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姐不見了

1.小姐不見了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這麼好的氛圍,這麼齊整的裝束,浪費了……李瀟瀟嘆了口氣,繼而抽了一下鼻子,書里的大俠好像很少會傷風,她可不能做個拖鼻涕的大俠!回望一眼身後,那兩隻大燈籠在子夜的秋風中搖蕩,好像在祝她馬到功成,衣錦還家!李瀟瀟將胳膊上的包袱提了提,深深吸了口氣,摸黑向北城門行去,北城門附近那棵老槐樹下,拴著一頭小毛驢,但願還沒被人偷走。

為什麼大俠沒有騎馬?那還不是因為她想偷三哥的追月卻沒有偷着,還被它狠狠踢了一下屁股嘛!名聲會有的,寶馬也會有的,等我一代女俠再回來,一定帶着我的追日追星把你屁股都踢爛!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江南重鎮留下鎮上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後院,一聲尖叫打破了江南首富李輔疆府里清晨的寂靜:「小姐不見了!」

整個後院頓時騷動起來,不一會兒便如煮沸的水一般,婢女小廝來回穿梭,尋找著可能隱藏在某一處的小姐李瀟瀟。貫通東中西院的雕花長廊中,一個身着綠衣的婢女一路狂奔,從西院四小姐的閨房奔到中院李夫人的院內,正在鏡前梳妝的李夫人已經得了婢女通報,匆匆出了內室,綠衣婢女一見到李夫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顫抖著道:「夫人,小姐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你有沒有到處尋一尋,是不是她貪玩又在嚇唬你?」李夫人不到五十,保養得宜,看上去就是位養在深宅大院的遲暮美人,她說這話時目光落到底下跪着的婢女手中攥的一封信上,「那是什麼?」

「這……這是小姐留下的書信……」婢女忙將手裏的信舉起來,李夫人身邊的婢女紅羅已經一步跨過去,接了信遞給李夫人,信封上寫着「娘親親啟」,是小女瀟瀟的筆跡沒錯。

「娘親大人在上,先受瀟瀟一拜。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娘親看到瀟瀟此信時,瀟瀟已然出了留下鎮,待瀟瀟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堂,必當回來向娘親請罪,娘不必派人來尋我,告訴那些提親的人,非是一代大俠本小姐絕不下嫁!所以娘還是不要為瀟瀟操心了,江湖上多少少年英俠,瀟瀟回來時可以順帶捎回一個也未可知。還有還有,讓爹不要生氣,我偷了他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傍身,還有三哥,我終是偷了他不止一樣東西,讓他記得欠下的賭注,瀟瀟回來要再收。最愛娘親的女兒瀟瀟拜上。」

「簡直是胡鬧!」李夫人玉手一拍桌子,嚇得下面跪着的婢女抖了三抖,她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小姐不見,她自是責無旁貸。李家規矩森嚴,平日裏有小姐護著,可這次小姐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讓她睡得沉如死豬,她實在也是委屈的緊:「夫人……我……」

「去把承風叫來!」李夫人開口,門口立刻有小廝應了一聲是。這個么女從小便喜歡看些武俠傳記,那些個講江湖事的話本不知來來回回給她翻了多少遍,堂堂李家四小姐,不愛針線女工琴棋書畫,整天就想舞刀弄劍成為一代女俠!

那小廝剛走,李夫人正想問一下女兒的婢女阿童她昨日到底還有些什麼奇怪的的表現,要真是出了去,至少該有個方向可尋吧?卻聽一把清揚的聲音響起:「娘親,聽說小妹離家出走了?」

晨輝之下,走過來一個身穿銀灰色的雲紋織錦長袍的年輕男子,未及弱冠之年,眉如濃墨,密密入鬢;目如郎星,熠熠發光;鼻若勾翼,堅直高挺;唇線深深,卻是有着幾許豐盈光澤,當那張俊顏完全避過晨輝,清晰地映入屋內眾女眼中時,有幾個年輕的婢女竟是不自覺地將頭垂了下去,不一會兒卻又忍不住拿眼角餘光偷瞄,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李夫人對此卻是見怪不怪,秀眉輕蹙,看着面前臉上帶着揶揄笑意的三子李乘風:「瀟瀟是不是偷了你的玉牌?」

李乘風嘴角輕輕一扯,自是一派風流俊俏:「這丫頭學別的不成,學偷兒倒是學了個九成九!」何止出城的玉牌被她偷了,他還丟了兩顆小夜明珠,十兩碎銀子,外帶一把緞面的扇子。

「這可倒好!你自己瞧瞧,她真是出去闖江湖了……」李夫人將信往兒子手裏一塞,「都怪你,平日總拿些話本讓她讀,讀出來個野丫頭!」

李乘風只是將那信展開打眼一瞧,笑道:「娘親,這可不關我的事,誰讓我那麼多書她都不喜歡瞧,偏偏對江湖之事這麼感興趣,不過,不該她看的我可一本沒給她看!說不定是這丫頭知道最近提親的人太多,怕您一時衝動把她嫁了出去,這才逃婚,未必跟我有關。」

「你還說!你要看好了玉牌,她能順利出城嗎?妹妹不見了,你這做哥哥的怎麼一點不着急!」李夫人說着這話,心裏是真的開始擔心起來,這丫頭從小到大也就去年及笄時帶她去過一次京城,別看她機靈古怪的很,卻最是沒有心眼兒,就她那樣想要闖江湖,就像把一隻開着口的空罈子扔進了湖裏,不一會兒准得沉底。江湖兇險,豈是她這種黃毛丫頭單槍匹馬能去闖的?

「夫人別擔心,想必福管家現在已經去追了,小姐沒出過什麼門,又好認,保不準一會兒就回來了!」李夫人身邊的紅羅勸道,李乘風也道:「是啊娘,您先別急,您可別拿她當深閨小姐看,瀟瀟別的本事沒有,坑蒙拐騙可不比江湖人差,放她在外面一時半會兒出不了事……」他又瞄了一眼手中的信,「何況她把爹的匕首都給偷了……」

李夫人哼了一聲:「你說的倒是輕巧!一會兒你爹回來了要是知道……」李夫人話音剛落,便聽到院子裏響起一個渾厚男聲:「我已經知道了……這丫頭就是讓你們給寵壞了!」

李輔疆每日清晨必定要去後山晨練,李夫人忙迎了上去,「老爺,這可怎麼辦……」

李輔疆拍了拍自己妻子的手,柔聲道:「福同不是出去找了嗎,就算她是半夜跑出城,現在也走不了多遠,你別擔心……」李輔疆將目光轉向自己兒子李乘風,「你也別給我愣著,還不幫忙去找找,沒見你母親這邊擔心的緊嗎?」

李乘風咧咧嘴,恭敬地應了一聲「是」,腳步卻沒挪動:「方才一聽說我就讓陸原出去了,不一會兒就該有回信了,這丫頭前兩天想要偷我的追月,想必就是為着離家出走做準備,府里的馬匹一匹沒少,她跑不了多遠的。」

李夫人見兩父子嘴上說着找女兒,可眼裏並沒有多少急色,一副瀟瀟出不了大事的模樣,急道:「老爺,我看不如讓圖輪他們去找……」

「夫人!」李輔疆面色微微一沉,「你也要分清楚什麼事,家裏的事情,不要牽涉到那邊……」

「可是……可是他們做事我才能放心……」

「你放心,這丫頭偷了那把匕首,有那東西在,在江湖上她走到哪裏都會有人暗中照應的……」

李夫人卻還是不放心:「話是這麼說,可難保遇上兩個不認得的小混混,萬一要是對瀟瀟怎麼樣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娘……」李乘風走了過來,挽住他娘親的手,「你好好想想,瀟瀟在府里有誰沒招過她的道?她那兩下拳腳功夫是我教的,等閑的小混混未必近的了她的身,再說了,她手上還有別的寶貝……」

李夫人狐疑道:「你給她什麼東西了?」

李乘風一滯,他知道娘親不喜歡妹妹接觸些江湖物事,可他那個妹妹最會死纏爛打調皮搗蛋,他實在受不住陸陸續續也給了她不少東西,想必昨晚她的離家,那個**香和百爪鎖就發揮了不小的功效。李夫人瞧他這個模樣,心裏已然明白了**分,李乘風平日裏老說瀟瀟這個不好那個不行,實際上最寵她的也算他一個!

「好了好了,夫人,一切等福同回來再說吧,至少他能查出瀟瀟是從哪個門走的,順着方向去追一定能找到她!」

李夫人擔心女兒,早膳也沒有用多少,好在早膳后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管家福同就帶回了消息。女兒果然是憑着李乘風的玉牌出城門的,說是騎着一頭毛驢向北面去了。

「這些個守城的士兵是做什麼的!連人都不看就放她走了嗎?」

「娘……有了玉牌要是還用看人,那要玉牌做什麼?不如把我們一家大小的畫像都貼在城門得了!」李乘風苦笑道,只要一牽扯到瀟瀟,娘親就再無平日的端莊冷靜。

李家是江南首富,在江南勢力不可謂不大,整個留下鎮的官員沒有一個不是靠着李家吃飯,任何時間,只要有李家的通關玉牌,想出城門都不是難事。

李輔疆不僅讓人向著北方找,東南西三個方向也都派了人,原以為找到李瀟瀟最多不過一兩天的功夫,卻沒想到誰也沒有帶回他的寶貝女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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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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