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信

她認真地打量起他，慢動作地搖頭，「不太像。」

葉司南失笑，「學校的門衛認識我，直接進去就可以了，不會真的讓你翻牆的。」

「哈，哈哈！」蕭曉曉尷尬而不是禮貌地笑了兩聲，眼神亂瞟。

江城一中，她自打畢業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看過一眼，對她這種小透明來說，任何地方都似乎沒有她存在過的痕迹一樣，所以她對哪裏都生不出美好的回憶。

更何況，她還在那裏，因為表白失敗而被嘲笑了整整一個學期。

江城一中的校道上，蕭曉曉和葉司南一前一後地漫步在月光中，她沒想到葉司南只是跟值班的門衛說幾句話，他們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下午聽你說追小偷，裏面有貴重物品么？」

「沒有。」她搖了搖頭。

說起來也算是幸運了，她平常就沒有帶現金的習慣，錢包里只有一百多塊錢，還有兩張信用卡，追不上之後她就立刻打電話給客服，把信用卡掛失了，等著年後直接把信用卡賬號給註銷了事。

葉司南突然停下來，側過頭等她，「是我走太快了嗎？」

蕭曉曉連連擺手，「不是，是我慢了。」

其實她是因為不習慣跟他並肩走在一起，這種經驗她從來沒有過，年少時的暗戀情愫早已淡去，現在和他這樣單獨相處，始終不習慣，也不自在。

「你不是說沒吃東西么？要不我們走吧？」

葉司南靜默幾秒，眸光微漾，「好。」

兩人經過操場時，蕭曉曉不禁回憶起當初他拒絕自己的情景。

「葉司南同學，你好，我是坐在第一組第三排的蕭曉曉，一直以來我都關注着你，我......」

「......蕭曉曉，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葉司南是你能惦記的人么？」

「......你死了這條心吧，剛才你不在的時候，葉司南當着大夥兒的面拒絕你了，就連你的信，他都撕了。」

那天，趁著體育課，她悄悄把表白信夾在葉司南下一節課的教科書里，可不知道怎麼的，她上個洗手間的功夫，信被撕了，內容還被全班同學都知道了。

葉司南見她望着操場發獃，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

蕭曉曉回神，「我以前給你寫過信。」

「信？」他劍眉蹙起，在記憶中搜尋關於她的事情，「什麼信？」

「沒什麼，忘了就算了。」她抿嘴聳肩，抬起腳步往校門走，「都是小時候胡鬧的事，現在說起來，我都覺得自己丟人。」

葉司南定在原地默默注視着她略顯慌亂的背影，突然發現他在過去或許錯過了什麼。

陰柔的月光照在地面上，斑駁樹影錯落點綴，已經回到自家小區里的蕭曉曉突然覺得這一夜很不可思議。

在她的記憶里，葉司南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校草男神啊，今晚卻主動邀她一起夜遊母校，兩人還去串場吃了宵夜，就像是在圓她的少女夢一樣。

遲來的圓夢，竟然還會讓她嘗到了莫名的絲絲甜蜜。

她百感交集地搖頭聳肩，像是在提醒自己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並不會對她的人生造成任何影響。她站在家門口好一會兒，心理建設完成後才拿出鑰匙開門。

然而，她剛推開大門，一記又硬又狠的「板栗」就猝不及防地敲在她的腦門上，她條件反射地叫了一聲，抬手捂住腦門，埋怨地瞪向敲她腦門的人，「媽，您幹嗎呢？」

「還知道回來啊？這都幾點了？你一個剩鬥士在外面瞎溜達什麼呢？」蕭媽媽一隻手叉在腰間，另一隻手指向蕭曉曉，伸出的食指還時不時因為她的情緒而上下晃動。

「我吃宵夜。」蕭曉曉沒好氣地解釋，耷拉着腦袋進門，一邊換鞋子，一邊說：「您平時可不會這麼『慈祥』地等我回家，說吧，是不是有事兒找我呀？」

「要是有事的話，您就趕緊說哈，我現在困得很，免得一會兒您說的時候，我已經睡著了，那我可什麼都不管了哦！」

「哎喲喲，變聰明了嘛！」蕭媽媽爽朗地笑着，一雙好看的丹鳳眼也因此眯成了一條縫，她身後拉住了準備溜進房間的蕭曉曉，笑着說：「這不是大過年了嗎？這種時候，正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最得閑的時候。」

「so？」

「你王阿姨那個小兒子呀，王喆，你還記得不？」

蕭曉曉毫無記憶地搖了搖頭，「不記得，誰呀？」

「還真是沒良心的，你小時候不是還跟在人屁股後面要糖吃嗎？這還想不起來？」

腦海中，一個高大壯實的小男孩高舉著牛奶片的模樣浮了出來，她眨眨眼，似乎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印象。

蕭媽媽看出她正在回想，趁熱打鐵地往她手上塞了一張名片，說：「王喆從澳大利亞回來了，你王阿姨一家高興，想着大家鄰里鄰居的，就請我們明天去茶苑敘敘舊。」

「我跟他們不熟，就不用去了，您自個兒去吧。」蕭曉曉扒拉下蕭媽媽的手，拉着門框準備回房。

「那可不行，人家王喆要見的是你，又不是我這老大媽。」

蕭媽媽連忙將她拽住，「你都27歲了，再不找對象，你要急死我是不是？」

「我才26歲......」

「按虛歲算，你就是27！我是你媽，我說了算！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啊！這鄰里鄰居的，知道你回來了，誰不替你着急？一個個地都幫着給你介紹對象呢！你倒好，讓你去喝個茶，還敢說不去！」

蕭媽媽拽著蕭曉曉，手指指着她晃來晃去地數落念叨，越念叨越激動，被魚尾紋包圍了的眼睛淚水汪汪地盯着蕭曉曉，唱起了苦情戲。

「從你才那麼點兒，我就一個人帶着你，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嗎我？啊？」

「你一個女兒家家的，工作不掙錢，對象談不上，你的未來可怎麼辦喲？你媽我擔心啊！我好心給你安排，你還這麼對我，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媽我，找個男朋友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