰好可以彌補這個薄弱環節。希望你以後能在術法界有所建樹，那樣葉家才是真正堅不可摧。

「就現在葉家的狀況，你在騰龍要作些什麼，幾乎不用有任何顧忌。但是你也要知道，葉家雖然很強大，可也不算是一手遮天。政治中永遠有鬥爭有派系，騰龍也一樣。實際上我們葉家屬於中立派，而圍繞着最高領導權爭鬥的有兩大派系，這個我不用多說了，普通人都能捕風捉影地知道一些。我們葉家中立，缺點是無論誰最後上台，葉家都不是最有權勢的那一派；但好處也很明顯，那就是不論誰上台，我們葉家的地位也不會有太大改變。而那些現在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家族，很可能隨着權力鬥爭的失利而面臨滅頂之災。」

「現在要想中立也難了！」旁邊靜靜聽着的葉刊忽然來了這麼一句，他不滿地咕噥著：「情勢逼人，你想不表態都沒門！」

葉飛苦笑一下：「是啊。鬥爭越來越激烈，但願不要有逼我們表態的那一天。」他拍拍胡逑肩膀：「你到了術研院，也要注意不要隨便站錯了隊。術研院一樣有派系，它們就是政局鬥爭的延續，因為政局的變遷必然離不開術研院的支持。當然，因為術法師的特殊性，如果不明確反對當權者，還是能有保持超脫的權力的。所以有你在，葉家會穩固很多。就算是為了芯婉，你也要在術法界有所發展。只要葉家不倒，以葉家的根基，幾十年後，說不定也能做上一回這騰龍第一家族。」

胡逑沉吟著不說話。葉飛和他說了這些，那已經是把他徹底當作自己人了。他剛才雖然說不想藉助葉家的勢力，但只要和葉芯婉一起，那必然無法擺脫這些。

高瞻遠矚向來不是胡逑的性格。既然擺脫不了，那就隨遇而安把。反正做一個高明的術法師，也是他本來的心愿，而且也符合老徐頭對他的期望。想到這裏，他抬起頭微笑着說：「我會讓你們滿意的。不過現在有個問題，我暫時還不想進術研院，你們已經幫我解決了么？」

「那當然解決了。」葉飛說：「爸爸已經給他們院長通過話了。你現在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什麼時候想進術研院了，隨時可以進。」

「嗯。」胡逑點着頭：「我還有一個要求。能不能讓我變成平常人？」

「平常人？」

「嗯。現在好像很多人都認得我了。可我不想出門就有狗仔隊跟着。也不想自己每天的行蹤成為報紙上的新聞。」

葉飛笑起來：「這個容易。每個大家族的子弟其實都有這樣的煩惱，你放心，我們早有了很成熟的處理方式。你可以象個普通人一樣繼續你的生活。」

又隨意聊了一會，老爺子流露出一絲倦意，畢竟是年齡大了，雖然氣勢還很足，但是精神已經明顯倦怠。胡斐彬彬有禮地起身告辭，葉刊點點頭，當胡斐要轉身時，葉刊卻又說：「小子，你記住，不是因為你多厲害葉家才決定接納你的。是因為小婉真心喜歡你，還哭天喊地的威脅我這老傢伙，我們才接納你。你明白么？」

胡逑身子一頓，微笑起來：「我明白。我一定不會讓她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