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內訌

()來的也是一隊肅慎族人馬，高高的包頭，五彩的馬褂馬靴和鋥亮的彎刀，男人也都扎著各色的辮子，辮子上還綴著珠玉或金環，叮叮噹噹的，十分扎眼。

阿和忍不住想問一句：邊關守將何在啊，怎麼讓人家逛自己家地盤那叫一個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啊？

綏可十分警覺地吩咐隨從隱藏了他們四人，自己站在禿石上一臉地戒備。

馬隊由遠及近，帶頭的一個剽悍青年勒住韁繩停下。他身上的金飾珠寶最多，連腰間的刀柄都鑲了珍珠美玉，十分花俏，看來是個有地位身份的人。這個青年有些傲慢地叫道：「喂，綏可史娜，聽說你把貢品給我們帶回來了？」

綏可眉頭一皺，回道：「你聽誰說的？你去過我們部里了？」

那青年哈哈一笑，「是啊，你的族人親口說的，你母親也同意把這回的貢品獻給我們。喏，你們把那些人交給我就行了。乖乖地回黑水部，你們這次的行徑雖然魯莽，也算有收穫。這幾個北燕人就抵作今年的祭品，黑水族人不會怪你的。」

他們雖然用的是族語，不過元睿聽了個清清楚楚，他小聲對阿和說道：「他們不是一個部落的。」

阿和點點頭，看來也是來者不善。

這邊綏可已經勃然大怒，道：「呸，你算哪根蔥，敢對老娘指手畫腳滾回你們靺鞨部去，有本事自己去搶人，再跟我們黑水伸手就剁了你」

那人有些陰狠地笑了笑，道：「本事不大，口氣不小。想跟我們靺鞨動手，就憑你們黑水？」

綏可叫道：「莫吉呼倫，你不要欺人太甚有本事跟老娘一對一斗一場，仗著你們靺鞨人多欺負我們黑水人少，算什麼好漢？還自稱天神騰格里的子孫，我呸」

那邊聽了這話也按捺不住，縱馬上前一把亮出刀刃來，指著綏可罵道：「不要臉的小蹄子，再敢侮辱於我，你就回不了黑水了」

綏可毫不退讓，橫刀相向道：「那就試試看」看來綏可並不畏懼靺鞨部的人。

眼看兩邊就要火拚，那個總是陰沉個臉、負責看守元睿的安新忽然閃身出去，攔在綏可史娜和莫吉呼倫之間，沉聲道：「看好地方」提醒他們，這裡還是北燕境內。

綏可冷笑一聲：「是啊，呼倫，看好地方。待會兒要是有北燕的軍隊路過，你這個靺鞨的二王子可損傷不起」

莫吉恨恨地道：「你也一樣給我記住。」他忽然轉念，笑道：「既然你不信我，那索性就趕緊回黑水，我們護送。路上絕不打這幾人的主意，等到了你們部里，再問問首領大人的發落如何？」

綏可被他笑得身上一個冷顫，心知他絕對不會這麼好心，便拒絕道：「不牢你大駕，我們還有同伴要等，人一齊就回去。你直接回靺鞨就得了，小心路上有燕軍巡邏。」

「這可就難辦了。」莫吉呼倫轉了轉手腕，悠閑笑道：「前幾日是在這裡看到些許人，我們便盛情邀請他們來靺鞨住上兩天，大約就是你的族人。要不你也直接去我們靺鞨一趟，把族人接回去，好不好？」

好才有鬼她心中不免懸了起來，看來這裡等不到的人，是讓莫吉押走當人質了。但是自己決不能也中圈套，如果連自己都被靺鞨部當成了人質，就沒人輔助母親解救族人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擺脫莫吉，趕快回到部族。

元睿這邊也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大體上知道了這兩部之間的矛盾。他皺眉沉吟了一會兒，阿和看得分明，問道：「怎麼了？」

元睿道：「我在想，按照古人遠交近攻的法子，或許可以說服黑水部同北燕聯手，擊垮靺鞨部，再用安車骨部牽制粟末部，應該可以打破漠北的僵局。」

阿和點點頭，順著他的話續道：「如果黑水部戰勝，北燕還可扶持其成為漠北盟主，以蠻制蠻。像綏可這樣的女子領主，就算兇悍，也不見得有多霸道，應該不會冒然進犯北燕，掠奪平民。如此一來，即安撫了肅慎人，又可免除北燕邊關兵戈之苦。」

元睿道：「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他四下看看，除了眼前這群人，周圍還是荒草茫茫，毫無人煙。「我們現下只能先求保命要緊。若能跟綏可到了黑水部，不妨將這個意思說出來，看看綏可有沒有可能，讓黑水跟北燕聯盟。這樣一來，咱們也不枉去漠北一趟。」

阿和知道元睿的年紀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已經任職戶部，頗有實績。平素總風華俊雅的江夏王世子，在遇到問題時卻十分穩重可靠。當真是應了那句古話：英雄出少年。

阿和看著這些天略顯清瘦憔悴的元睿，不禁心中讚許：多務實的孩子啊，明明是被俘虜來的，還這麼費盡心思地考慮國家大事。她都想替元坤欣慰了。

那一邊綏可總算勉強同意讓莫吉同路，先回黑水部，聽首領大人也就是她母親的命令。

重新上路，阿和他們四人仍然是被看管的俘虜，要回到馬車上。那個莫吉呼倫在他們馬車前轉悠了一番，似乎是想炫耀武力地耍了耍刀花，溜了兩回馬。可惜他們四個都很不給面子地無視了：侍月有點虛弱，並有發熱的跡象，盈風與阿和攙扶著她上車。見她們姑娘家吃力，元睿從後面趕上，雙手托起侍月，穩穩地放到車上，並讓阿和她們安頓好。阿和的餘光察覺，到那個靺鞨二王子莫吉呼倫目光灼灼地盯了元睿一會兒，又打量了兩眼旁邊的盈風姐妹，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哎，內心深處腐的那一面暴露出來了……你們腐了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