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們要提前

第五十七章 我們要提前

當天的課程,非常輕鬆,大概周夫子走了遠路,身子骨不大舒服,也沒什麼精神跟幾個精力旺盛的小子耗,主要就是聽了聽四個學生彙報彙報這段時間自學的功課,隨意的問了一些問題,不料長孫弘還好,能回答上來,而李文三兄弟一問一個悶聲葫蘆,什麼也答不上來,把周夫子的好心情一下扔到了水溝里。

「荒唐!荒謬!」周夫子吹著白鬍子,瞪著眼睛把戒尺拍得山響:「你們三人,就要上縣學了,還如此不努力,我臨走時再三要你們溫書習字,都當作耳旁風了嗎?須知縣學里學子眾多,你們去了魚目混珠,別人問起,豈不是丟我周夫子的臉?今日休說,一人領十戒尺!」

「啪啪啪」的竹板落肉聲觸目驚心,李文三兄弟被打得豬叫不止,長孫弘聽多了,麻木不仁,背著褡褳告別夫子,自行的回家去了。

那封書信,被他仔細的收在褡褳的內層里,寶貝一般藏好。今後這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法寶,可大意不得。

因為下課的早,還未到中午,長孫弘急急的往村裡的打穀場跑去,今日張木匠要來,可得去看看。

還未到地方,就見前方人聲鼎沸,很多村人將偌大的打穀場圍得裡外三層,伸著脖子熱熱鬧鬧的在往裡瞧,人群中不時發出陣陣「啊」「哦」的贊贊聲,好像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稀罕事。

長孫弘心中暗喜,擠了進去,一眼就看到張木匠正挺胸疊肚,神氣活現的趕著一頭驢子,把木磨碾米機拉得飛快,黃燦燦的糙米伴著「嘎嘎嘎」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從方形的倉口瀉出,流到下方早已擺好的籮筐里。

張氏的嘴都合不上了,笑得開心不已,張木匠得意的吆喝著驢,把鞭子舞得「啪啪」響。

「了不得、真真了不得!這傢伙一上午就碾了幾個男丁一兩天才舂得完的米,好快啊!」

「這碾米機我上個月就聽說過,只是沒見過,張家村那邊早就傳開了,很多人都在爭著請張木匠去碾米,方便得很啊。」

「你以為隨便去請人家就來啊?沒聽人說嗎?這是長孫保正家的二郎去請,人家才來的。這機器可貴了,得好幾貫錢一架,等閑可買不起。」

「幾貫錢?贊贊,真貴!」

圍觀的村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長孫弘從人縫裡擠過去,向母親問好,跟張木匠打招呼。

張木匠一見長孫弘,就把趕驢的鞭子塞給一個同來的徒弟,神神秘秘的把長孫弘拉到一邊,偷偷摸摸塞給他一個錢袋子。

錢袋子很重,用手捏捏,裡面硬硬的不像銅錢,長孫弘孤疑的掂掂,看著張木匠,眼神里滿是迷惑。

未等他開口,張木匠先捂住了他的嘴,偷眼看看四周無人注意,才湊近長孫弘耳邊喜道:「我換成銀子了,怕銅錢不便攜帶。這是最近的利是,按分子二郎你應得的。」

這回輪到長孫弘吃驚了,錢袋裡的銀兩粗略估算,起碼有近一斤、也就是十兩上下,前不久張木匠才給了一次錢,這才過去多久,怎麼又有這麼多分成了?

迎著長孫弘疑惑的目光,張木匠一張臉得意成了氣球,他笑道:「這段日子老夫連吃飯睡覺都在趕工,作坊里所有的東西都停了,全部人手都給我趕製碾米機,嗨,你不知道啊,二郎,如今眾人知道了這東西的好處,上門求購的都快把門檻踩斷了,因為人手不夠,做不過來,排隊等著的主顧都排到了下個月,這等興旺生意,這些分成是必然的。」

這就出乎長孫弘意料之外了,原以為要推廣碾米機,沒有幾個月半年光景做不到,畢竟這是個信息蔽塞的年代,消息靠人口相傳,沒料到短短一個多月,竟然人盡皆知了。

「方便的東西,大家都喜歡。」張木匠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長孫弘得的,不及他多,自然發財他要發得狠些:「對了,這趟幫你家碾米,是免費的,不收錢、不收錢!」

長孫弘笑了,捏著重量可觀的錢袋跟張木匠笑在了一處,有錢啊,心情都要好起來的。

蹲在旁邊,看著眾人圍觀的碾米機,長孫弘樂呵呵的盤算著,在其他木匠掌握修造訣竅之前,它能給自己帶來多少利益呢?

多多益善啊,這可是第一桶金,今後的本錢就靠它了。

坐地生財的生意,想想都高興!

不過午時剛過,長孫弘剛剛回到家裡把褡褳放下,把銀子藏好的時候,李文李武兄弟就找上門來了。

「我們明天就走,你收拾一下,準備跟我們上縣城吧。」李文氣急敗壞,把兩隻手攏在袖子里,板著臉對長孫弘道:「狗子我們也派人去通知了,我爹同意了,他說反正我們三兄弟在縣城裡一人一個書童,我倆沒有,就是你倆了。」

「怎麼這麼著急?不等到月底嗎?」長孫弘奇道,他知道,縣學收學生,一般每年春秋兩季開招,以應三年一次的州府春試,下一期招生,要等到十一月初,還有十來天的光景。

「我們一天也等不了了!」李武憤憤的喊,他用充滿嫉妒的眼神盯著長孫弘:「夫子現在不打你了,改打我們了!那戒尺又大,打起來生痛,多打幾次,筷子都拿不穩了!」

李文也撇著嘴道:「我們去求了爹爹,早點去縣城裡,縱然離家,也比天天被夫子訓斥來得好。」

長孫弘的臉憋得通紅,才忍住了笑,原來這兩小子,是被周夫子恨鐵不成鋼的體罰打得受不了了,才想起逃走的,這不是跟後世學校里的差生受不了教育就離家出走一個模樣嗎?

他想了想,問道:「那你們為什麼不給你們老爹說,換一個西席呢?以你們家的財力,完全可以另請一個先生的。」

兩兄弟對視一眼,把頭一低,李文喪氣道:「休要提這話,就因為這,我爹把我們兄弟狠狠訓了一頓,說夫子是他好不容易請來的辭宦先生,別不知好歹,挑三揀四。」

李武介面道:「周夫子據說學問很大,爹很相信他,聽爹說,夫子以前當過很大的官,叫我們多跟夫子學,以後也好博個出身。」

李文憤然的把手從袖子里抽出來,向虛空中一拍,長孫弘注意到他的雙手通紅,看來被打得不輕:「夫子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被我爹雇的,依我看,再高的學問也抵不過錢財,學那麼些書屁用都沒有!」

李武搖頭晃腦的附和:「說得對、說得對!」

看著兩個活寶在吐槽,長孫弘只覺好笑,也懶得勸他們向學,隨意道:「是啊,就如我,比你們功課好很多,還不是跟你們當槍手。」

這話兩人愛聽,聞聲不由得笑了起來,欺負長孫弘原本是兩人的愛好之一,如今反被長孫弘制住,又無可奈何,唯有仗著有錢這一條,能夠找到平衡。

「那是,長孫弘,你放心,只要你今後給我們兄弟好好的當槍手,我們忘不了你。」李文故作大度的拍拍胸脯,大概震著了手心痛處,吱牙咧嘴起來:「去了縣城,尋樂子吃喝,都算我們的。」

李武把頭湊過來,神秘兮兮的賤笑:「聽說城裡還有那種地方,有女子的,嘿嘿,我爹就去過,我三姨娘說的,到時候我們也去開開眼。」

兩兄弟大笑起來,陰霾一掃而空。

長孫弘頓感頭痛,十二歲的小孩逛窯子?這不是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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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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