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沐浴（下）

()阿和捻起一塊手巾，按照元坤的吩咐給他擦拭後背。元坤這時倒不鬧她了，比較安靜地趴在池邊，任她深一下淺一下地擦拭。

擦了幾下，元坤笑道：「嗯，比貓兒撓得有力些。」

阿和唬起臉，使勁兒地蹭了幾下，在他背上蹭出幾道紅痕來。元坤不禁失笑道：「你這報復的太明顯了。」

這般說完，又沒了別的什麼話。阿和又擦了一會兒，見他閉上了眼睛，呼吸也越發均勻起來，便想大概是睡著了。她停下手，想悄悄地趁機上岸。

經過元坤身邊時，他忽然睜開了眼，一把扣了阿和手腕，問道：「去哪兒？」

「拿衣服。」

「不準。再陪我歇一會兒。」他又半闔了眼，手卻仍舊沒有放鬆，仍然緊緊地握住阿和的手腕。

「可是、那個……」阿和搜腸刮肚地想尋個合適的理由，好讓元坤放開自己，但無論怎樣的理由，他一個「不準」就沒用了。

阿和正在躊躇之時，元坤靠近了來，借著水波的蕩漾，不經意間就將她鎖在自己懷裡。「阿和，怕朕嗎？」

阿和想了想，答道：「不太怕……」

「不太？那還是有點？」元坤寬容笑了笑，又道：「其實，朕很喜歡阿和。」

「唉，那個……。」阿和又不禁臉紅起來，隱約覺得陛下的意思並非只是表面的意思，「我……我也挺喜歡陛下的，雖然有時愛捉弄我……不過對我還是很好的。」

「看來，你不曾完全明白朕的意思。」元坤打斷了阿和的回應，這般溫和地說著，「朕的意思是……」他一隻手托起阿和的下巴，凝視她的眼中。

他的眼中閃閃有光，阿和一時噤了音，也不禁凝視起他的面容。臉頰越來越近，漆黑的眸中彷彿有流星劃過——待反應過來時，他的吻已經落在她的唇上，細密而綿長。

溫熱，濡濕……剛才還覺得清涼的池水，一時間有些悶熱地讓人喘不過起來。然而比池水更熱的，是陛下的手和唇，以及……裸露的胸膛……

元坤一手托著她的身體，一手輕撫她的腰背。打濕的毛巾飄在不遠處的水面上，兩人之間再無什麼阻隔。指尖劃過，她會微微顫抖起來；唇齒糾葛，她忍不住急促地喘息。

阿和努力地想找回些理智，卻被他的熱度一再蠱惑。那些細細密密的吻，輕啄著脖頸和下巴，讓她瀕臨窒息一般……從水中被託了起來，元坤吻著她的臉頰，又去吸吮她的耳垂——耳垂很小巧，很柔軟……他輕嚙一下，阿和只覺得一陣酥麻從頭頂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再沒有力氣了，腦中一片空白……

深思抽離，阿和忽然想起元坤與她說過的，一些艷曲的典故：

但蘸著些麻兒上來，魚水得和諧，嫩蕊嬌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驚又愛，檀口搵香腮。

緊相偎，慢廝連，恨不得肉兒般團成片也，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

只些許記得這麼幾句，當時囫圇吞棗，並不知是什麼意思。大抵還是明白那些不是女孩兒家好意思問的，因而只敢背地裡偷偷看上幾眼。有次元坤悄聲進來時，正被他撞見，他笑話她是讀書不求甚解，而當她真的認真請教時，元坤半真半假的逗了她一番后，正色笑道，等你想好了就教給你……

竟是這樣的么……

阿和回過神來，發現元坤停了下來，也在怔怔地望著她。

「阿和，若你願意，就點點頭。」元坤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連一絲髮梢的顫動也不放過。他期待著她的表態。

阿和卻神情渙散，一動也沒動。

靜默了一陣，「阿和，若你討厭朕，就搖搖頭，朕……朕以後再也不會碰你……」元坤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決絕，有幾分駭人。

阿和還是沒有動。

長嘆一聲，元坤面無表情地放她下來，扶著她半倚在水池的石階上。水還算溫熱，元坤低聲道了一句：「小心著涼。」後站起身，徑直上岸換了衣服，離開了。

水聲涓涓，阿和全身浸在水中，偶然抬頭，望到了窗外的彎月和碎星。

「公主、公主？」腳步聲傳來，好像是盈風和侍月姐妹。

阿和茫然地抬起頭，看向她們。「……怎麼了？」聲音有點澀，不知該如何是好。

侍月有點惶恐，道：「陛下，陛下剛才回養心殿了……」

「哦，知道了。」應了這一聲，阿和繼續抬頭看向窗外。

盈風穩重一些，見此情形料想公主定是與陛下有點什麼……芥蒂，還是讓公主靜一靜。

盈風勸走了侍月，借口去準備衣物，讓阿和得以再清靜片刻。

抬起手，餘光撇到自己肩上、身上的斑斑點點，如同散落的胭脂一般嬌嫩紅艷。想起剛才的情形不禁臉熱。然而再想起臨別時他的臉，阿和不禁默然：不知心中到底是難耐還是難受……

註定又是一個不眠夜。

雖然他離開了。

記得一句：行來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雲……

不知自己現在是夢是醒。

但蘸著些麻兒上來——這句是《西廂記》里的。

緊相偎和行來春色三分雨都是《牡丹亭。驚夢》這折里的。

本人碼字生涯里的第一次那個啥戲……我圓滿了，可惜這兩人好像還沒圓滿……嘿嘿，姑且再讓坤坤陛下再克制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