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打聽消息的路人

第四十九章 打聽消息的路人

狗子值的上半夜,因為兩人是偷跑出來的關係,天亮之前必須要各自回家,以免家人起床卻看不到人,生出是非來。

荷葉包里的雞頭雞脖子雞爪子讓狗子大喜過望,雖然有些發餿,卻依然啃得津津有味,他大力的拍著長孫弘的肩,說著耿直話兒,道就沖這些肉食,幫長孫弘救他看上的小娘子就義不容辭。

長孫弘不得不好幾次提醒他:老子沒有看上這女的,純粹是出於好心。

狗子擠眉弄眼,用「我懂我懂」的表情猥瑣的回應,一邊還「咯吱咯吱」的嚼著雞骨頭,神色滑稽。

少女的體溫一直維持著很高的程度,似乎解藥的效果來得太慢,又或者是傷口感染的緣故,總之徘徊在生死邊緣,兇險萬分。

長孫弘和狗子不斷的用涼水給她降溫,物理降溫的法子其實最好是用酒來做,但是長孫弘偷出來的酒並不多,哪裡能拋灑的使用,給傷口消完毒就沒了,只能以涼水代替。

不過事情終究是在朝好的方向發展,臨近天亮的時候,在呼呼大睡的狗子鼾聲中,長孫弘發現,少女的皮膚徹底的褪去紫色,臉色開始由潮紅轉為常色,傷口處白色的疹子也一個個消失不見,一切中毒的癥狀在解藥的破解下,逐漸的消散。

額頭的體溫,也稍稍的降了一些,手感溫度不再燙得驚人,雖然仍然在發燒,卻不似要死人的那種程度了。

「這小妞的體質真是異於常人,不知道小時候吃了什麼好東西,尋常人碰上這等傷勢,只怕早就死掉了。」長孫弘不禁感嘆,以他後世的醫療常識,在沒有抗生素的情況下,能夠在短短一夜間依靠自身免疫力挺過來的例子,基本上不可能出現。

不過轉念想想,似乎也並不難解釋,聽父親和二叔所言,唐門隱於俗世,偏於暗門,擅長毒物暗器,裡面能人異士不少,小妞應該是自幼長於其中,被灌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也不奇怪,畢竟那種一蹦一兩丈遠的身法也不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練得出來的,能夠重傷而癒合奇快當然也能說得通。

人好轉過來,讓長孫弘鬆了一口氣,這小妞雖然可惡,對待陌生帥哥拿劍就刺,毫無後世腐女追逐顏值小哥的覺悟,但終究是出於自衛,如果就這麼死在自己的陷坑中和無意識的下毒之下,實在讓長孫弘過意不去。

而且,一旦讓唐門的人知道小妞死在自己手中,怕無端會多出一個厲害的仇家,何苦來哉?能救則救吧!

夜色在鼾聲和疲憊中度過,啟明星在凌晨時分閃亮於中天,村裡早起的雞挨個的打鳴,雖然山洞外面漆黑依然,但長孫弘卻不得不回去了。

狗子被叫醒,睡眠不足的他大大的打了兩個哈欠,懵懵懂懂的站起來,看了一眼昏睡的少女,發現她的皮膚不再發紫,立刻大驚小怪的叫起來:「喲?變色啦?」

他問長孫弘:「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長孫弘揉著因為困頓而發澀的眼睛,答道:「體溫降了些,應該是好事吧。」

狗子欣慰的點頭:「那就好,不然你瞧上的小娘子轉眼就沒了,豈不可惜?」

長孫弘一拳敲在他的背上,兩人笑罵一番,最後一次給少女的額頭放上一塊濕布后,用雜草樹枝掩飾好洞口,悄然摸下了山。

村口道旁的崗哨依然還在,只不過個個東倒西歪睡眼惺忪的,有氣無力的在等待換班。長孫弘和狗子熟絡的從一邊繞過去,悄悄的各自回家,拿起水桶開始每日必有的晨練。

當張氏起來在灶房中忙碌的時候,長孫弘已經滿頭大汗的挑著水回來了,雖然詫異兒子今天怎麼起來得如此的早,但她也沒有疑心,相反的有些心痛,責怪兒子睡得太少,不利於身體發育。

長孫弘笑而不語,享受著母愛的溫馨,不過在吃飯的時候,偷偷的將碗中的糙米稀飯節省了些下來,倒進了瓦罐中。

收拾了碗筷,長孫弘執意跟著張氏下地去,父親和二叔不在,繁重的農活壓在張氏的肩上,身為人子,豈能看得下去?張氏拗不過他,只得懷著慰然的心,帶著長孫弘走了。

長孫家的地,倒是上好的水田,距離村子也不遠,看得出李顯當初為了籠絡長孫豪,頗為捨得。

地里的穀子已經收割,需要做的是要把它們變成糙米,張氏把收割后的稻穀寄存在就近處的人家裡,要將它們背出來,在曬穀場上晒乾,然後舂米揚殼。

幾句話說完的事,做起來幾天也做不完,長孫弘以前哪裡做過這些粗重的農活,一上午下來累得腰酸背痛,卻還沒有瘦瘦小小的張氏幹得快乾得多。

碾米機的好處,讓長孫弘心心念念起來,如果有它在,只需守在旁邊看著就行了,哪裡用得著像個棒槌似的抱著塊石頭雞啄米般一個勁的舂?

眼見笨拙的兒子辛苦樣子,張氏心痛不已,經常搶走他手中的活計自己去做,待得中午過後,喝水休息時母親就開始攆人了。

「回去讀書習字!這等事娘幹了一輩子,累不倒的,你笨手笨腳的,在這裡反倒礙事。」張氏皺著眉頭佯怒:「讀書人就該有讀書人的樣子,娘知道你孝順,但是村人見了,該笑話我家不懂得珍惜讀書人的,你爹的臉都沒處擱去,夫子聽說了也要生氣,聽話,回去、啊!」

一說到讀書,張氏的態度就無比的強硬,縱然長孫弘軟磨硬泡也無濟於事,再母親的堅持下,長孫弘只得乖乖的離開打穀場,回家去。

曬穀場距離村子,不過半刻鐘的腳程,鄉下人大腳走慣了,一點不覺得遠。不過路雖近,卻畢竟在村子外面,而且要繞過幾個小山崗,沿途丘陵起伏,都是一片片的樹林子。

長孫弘哼著小曲,一邊記掛著山上的少女現在傷情如何了,一邊尋思是不是去把狗子叫上一道上山去看看,這般一路走著,恰逢正午時分,這時間,一般人都忙碌了一上午、坐在陰涼處歇息去了,路上幾乎沒了行人,曲折的村道上,只有長孫弘一人哼哼唧唧的在走路。

前面一個轉彎,後面一處折道,兩個小山包之間,是一段並不十分長的路,路邊都是樹林,是村裡人打柴的好去處,此刻枝繁葉茂,將整條村道遮蔽得安靜陰涼。

幾個人坐在路邊的石頭上,看上去似乎在趕了遠路正在休息,長孫弘低著腦袋在想事情,等看到人的時候,都已經靠得很近了。

「喂,小哥,問你個事!」那幾人當中有人向他喊道,語氣頗為隨意:「快過來。」

長孫弘抬眼一瞧,看到一個穿著藍色對襟布衣、戴方巾襆頭的胖子正在朝自己微笑,話是他說的,胖子雖然沒有李顯那麼肥,卻也有一個大大的肚子,臉上的肉把整個腦袋都擠得圓圓的,背著一個褡褳,笑容可掬,一看就是某個商行裡面的掌柜類人物。

聚在他身邊的人有三個,年輕的漢子,都是尋常夥計打扮,短衣麻褲,粗手大腳,身子都很結實,看上去很有力氣的樣子。

總的來說,就是一個掌柜帶著幾個夥計在歇腳。

他們坐的地方,是長孫弘必經之路的旁邊,所以無論長孫弘聽不聽那胖子的話,他都必須往前走過去。

不過,這窮鄉僻壤的,哪裡來的行商?

長孫弘有些奇怪,一般外面來的貨郎,都是一個人挑著擔子的小本生意,不似這般四五人結隊。而這條路不是通往村裡小碼頭的路,就算有石頭腦袋捨近求遠不在縣城上岸而選擇這邊的商人也不會走到這裡來。

這幾人在這裡做什麼?

走近幾步,眼尖的長孫弘一下看到,幾個夥計打扮的壯漢身邊都倚著朴刀,上的短柄,雪亮雪亮的反射著陽光。

長孫弘心裡「咯噔」了一下,隱隱覺得不妙了,但隔那幾人很近了,跑又跑不了,唯有硬著頭皮迎上去。

「幾位官人,叫小子何事?」長孫弘露出尋常十二歲孩子該有的好奇表情,站定在路上,開口應道。

胖子走過來,在身上掏掏摸摸,摸出一文錢來,半弓著身子,讓自己的臉和長孫弘在同一水平線上,將那文錢在長孫弘臉前面晃了晃,笑著道:「我打聽個事,你答得好,這錢就是你的了。」

胖子炫耀著那枚銅板,以為面前的半大孩子跟鄉下的孩子一個樣,沒見過世面,一文錢足以勾起他們的興趣來,殊不知長孫弘身家早已過百文,一枚銅錢哪裡能讓他興奮得起來。

「呸!還是枚鐵錢!」長孫弘心裡吐了一口口水,大罵道。

腦中卻警惕起來,這時代拿錢逗孩子的,跟後世的金魚佬一樣,鐵定不是好人,難道是人牙子?見老子長得帥想騙了我去賣錢、給有錢女人當面首?

心中所想,表情卻截然相反,面露笑意嘴裡說道:「官人想問什麼?小子知無不言。」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是本地人,最近在這附近,有沒有看到過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嗯,年紀就跟你差不多大,長得很漂亮。」胖子彎著腰,胖臉上幾乎要因為笑著的緣故擠作一朵肉花來:「唔,應該還受了傷的,走路大概不會方便,你有沒有見過她啊?」

長孫弘的心,猛然的加速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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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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