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那就抱著

第七十一章 那就抱著

「臭女人,你給我閉嘴!」

雲浮這句話似乎觸及了林深山心底的逆鱗,瞬息間他雙眼暴漲,戾氣在猩紅的眼底瘋狂地涌動翻騰著,他死死的掐著雲浮的脖子,湊近她耳畔,吐出的話字字如刀插在雲浮的心尖上:「那也好過你,一個妖孽還想妄想得到我的愛,你也配!在我眼中不過是雲浮的替代品罷了!」

案台上刺眼灼人的燈火直射進雲浮的眼睛里來,昏昏晃晃的,刺得她眼睛微微發疼,她艱難的喘息了一口氣,囁嚅著毫無血色的唇,斷斷續續的道:「林郎……別在執迷不悟了。」

「執迷不悟的人是你!」

林深山咬牙低吼,一把推開她的脖子,他胸膛劇烈的起伏,下頷生出了青匝匝的胡碴,整個人頹敗的好像那敗落的花,目中的怨狠卻好像淬了毒:「你當初可是答應過我的,會將綠魂開花,讓我們夫妻見面,不然我也不會放過花錦城的人,我告訴你,倘若你的血不能讓讓我和雲浮聚首,別說是你,我要整座城的人都給她陪葬!」

屋脊之上的阿蠻深吸一口氣,黑眸深沉,這個林深山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角色,這整件事的背後黑手果然就是他!

思忖間,阿蠻覺得屋內陡然安靜了下來,再次透過屋脊的縫隙看過去,林深山已經不知何時離去了,只剩下綁在凳子上的雲浮,弱弱的喘息著。

阿蠻略微考量,縱身俯下,輕巧的落在了門口,他警惕的向四周看了一眼,悄然伸手將門推開一道縫隙,身子一滑便鑽進了屋內。

屋內一股子血腥味直衝上他的腦門,讓阿蠻忍不住作嘔,他用手掩住鼻息,抬腿走到了琴妖雲浮面前,此刻的她渾身癱軟,緊閉雙眼,一點鮮活的生機都沒有。

感覺到有人靠近,雲浮動了動眼珠,緩緩的睜開沉重的眼皮,渙散的雙眼漸漸的有了焦距,待看清眼前之人是阿蠻之時,她的雙目微微撐大,頓了一刻,又漸漸閉上。

「雲浮,你這麼做,值得么?」

阿蠻看著這個可憐又痴情的女人,低低嘆息:「你就算死了,也換不來他對你的半分的憐惜,你又何必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舍了修為?」

雲浮睫毛顫了顫,慘白的臉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她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聲音低柔的好像棉花落地:「他若肯悔悟,我又何妨一死?」

阿蠻嗤笑出聲,語氣帶了一絲譏諷來:「人心不古,他連妻子都能殺害,你還妄想他會在你死後幡然醒悟,雲浮,往你是個有修行的精靈,竟然連這點都看不破!」

雲浮顫顫的眼睫上沁出了淚珠兒,她咬牙強忍了哽咽之聲,顫聲一笑,喑啞著嗓子道:「一點執念,法師不會連這點執念都不給我吧?」

阿蠻並沒有急著回答她,而是轉眸看著她流血的手腕,目光閃過一絲惋惜,手指一轉,泄出一股靈力,化作精光一閃撲在她傷口處。

猙獰的傷口在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癒合,雲浮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卻搖頭道:「法師,你成全我吧……」

阿蠻緩緩收回手指,轉身將目光落在牆上那副畫上,負手在身後,低聲道:「可惜,你這點執念註定在今夜散盡了。」

雲浮聞言登時抬起虛弱蒼白的臉,如死水靜潭的眼底終是碎裂出漣漪來,她顫抖著嘴唇開口道:「法師,你這是何意?」

「那株無苞之花下是雲浮埋骨之地吧,而那株花根本就不會開,你讓林深山守著一個謊言,墜落到如此邪惡的夢魘當中,連心都沒了,莫不如,此刻就讓他醒過來吧。」

阿蠻轉過身,定定的看著雲浮,眼中決然之色讓雲浮的心瞬間就恐慌起來,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奈何她身子被死死的綁在凳子上,她竟半分也動彈不得,她咬著嘴唇,眼淚順著眼角晶瑩而下,她哽咽道:「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我只是想完成他的心愿,讓他守著這個夢過完此生……」

阿蠻沒有開口,而是走到窗下,推開窗子看著黑沉的夜,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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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破曉,紅日才破開黑雲,天剛蒙蒙亮,腳下的湖畔看上去灰濛濛的,只有湖面上不斷吹來的涼風和枯花,一點人氣都沒有。

林深山渾渾噩噩的走向那綠魂花,一路上,他的腦海里不斷浮出的不是他娘子云浮的一顰一笑,而是那妖精毫無生機的臉龐,他的心煩亂著。

他深吸一口氣,提著一個瓷罐子,加快了腳步,只是走到那綠魂花前,他看著一地殘葉枯根,他一時愣在原地,手中提著的瓷罐子砰的一聲砸落在地上,殷紅的鮮血在地上洇了一大片,好像是一張觸目驚心的鬼臉!

「啊!!」

林深山跪在地上仰天長嘯,絕望的悲鳴出聲,胸膛深深起伏,他閉著眼,兩行清淚順著清雋的面頰流下,聚在微微尖銳的下巴上,又掉落在土裡。

忽然,林深山像想起來什麼似的,他跪在地上,不斷的用手扒著土,他發現土壤鬆動,帶著潮濕,竟是被人事先挖過!

林深山駭的手都不好使了,他顫著手不斷的向外耙著土,很快挖了一個大坑,他用手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摸著,他眼淚流的越發厲害,不斷的呼喚著:「雲浮,你在哪兒,你在那兒?」

林深山像瘋子一樣將那土搜尋了一遍,仍舊沒有半點骸骨,他緩緩停下動作,頭一直低垂著,頭髮被風吹散,張牙舞爪的在身後晃蕩,就像一張瀕臨殺戒的魔頭。

「哈哈……」

林深山絕望的笑了起來,緩緩抬起眼,猩紅的眼底陡見殺機,他埋在土壤里的雙手緩緩握拳頭,陰側側的道:「妖孽,我早就知道,你就見不得她好……」

林深山猛然起身,像一頭蠻牛一樣像亂花巷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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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晉齋推開窗子,看著外頭天色越發明亮,目光流轉間,他略過小綉和常休的身影,躲在了琴坊的牆根下,他的心也放了下去。

「天亮了,他也快來了。」阿蠻低聲開口。

「法師,你放過他吧。」雲浮哭泣的祈求:「我會讓他帶走,不會出現在花錦城裡。」

阿蠻猛然轉頭臉上薄怒微生,他盯著雲浮的臉,一字一句道:「林深山心狠手辣,就算離開了花錦城,保不齊他又會為了復活他娘子做出更加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你難道想讓他一直錯下去!」

雲浮怔了怔,眼淚停在腮旁,雙眸漸漸暗淡,痴痴的看著牆上那幅畫,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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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山殺意衝天的衝進琴坊之時,看見雲浮已經從凳子上鬆了綁,完完整整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眯著眼凝望著她,眸心縮成一點,閃著駭人的光芒,滔天恨意自眸中迸出,生出寒意徹骨。

他如迅疾閃電一般,他抽出手中的長劍,劍尖直抵她喉間,他暴漲兩雙眼睛,恨不能她生吃下去:「為什麼要這麼做!」

雲浮眼底平靜,盪不出一絲波瀾,她勾唇笑了笑,手指拂過那長劍冰冷的劍身,輕聲道:「當初,你就是用這把劍殺了她么?」

「你閉嘴!」林深山握緊了劍柄,咬牙怒斥。

雲浮輕輕一笑,道:「林郎,你若是恨我,那就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林深山手中的劍深入她咽喉一分,鮮血就汩汩的流了出來,洇紅了她的衣襟。

「你娘子她回不來了。」雲浮抬腿向前邁了一步,劍更深入皮肉,她咳了一下,手緩緩向他伸長向他抓夠著,指尖擦過他的衣襟,卻怎麼也夠不到他:「那是個虛假的謊言,你娘子她回不來了。」

林深山看著她喉嚨上的血,渾身微微一震,握著劍的手竟微微顫抖:「不,你騙我!」

夠不到啊,雲浮似乎是笑著,明明也是笑著的,可臉上的淚水不斷的流淌,又是哭著:「林郎啊,我守了你三年,陪了你三年,為什麼你眼裡就沒有我呢……明明是我們先認識的,可你寧可守著一場夢,也不願多看我一眼。」

林深山臉上陰沉,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身後被吊著的那把琴,心口像是有什麼在不停的翻湧。

雲浮又像他邁了一步,喉嚨已經被切開,血不要命的往下淌,她的指尖擦拭著他的胸膛,她艱難的道:「林……郎,我想抱抱你……」

林深山怔住了,他呆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

雲浮又夠不到他了,她的指尖被微涼的空氣惹得發痛,她咬緊銀牙,又抬腿上前邁了一大步,長劍瞬間刺穿了她的喉嚨,終於她撫上了他的臉,她咿咿呀呀的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囁嚅著嘴唇無聲的說最後一段話:「林郎……好好活著。」

砰的一聲脆響,林深山手中的劍掉在地上,雲浮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臉上還帶著細微的笑意,一點一點的合上雙眼。

林深山顫抖的抬起雙手,他的手很白,什麼都沒有,可他卻覺得手上粘滿了血腥。

他緩緩俯身,臉上空洞的沒有任何錶情,他將雲浮的屍體抱在懷裡,唇貼在她的耳畔,聲音低到細微,卻又聽的清楚,他道:「那就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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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法師當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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