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凡塵篇 第五章 道法自然
雲一凡和龍修遠、羅秋煙一起走進演武堂正廳裏面，看到這裏已經聚集了差不多上百名準備參加大比的弟子，正有秩序的站成了幾排，等待着抽籤的開始。三個人來得比較晚，於是便跟着站在了最後一排。
透過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雲一凡一眼便看到了大廳正面牆壁上最顯目的中央位置掛着的那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天道」！
「天道？這便是武道最終的目標了么？然而，這天道二字說來容易，可是真正想要達到卻又是多麼的艱難！究竟——如何才能達成天道這般的境界呢？」雲一凡不禁又在心中默默思量，頓了一頓，心中轉念又道，「古語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莫不是我真的過於執著了？修遠哥也許說的對，說不定我放開懷抱，輕鬆面對，也就自然而然突破了——爹方才不是也說了，平凡也好，不凡也罷，只要竭盡全力做到無愧無悔即可，剩下的只需順其自然就好！」
心中這般一想，雲一凡也便隨之舒心而笑。
「一凡師兄，修遠師兄，秋煙師姐。」最後來到演武堂的那四名十二三歲模樣的少年，也跟着站在了雲一凡三人旁邊，並且向三人拱手一禮，輕聲打了招呼。
雲一凡和龍修遠、羅秋煙一邊微笑着對四名少年點了點頭，一邊拱手回了一禮。
「三位師兄師姐，我們幾個功力有限腳程較慢，所以到現在才到，可我看你們怎麼也是剛剛才到的樣子？」其中一名灰衣少年沖着三人輕聲問道。
聽了灰衣少年的提問，龍修遠和羅秋煙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雲一凡。卻只見雲一凡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因為些許事情稍微耽誤了一會兒。」微微一頓，他便話鋒一轉，道，「郭晉師弟，我看你們幾個最近也是頗為用功，怕是快要進入初境中期了吧？」
那名灰衣少年郭晉聞言，有些靦腆地笑了笑，道：「並非如此——主要是因為這五年一度的競技會武大比臨近，我們幾個的武功雖然與各位師兄師姐相比相去甚遠，但也畢竟同為雲門弟子，故而比平時多用了些功，縱使不能在大比當中脫穎而出，也不至於輸得太慘罷了。」
「就是啊！」四名少年當中的另一名青衫少年在旁邊輕聲嘆道，「每次大比，你們這些內門的師兄師姐，最起碼都是初境中期修為，其中更是不乏初境後期的高手，而且時不時的居然還能出現一兩名初境圓滿的超級天才，而我們這些外門弟子，都不過是初境初期和中期，根本就沒有懸念。像我們幾個，都是在最近一兩年才堪堪突破到初境初期的上層，參加這大比，其實也就不過是長長見識罷了。」
「常林師弟此言差矣！」龍修遠輕聲笑道，」無論內門外門，都是雲門弟子。我們秦嶺雲門當初之所以設立內門外門之分，一方面是因為門內弟子眾多，這樣便於統一管理，因材施教；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起到激勵作用，希望我們這些後輩弟子可以更加勤勉用功，最終都能夠在武學上有所成就。要知道，在幾天前我可也還是外門弟子呢！只要各位師弟能夠繼續不懈努力，相信總有一天也能夠有所成就的。」
「修遠師兄言之有理！」郭晉滿臉認真地笑着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們一定會好好努力，爭取不負師門聲望！」
「努力也是有的，奈何我這就是資質太過一般了，一年前才剛剛達到初境初期上層，想要達到初境中期卻還不知道要多少年了。」四名少年當中看上去明顯稍微瘦小些的一個藍衫少年輕聲嘆道。
「蘭洛，你也不要太氣餒。」四名少年當中另一名身着一襲火紅衣衫的少年抿嘴一笑，輕聲道，「你看，首先你父母蘭師叔夫婦，雖然也都是在二十歲之前達到的初境後期，可是卻又驚人地在四十歲之前便雙雙達到了初境圓滿，說不定你也有類似的潛質呢！
「再次，你可是在今天出生的呢——今天是什麼日子？這可是四百年前我們秦嶺雲門的開派祖師參透天道飛遁而去的日子，據說祖師爺他老人家可是在寅正時分悟透天道的，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恰好是在寅正時分出世的吧——
「你說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這一定是一個預兆，而且是一個大吉預兆——必定預示着你將會有一條不平凡的武道之路！」
「是么？」那個看上去稍微有些瘦小的藍衫少年蘭洛撓了撓頭，輕聲問道。
「耿烈，你可莫要再如此戲笑蘭洛了。」青衫少年常林一邊伸手拍了拍那名身着火紅衣衫的少年的肩膀，一邊輕聲說道。言畢，卻見他也是抿嘴而笑。
「你——」蘭洛聽了常林的話，不禁直直地看向了那身着一襲火紅衣衫的少年耿烈，輕聲疑惑地問道。
「常林，你可別亂說，我可不是說笑！」耿烈一邊輕聲說着一邊隨手推開了常林還搭在自己肩頭的手，然後對着蘭洛一臉認真地輕聲道，「蘭洛，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反正我就是有一種直覺，你絕對不會一直這麼平平常常地下去的！」
「我也覺得耿烈的話似乎的確有幾分道理。」郭晉在一旁也輕聲附和道。
「好了，幾位師弟先別討論了，長老和供奉們都已經到齊了，怕是該要抽籤了。」不待四名少年繼續輕聲議論，龍修遠便即在一旁輕聲提醒道。
這時候，只見方才還空着的大廳最前面，不知什麼時候一襲月白長衫的雲一天已經挺身立在了那幅「天道」之下，在他面前擺放着一個大紅木箱，四四方方，只在上側開了個僅容一臂伸進的小洞。五長老雲玉謙和六長老雲玉輝端坐於雲一天左側，七長老雲玉慧和八長老雲玉秀端坐於雲一天右側。
而在大廳的東側，方才還空着的桌椅上，身着黑色長衫袖口綉著滾金龍紋的龍文勝與身着白色長衫的雲清和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準備好筆墨紙硯端坐在那裏，隨着四名長老一起同行的那五名供奉則端坐在他二人身後。
雲一天笑似春風，神采盎然，只見他沖着自己左右兩側的四位長老看了看，見到四位長老紛紛微微點頭示意，他方才揚聲道:「抽籤即將開始，請諸位弟子肅靜——」
見到雲一天以及四位長老都已經來在眾人前面，一邊等待一邊輕聲議論交談的一百零八名雲門後輩弟子便已經陸續開始息聲，此時聽到雲一天的聲音，頓時演武堂大廳一片安靜。
雲一天環視一周，方才緩緩開口說道：「本屆競技會武大比一百零八名參加者現已到齊，接下來正式準備開始抽籤分組。
「在我面前的這紅木箱子之中，共有一百零八粒蠟丸，其中各包着一張字條，上書著從一至一百零八的數字，在抽籤完成之後，即以數字為準進行比試，以一號對一百零八號，二號對一百零七號，三號對一百零六號，四號對一百零五號……
「如此類推，其後第二輪，則以一號與一百零八號的勝者對二號與一百零七號的勝者，三號與一百零六號的勝者對四號與一百零五號的勝者……
「如此類推，一直到最後決戰。諸位明白了么？」
站在下面的雲門眾弟子沉默了一會，忽然有人大聲道：「請問供奉，若是如此，肯定會有人輪空，那又該當如何？」
雲一天似是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微微一笑，道：「此次參加比試者共計一百零八名，所以在第三輪會有一人輪空，此輪輪空之人可直接進入下一輪比試。
「然後到第五輪又會有一人輪空，此輪輪空者則必須與另外三名敗者兩兩比試直到決出第四個入圍前四之人。第六輪兩兩比試后，勝出的二人進入第七輪進行最終比試決出第一名。
「大比期間，每半天比試一場，比試開始時間上午定於辰初，下午定於未初。今天下午正式開始一直持續到第六天上午前五輪徹底結束即可決出前四，緊接着會在當天下午進行第六輪決出前二，直到最後第七天則是第七輪決出最後的勝者，然後統一發放獎勵。」
說完，雲一天環顧四周，見無人發問，便繼續道：「接下來，我念到名字的人依次過來抽取蠟丸，然後到大廳這邊依次進行登記，稍後即用紅榜貼出，你們就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了。
「登記過的人便可先離去，好好準備一下接下來的比試——從今天下午未初起，便在後面的演武場正式開始比試。
「第一輪比試分為五十四組，每場十八組，到明天下午即可結束，各位一定要記好自己比試的時間和場地。上午辰初，下午未初，鳴鐘三聲為令，三聲鐘響后便即刻正式開始比試，若有一刻之內沒有到場者則視為自動棄權，所以請各位弟子務必按時到場。」
「是！」一百零八名雲門弟子齊聲應道。
「好，現在開始抽籤！」雲一天滿意地點頭微笑，然後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紅紙，看了一眼，揚聲開始念道，「雲一陽——」
「在！」在第一排中間站着的一個看上去約有二十上下的白衣少年應聲而出，大步走到了紅木箱子跟前，一探手便抽出了一粒蠟丸，然後便向著大廳東側走去。
「雲一東——」雲一天接着念道。
「在！」又一名站在第二排的看上去約有二十上下的青衫少年應聲而出，來到紅木箱子跟前，很快便也抽出了一粒蠟丸，然後也往大廳東側走去。
「羅秋昀——」
「龍修妍——」
「張江海——」
……
隨着雲一天的聲音，一個又一個的雲門弟子應聲上前抽取了蠟丸，然後便到大廳東側進行登記。被叫到名字的弟子，年齡則從最開始的二十歲到後來的十八九歲再到十七八歲……依次越來越小……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抽籤才正式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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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凡哥哥，我怎麼感覺你好像不太一樣了？」羅秋煙一邊走一邊看着身旁的雲一凡，撲閃着她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對其問道。
「哪裏不一樣了？」雲一凡回頭看了一眼羅秋煙，笑着問道，腳下卻依舊不緊不慢地往前繼續走着。
羅秋煙眼珠一轉，腳下卻也是毫不停留，一邊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着，一邊說道:「說不清楚，不過就是感覺你身上似乎一下子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雲一凡猛地腳下一頓，然後身影一晃，便來到羅秋煙正前方五尺開外，正對着她笑道，「秋煙你倒是好好看看，我哪有少什麼東西？」
三個人本來基本算是並列前行，龍修遠在最左邊，羅秋煙居中，雲一凡則在最右邊。這一下，雲一凡猛然以秦嶺雲門密不外傳的輕身功法「沖雲身法」移轉身形，倒叫羅秋煙嚇了一跳，趕緊停下了腳步。
「討厭，嚇人家一跳！」羅秋煙捂著胸口白了雲一凡一眼。
雲一凡只管微微而笑，原地轉了一圈，繼續道：「秋煙，你倒是說說看，我到底少了什麼東西？」
「依我看一凡不是少了東西。」龍修遠剛剛隨着羅秋煙停下腳步也跟着停了下來，雙眼含笑地打量了雲一凡一眼，然後沖着身旁的羅秋煙說道。
「修遠哥哥，你倒是說說看，一凡哥哥到底是少了什麼？」羅秋煙撲閃着眼眸問道。
不遠處，雲一凡也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龍修遠正待說話，不經意間往前方不遠處瞟了一眼，頓時嘴角微微上揚，隨即笑道:「可以呀，不過我們三個先來場小小的比試再說。」
「比什麼？」羅秋煙隨口問道。
不遠處的雲一凡也是露出了一副感興趣的模樣，靜靜地看向龍修遠。
「比比看我們誰先登上百丈外的那棵大柿樹！」龍修遠一手指向前面百丈開外路邊一棵高達七八丈的大柿樹，話音未落，身子已經縱躍而出。
羅秋煙見龍修遠自顧自地當先縱躍，不禁大聲叫道：「你耍賴！」一邊叫着一邊也已經飛身而起。
雲一凡聽到龍修遠的話，只是回頭順着他的手看了過去，卻不料龍修遠兀自先行動身，緊接着羅秋煙則飛身而起。
龍修遠的修為乃是在數日之前剛剛突破到初境後期，功力本就高出二人一層，而且又是跨了一個小境界，有心比試之下也是直接展開了「沖雲身法」，其一個縱躍之下便是離地數尺，從雲一凡身旁飛躍而過，落地便已經是在三丈開外。
羅秋煙一身修為也已經達到初境中期上層，反應也還算及時，緊跟着便也使用「沖雲身法」飛躍而起——她這一躍就是七八尺高，竟是準備直接就從雲一凡頭頂之上飛躍而過。
不過，雲一凡反應也不慢——雖然因為時間相差了一下便被龍修遠從自己身邊飛躍而過，但是就在羅秋煙剛剛飛身而起的時候，他便也是身體向後一仰，雙腳在地面一蹬一滑，整個人已經倒仰著向後疾移丈許！緊接着，他的身軀又是運勢一扭，雙腳順勢又是一蹬，整個人便已經翻轉方向，化作一道白影斜射而出。
待到又斜射而出一兩丈距離，雲一凡順勢在半空中翻了一個筋斗，身形繼續向前一丈多遠后，恰好便即穩穩噹噹地雙腳着地。
而此時，龍修遠已經在第一次落地后再次飛身而起，正好才又飛出去不到兩丈。原本雲一凡就比龍修遠領先五尺距離，雲一凡先是仰身後移丈許，而後又飛射三丈，所以此時也就落後龍修遠三尺左右。
最後邊，羅秋煙在第一次飛躍而過三丈距離后也已經又一次縱身躍起，不過也就剛剛又往前了五六尺，所以卻是比雲一凡還落後了將近一丈。
雲一凡微微一笑，雙腳甫一落地便又化作一道白影斜射而出。
就這樣，龍修遠每次都是離地數尺，縱躍三丈，一身黑色衣衫迎風獵獵，好似追風翩翩。
而羅秋煙除了第一次縱躍本打算直接由雲一凡頭頂躍過所以離地稍高，距離也達到了三丈遠，接下來卻也都是離地不過二三尺，縱躍大約兩丈有餘，淡綠羅裙迎風擺動，恰若綠蝶飛舞。
只有雲一凡，每每都是化身白影，斜射而出，然後一個筋斗之後落地已在三丈以外。而且在修為比龍修遠跨一個小境界低了一層的情況下，雲一凡的速度卻似乎比他還要隱隱快上半籌。
所以，雖然剛開始雲一凡比龍修遠落後三尺，可是等到過了七八十丈以後，他卻已經齊頭趕上，只有羅秋煙則距離二人還有一兩丈距離，卻也是緊緊跟隨不放。
龍修遠原本只是徑自專心飛身往前，卻也顧不得回頭觀察二人，但是在被雲一凡追平后，不禁心中略微一驚，而當他在不經意間瞥見雲一凡的身法后，面上原本從容不迫的笑容頓時一滯，然後方才繼續微笑，但見其一雙黑色眼眸之中較之方才已經多了一絲精光。只見他在下一刻雙腳落地后並未像之前那般縱躍而起，而是化身一道黑影斜射而出。
不過，即便龍修遠也換做和雲一凡同樣的方式和身法，但速度卻也只能是勉強與之堪堪持平。
一轉眼，又過了一二十丈，此時龍修遠和雲一凡距離那棵大柿樹已經只有六七丈距離。不過，因為大柿樹的生長之處是在路北，也就是兩人的右側，所以剛好是處於距離雲一凡較近一些的距離。
這個時候，龍修遠的眼神中不禁開始閃過了一絲絲的焦急。不過，還未等他多做考慮，旁邊幾乎與他同時着地的雲一凡，卻竟然比他先了那麼一絲絲的時間就又已經斜射而出了。
雖然只有那麼一絲絲的時間，就連眨眼功夫都不到，幾乎都可以忽略不計了，但龍修遠卻可以確確實實地感受到——雲一凡的確是比自己快了那麼一絲一毫。
還不僅如此，幾乎就差那麼一絲一毫，龍修遠就也已經再次斜射而出的時候，他卻又吃驚地發現，這次雲一凡飛身斜射的速度明顯地比剛才又快了一些。
雖然雲一凡增加的速度也不算多，甚至也可以說很微少，但是就在旁邊的龍修遠卻可以確確實實地感受到其速度明顯的增快。
於是，又一次的着地，原本上一次還是幾乎同時的雲一凡，卻明顯地比龍修遠早了片刻。而在龍修遠甫一着地又斜射而出之時，雲一凡卻已經明顯比他提前飛出了一尺開外，並且依然保持着比龍修遠飛身斜射稍微快了那麼一丁點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