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兩個月後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不得不承認現代社會的節奏就是更快一些。比如，干柏斷更的四個月，大周才過去兩個月。

也不得不承認，現實和歷史有時候真的是驚人的相似。

地攤經濟如火如荼之際，王不二也決定要出攤了！

……

這兩個月發生了幾件事。

一是自從湊夠了白家那八萬違約金幣，王不二便變得很是低調，再也沒有開過什麼發佈會，也沒有推出什麼新產品。整個江安郡的災后重建工作也基本完成，周昆的春花樓也恢復了往日的繁華。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兩個月前的五月暴雪，對於在王不二那裏買的五月天氣保，似乎也不太記得。

白家的鹽場、保行業務也都恢復正常，白夢庭、白少強都忙着生意上的事情，繼續開始很少回家的態勢。

京都那邊沒有更多消息傳來。有時候，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白夢庭想過要去京都活動，看看能否探望岳父一面，但被岳母劉氏嚴辭拒絕了。

「如果皇上還念着我的舊情，應該不會拿你岳父怎麼樣。」劉氏說到，「他要的不是你的岳父，是白家的鹽場。」

「那我們便把鹽場交出去。」

劉氏搖了搖頭。

「這不是皇上喜歡的交換方式。」劉氏繼續說到，「那個孩子的秉性我太熟悉了，他喜歡別人俯首稱臣、心甘情願、心服口服，而不是逆來順受、被迫交易。」

「那我們便眼睜睜地看着岳父在獄中受罪？」

「等。」劉氏說到，「也許不二那孩子會是破解之匙。」

白夢庭和張婉凝都不甚理解。

「授人以柄通常並不是什麼好事，」劉氏繼續說到，「但如果這一次不二輸了，被扶疏抓住把柄，收了白家鹽場。然後皇帝出面還老嫗一個餵養之情，放過白家。再放出你岳父並無貪墨之實，只是受你大岳父牽連，最後會不會落個皇恩浩蕩、大人大量、明察秋毫的好評？」

到底是見過世面，劉氏的一番分析判斷下來，白夢庭和張婉凝竟然覺得很有幾分道理。

只是王不二輸給扶疏怎麼又成了好事？

比武輸給白潔，最後入贅白家。吹牛打賭輸給扶疏，最後可以救出岳父？代價是讓出鹽場？

只是，萬一皇上不站出來還這個人情？又或者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扶疏不聽皇帝的呢？

一切都存在太多變數，唯一不變的是今年太難了。

二是白家人確實沒有再吃到王不二滷製的雞爪，但他們吃到了新的產品，王不二叫它泡椒鳳爪。

「岳母大人，我想把這些雞爪子拿到集市上去賣。」

這是王不二終於有機會站在張婉凝面前看着他們一邊啃著自己的泡椒鳳爪一邊辣到哈哈吐氣卻又停不下來時說的第一句話。

老夫人劉氏、張婉凝、白潔都沒有搭理他，倒是白少洪搭了腔。

「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應付扶疏吧。」

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這件事，直到白少洪這句提醒，或者說幸災樂禍

白少洪這句話提醒了酣然狂吃的三位女人。

於是，紛紛停下手來啊。

是啊，兩個月過去了，王不二除了鹵了雞爪、泡了雞爪，好像也沒有幹什麼了。

只有王不二自己知道，他的制衣工作，已經基本進入正軌。不管是文胸，還是羽絨服，都開始樣品下線。

這三個女人除了吃雞爪子，好像也沒有幹什麼。

張婉凝張開嘴，但並未發出任何聲響，又閉上了。

「請岳母大人放心，這次我不會打白家的旗號。」

張婉凝欲言又止是有道理的。在大周，雞爪子算不上能登大雅之堂的食物，甚至還會遭到大戶人家的鄙視。至於原因，眾說紛紜，但有一種共同的觀念，便是臟。

雞爪子會在雞粑粑上左腳右腳一個慢動作，右腳左腳一個慢動作重複。

白家賣雞爪，這絕對會成為五月冰雹大雪之後，平靜兩個月的江安郡又一引爆事件。

「就算不打白家旗號，你還能和白家劃清界限？」張婉凝反問王不二。

張婉凝是矛盾的。

於她個人而言，王不二這泡製的泡椒鳳爪絕對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美食，如果所有人都能拋棄成見，她相信這雞爪子會成為爆品。但就是他們自己，不也是關着門藏起來吃嗎？

而且，當現在為止，自己那一本正經的大兒子都還不知道這個家裏，除了他，大家都已經沉淪在王不二的泡椒鳳爪里了。

連白家的主人們都不敢光明正大去吃雞爪子，你還能指望江安郡誰主動去做第一個站出來高喊我愛泡椒鳳爪的人？

所以，解放思想是發展經濟的前提。

第三件事便是王不二的沼氣試驗成功了。

就在十天前，夜黑風高時，王不二的火把成功引燃了一根竹子。讓張三李四王五驚詫不已的是，那是一根並未乾透的竹子，而且竹子似乎又並未真正燃燒，而是竹子孔在燃燒。

「姑爺，你會變戲法？」張三問到。

王不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一個月後，給你們看一個更精彩的戲法。」

王不二說完，便用提前準備好的一坨稀泥弄滅了火苗，同時也封住了竹孔。在沒有塑料的時代，鐵管本來是沼氣導管的最好選擇，但大周的冶鐵技術在鐵管的密封性上是完全沒有保障的。

王不二想要試試竹子，在竹子與竹子鏈接處，用了糯米和黃泥，密封性還行。但竹子畢竟不是最佳選擇，竹子容易腐爛，他還在往鐵管上想辦法。楊鯤鵬從景德鎮帶回第一批泡椒鳳爪的瓷罐后，又被王不二派出去找大周最好的鐵匠。

他要做鋼管，至少是鐵管。

昨天，楊鯤鵬給他帶回來了一個老頭，說這是他尋遍大周最好的鐵匠。王不二問老人是哪裏人，老人說江安郡東人士。

王不二狂汗，這是尋遍大周？怕是你拿着老子的金幣，去春華樓和崔英英雙人運動后隨便找回來一人搪塞我的吧？

「你憑什麼說自己是大周最好的鐵匠？」王不二問老頭。

老頭看了看王不二，又看了看楊鯤鵬，然後說道，「楊公子說我是大周最好的鐵匠。」

你倆還真是……

「楊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王不二沖老頭說道，「我想要做鐵管，你能做嗎？」

「什麼是鐵管？」楊鯤鵬朝王不二問到。

另王不二詫異的不是楊鯤鵬的提問，而是老頭淡定的表情。

難道老頭根本沒有聽清自己在說什麼？王不二心裏想着。

「我要做鐵管。」王不二重複了一次自己的話。

「是這樣的嗎？」

老頭從腰間抽出一根煙筒，大概三寸長。王不二注意到，除了前面的煙斗和後面的煙嘴，中間的煙桿確實是一根鐵管。

「要比這長。」王不二說到。

「多長？」

「越長越好。」

王不二以為老頭在和自己說對口相聲，心中並未在意。只是老頭接下來的一句話，驚出了他一個趔趄。

「我收費很貴的。」老頭說道。

王不二差點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如果不是自己來自現代文明，而且謹遵尊老愛一的社會美德，絕對能一腳把老頭踹出去。

「老人家，回去休息吧，剛剛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王不二抿了抿嘴，沖老頭做了一個勉強的微笑。

「我確實是大周最好的鐵匠！」老頭嚴肅的說到。

楊鯤鵬啊楊鯤鵬，你這娃給老頭洗腦的能力可以呀。王不二內心想着。

只見老頭把煙筒重重拍在桌子上，然後轉身離開了。

「明天午時之前，你還會來找我的。」

楊鯤鵬和王不二兩人面面相覷。王不二問楊鯤鵬怎麼找到這個老頭的。楊鯤鵬左右再三，到底還是說了實話，「春花樓遇見的。」

楊鯤鵬的這個答案可算是驚上加驚了。

之前說是東安郡人，還以為是在東安郡哪個鐵匠鋪找到，看來是高估你了。但這老頭這把年紀，居然還能在春花樓出沒，是我王不二低估了他。

「然後你就帶回來糊弄我？」王不二有些怒目。

楊鯤鵬並沒有去迎接王不二的眼神，而是從桌子上拿起那跟煙筒，然後遞到王不二面前。

王不二並不知道楊鯤鵬要幹什麼。

「你看一下煙筒上的字再說。」楊鯤鵬沖王不二說到。

大周鐵匠！

煙筒上刻着大周鐵匠四個字。

這又說明什麼？

鐵器上刻字很神奇嗎？

你當我王不二傻呢，還是決定裝瘋賣傻一直下去。

「王公子，我騙了你。」楊鯤鵬說到。

這話王不二愛聽，撒謊不可怕，撒謊不成人臭不要臉最可怕。

「剛才的老頭確實不是大周最好的鐵匠，但絕對是最好的鐵匠之一。」楊鯤鵬把煙筒遞得更近。

文字遊戲？！

「這是先皇御賜之物。」

楊鯤鵬講了王不二未曾聽過的故事。先皇晚年為求長生不老，在大周挖地三尺尋找鐵匠能人，只為鑄造一鼎可以煉製長生不老丹的丹爐。

一批一批的人被選拔進入京都，又一批一批的人被遣返。沒有人知道先皇到底選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留下來。只知道，最後有十個人得到了御賜。又說是獎勵，也有說是補償。

長生不老丹自然是沒有煉出來。臨終之際，先皇卻彷彿如夢初醒一般，把幾個兒子叫到身邊，告誡他們這世上並無什麼長生不老之葯。希望他們不要再走自己的老路。

先皇是在給十位鐵匠每人御賜了一個煙斗，煙鬥上寫着「大周鐵匠」四個字。

這事兒一般不敢有人造假。

今日，楊鯤鵬從春花樓出來，準備去東安郡找個鐵匠去向王不二交差。然後撞上正欲進入的老頭，同時撞落了他腰間的煙斗。楊鯤鵬立即彎腰去撿那根煙斗，然後他看到了那四個大字，想起了那個傳說。

「你是大周最好的鐵匠？」楊鯤鵬沒有道歉，相反一臉驚喜。這簡直就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哦，不對。

這完全沒有尋，只剩得來全不費功夫。

老頭從楊鯤鵬手裏奪回煙斗，插回腰間，說了一句，「我不是。」

「你是！」楊鯤鵬異常興奮，「我說你是，你就是。」

然後老頭就被楊鯤鵬拖到王不二的面前。

「故事講完了？」王不二朝楊鯤鵬問到。

「這事兒說起來也確實奇異了一些，」楊鯤鵬放下煙斗，「傳聞先皇剛下完口諭便駕崩了。朝廷最後確實獎勵了十位鐵匠一人一根煙斗，但並未公開下詔。」

這算不算新官不理舊事？如果楊鯤鵬講的故事是真的。王不二心裏在想。

「後來，便發生了奪嫡之爭。」說到這裏的時候，楊鯤鵬刻意壓低了聲音，「便更不會有人去提及此事了。」

「所以，那老頭便一點兒不在乎前朝御賜，直接丟給我們了？」王不二說到，「再說為什麼是煙斗，不是什麼免死金牌？」

王不二總想着戳穿楊鯤鵬的謊言。

「有實無名的御賜算不算御賜？」楊鯤鵬繼續說到，「至於煙斗，聽說先皇酷愛吸旱煙，沒少讓那些鐵匠給他製作煙斗。」

所以，這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

吸煙有害健康啊，你戒煙恐怕比煉丹還能多活些年月。這是王不二的想法，也是科學，但他無法傳達給先皇了。

如果楊鯤鵬沒有撒謊，雖然這個故事聽起來確實太過扯淡，但能幹出煉丹之事的皇帝，臨死之前給工匠御賜一個煙斗，似乎就不算什麼扯淡的事情了。另一方面，這老頭也絕對算得上是大周的最好鐵匠之一。

「你確定不是在逗我玩兒？」

王不二還是想最後確定。

「如果我要逗你玩，」楊鯤鵬說到，「我應該去鐵匠鋪隨便找一個回來才是，而不是從春花樓門口拉一個回來。」

王不二一愣，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是驢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不就知道了。」這是楊鯤鵬最後的發言。

想想大周很多地方就夠奇葩了，比如以胖為美，不吃雞爪……如果楊鯤鵬講的是真的，竟然也一點不違和。

「那明天你便去拉回來溜溜。」王不二說完，便撿起桌子上的煙斗，塞給楊鯤鵬，然後做出一副送客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