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偶聞修道
正是如此——」雲一陽聞言，便即揚起了頭，一臉期待的說道，「本來我是打算在自己年滿二十正式成年以後，便立即着手開始真正地好好去學習煉器之道的，不過……」
言至於此，他的神情之間，便又是微微閃過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惋惜之色，不由地再次稍稍停頓了一下。
但是，也就是在轉瞬之間，雲一陽便即朗然一笑，振作精神，已經又是接着往下說去——
「不過此番，一來是恰逢五年一度的競技會武大比，二來是大比結束后便得知要馬上外出遊歷，只得先趕緊好好的煉化雪參，以此增強實力修為了。
「待得好不容易堪堪煉化了雪參，將其效力轉化為自身修為功力，又耗費了這好幾日的功夫，方才堪堪達到了『從心所欲，無不如意』的內功造詣境地，勉勉強強與驟然暴增的功力相互契合——然後，這不就直接便出發上路了。
「所以，便也只能等到此番遊歷回來之後，我就可以開始學習煉器之道了！」
雲一凡見其如此期待的模樣，卻也便忍不住微笑着開口說道：「看堂兄你的樣子，恐怕不久的將來，普天之下，我們雲門之中，便又要多出一位煉器大師了呀！」
「堂弟此言，為兄可是萬萬不敢當的！」雲一陽聽得此言，卻立時神情一肅，正色而道，「修鍊也好，煉器也罷，都是在所艱深，誰人又能妄言自己必有所成，必成大器？
「世俗武林，朝廷江湖，僅僅只是入階寶兵利器的鑄煉匠師，敢於稱得上大師級別的又有多少？就更別說是入品神兵寶器的鑄煉大師了，那可更是少之又少的呀！
「然則，無論是煉器，抑或是修鍊，雖然皆是前路漫漫，但卻自有一顆百折不撓之心，敢於求索，敢於追逐，敢于堅持！
「如是者，吾等自皆會有不凡之日也！」
言辭已畢，目光堅毅，神情屹立，自有一股浩然之氣由他身上冉冉升起！
「正當如是也——」
雲一天聞罷此言，見其目光，觀其神情，又感其氣勢，不由地便當即朗然一笑，爽然應道。
「正是——「
旁邊的雲一凡與龍修遠二人，亦是緊跟着便是由心而發地嘆道。
而後，幾人便相視而笑，俱皆有着一股浩浩蕩蕩的堅毅之氣油然生髮！
稍稍過了片刻以後，雲一天當先又是微微一笑，恢復到了原本的平靜淡然之色，輕輕張口，皓齒微露，緩緩說道：「再往前不到一里，便是一條五岔路口，一條道路直通向南，一條道路直通向東，還有兩條則是分別通向東北和正北兩個方向。
「此番，雖然時間尚算充裕，但我們便還是選擇走最近的那條東北方向的路，以望能夠早一點接近太崇山才好。
「畢竟，我等這回出來的最主要目的，便還是要去參加那在太崇山舉行的武林大會。」
「全憑族兄安排！」
「全憑族兄安排！」
「全憑師兄安排！」
雲一凡和雲一陽以及龍修遠三人，俱都是微笑點頭，幾乎同時便已然盡皆應和。
雲一天淡淡一笑，轉頭看了看那幾匹白駿「追雲騅」，見馬兒都已經是早便飲夠了溪水，正在清溪邊悠閑地吃着嫩草。
於是，他便開口說道：「馬已飲過，路途遙遠，我們這便再次上路吧！」
「好——」
另外三人齊齊應聲！
雲一天見狀，便迅速地重又將凌霄槍收入槍囊，順手就往大石之上一靠。
然後，他輕輕略挽月白長衫，蹲到了溪流旁邊，伸手捧了一捧清澈無比的溪水，痛痛快快地便已經喝了好幾大口。
另外三人見到雲一天如此這般，頓時便也忽而覺得有了幾分渴意，當下也都是學着他的樣子，痛痛快快地蹲下來喝起了清澈的溪水。
「好甘甜的水啊！」
雲一凡才剛剛喝了兩口，頓時直覺得入口清爽，甘甜清冽，便忍不住開口感嘆而出。
此時此刻，雲一天顯然已經喝好了，已然站起身來，聽他如此感嘆，便立即微笑着回應道：「此處清溪，乃是由上方里許之處的一眼山泉順流而下所成，清澈無比，水質甘美。
「自從數年之前，第一次出谷遊歷，路過此地，偶然發現了此間所在，我每每離開門中行至此地，幾乎都會在此處或者上游那泉源所在，好好的飽嘗一番甘爽滋味！
「時不時的，也會偶爾來這邊打些泉水，回去好給師傅他老人家泡茶用——嗯，細細說起來，我的『望雲逐風』之技，倒是也得益於經常這麼穿梭在這群山密林之間，方才能夠感悟進步到今日這等地步！
「要知道，這清甘無比的山泉之水，那可是要越新鮮才能泡出來更好喝的上等好茶呀！」
說罷，他不禁又自抬頭而望，眼神似乎已經穿過了密林，又越過了群山，看到了不知名的遠方之處。
正在這時，一陣清風拂過，搖曳着他那一襲飄逸的月白長衫，隱約之中，便好似整個人都欲要乘風而去了一般！
而跟隨着他的話語，追隨着他的目光，這時候的雲一凡，卻也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漸漸的站直了身形。
緊跟着地，這白衣少年便也已舉目望去，似乎便看到了——
在清晨，在黃昏，在正午，在午後……
那一襲月白的身影，翩然若風，飄然如雲，宛如馭風而行一般，飛馳在這群山密林之間……
「一天師兄果然不愧是入微境高手，又兼輕功超然卓絕，居然能夠在這百十里的路程之間來回取水，來去自如啊！」
忽地，一聲感嘆傳來，驚醒了正自陷入如真似幻的聯想之中的雲一凡，他扭頭看去，卻見正是龍修遠在對着雲一天滿臉的驚羨之色！
「倒是讓你們幾個見笑了！」雲一天微微一笑，淡然回道，「其實，我們沿路而來，雖已是百十來里，不過若是直接穿山越林，除卻一些不必要的蜿蜒曲折，此處距離我們雲門山谷也就不過七八十里。
「當然了，這也只是以我這入微境初期之能方是如此，倘若是師傅他老人家那般的入微境圓滿高手全力展開那遠遠的超凡脫塵之輕功，恐怕還能省上不少路程。
「而若是對於傳說中，可以直接御空而行的修道之人來說，恐怕直來直去之下，卻也不過就是區區五六十里遠近而已吧！」
「修道之人？」龍修遠有些疑惑地看着雲一天，道，「前幾天的時候，似乎也聽上官浩瀚師兄提起過——只是，那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呢？」
雲一凡與雲一陽在旁雖未開口，但卻也是同樣充滿著疑惑又有些好奇的眼光，齊齊地看向了雲一天。
「上官浩瀚師弟？真想不到，他竟然也是知道一些關於修道之人的傳聞！」雲一天微微一頓，轉而又道，「不過，卻也並不奇怪啊！
「上官浩瀚師弟這幾年以來，頻頻外出，遊歷四方，所到之處，所見所聞，怕是比我還要多上一些——
「想來，其能夠知道一些有關於修道方面的傳聞，那卻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講到這裏，他便又是稍一停頓，看了看俱都已經暢飲完畢正在看着自己的另外三人，方才又接着緩緩道來，「吾輩之人，修鍊武道，自也是與天爭命之舉。
「而且，武道修鍊到了最高境界，一旦臻達至傳說中的『天人合一』，那便已然是成於天道，神通法力，飛天遁地，儼然便已是天人神仙之流！
「然而，傳聞在武道之外，亦有修道一途，直接便是化用天地精元之力，引陰陽五行之靈氣！
「據傳聞，即便是在後天境界，修道之人便已經是可以掌握諸多奇妙法術，雖然不及『天人合一』之後堪稱移山倒海的莫大神通之力，卻也亦是神奇非常。
「而一旦通過修道臻達至先天境界，那便更是已經可以堪堪地飛天走雲，遁地潛蹤，端的是玄妙超凡，神秘莫測！
「不過，天下雖大，修道之人卻也是極其少見，即便是傳聞當中的茅山術士與龍虎天師，其實也都只不過乃是修鍊了半武半道的一些功法，再加上修鍊掌握了一些術法而已，卻也並非真正的修道之流。
「但即便是如此，對於一些尋常的作亂人間的妖魔鬼怪來說，這些半武半道的術法之人，卻也堪堪可以應付降服了。
「然而，對於真正的厲害妖魔來說，卻必須得是真正的修道之人方能對付！
「不過，如今的天下倒也還算清平，妖魔鬼怪甚少出沒，所以便是這些真正半武半道的術法之人也不算常見，就更別提真真正正的修道高人了，那更是少之又少難能見到！
「據傳說，數百年之前原本也是正道四大門派之一的縹緲派，其門中的高深武學之道，那便就是半近乎於修道的奧妙奇功。
「然後，其更是在四百多年之前，整個門派忽然徹底地將功法由武道轉化成為修道，從此便徹底隱遁，銷聲匿跡於人世之間。
「也便恰好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們秦嶺雲門在創門立派的自在祖師的帶領下，儼然已經真正發展壯大了起來，這才取代了隱遁於世的縹緲派，從而成為了正道四大門派之一的名門武道玄宗大派！」
此番講述的過程中，雲一天的思緒彷彿亦是隨着自己的話語，漸而飄向了那幾乎未知的神秘修道之中……
但是，當後面提到了秦嶺雲門之時，他的思緒卻又跟着似乎立時便即飄了回來！
言語既畢，月白長衫隨着微微的清風徐徐而動，臉上便又浮現出了雲淡風輕的平淡笑意……
「原來如此——」龍修遠輕輕的點了點頭，略顯恍然明了之色地應道，「真的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神奇的修道之說啊！」
雲一天見狀，便又淡然一笑，說道：「其實，細細說來，武道至境的『天人合一』，想來也便就是以武入道吧！
「至於入道之後，是果真成為了天人之流，神仙之屬，抑或又只不過乃是進入到了真正修道的更加高深境界，那便就是我們這些尋常的武道修鍊之人不得而知的了……」
「今日聽一天族兄你如此而言，那修道之事，修道之人，莫非竟是當真存在？！」雲一陽在一旁終是忍將不住，便就開口感嘆了出來。
「千真萬確，確是存在！」雲一天的神色依舊平靜而淡然，但這話語卻說得是十分斬釘截鐵。
「卻是為何？」雲一陽略帶懷疑，繼續追問道。
雲一天的雙眼之中，忽地似乎有一道光彩——一閃而過！
但是，他那面上的平淡微笑，卻依然一絲不變，而且更是絲毫也未曾遲疑，當即便又開口應道：「因為，就在幾年之前，就在神都洛陽的郊野，我曾經親眼見到過一名青衣道人，他就那麼凌虛而起，御風升空！
「他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凌空虛渡，並非是像師尊這般的入微境圓滿修為，以此等塵世絕頂武道高手之能，施展出宛如憑虛御風一般的無上輕功，而是真真正正的御風而行！
「而且，就在他凌虛而起直達百丈高空之後，便又祭出了一柄白光閃爍的寶劍，飄身而上，就那麼化作了一道白光御劍而去！」
「御劍飛行，御風而行……」雲一陽微微一怔，有些震驚地緩緩重複著。
片刻過後，他似乎方才一下子回過神來，便又開口說道，「之前雖然也是聽到過隻言片語，卻是未曾想到，這修道之事，這修道之人，竟然當真是存在於世！」
「那又算得了什麼呢？」雲一天淡然一笑，便即說道，「四百年前，自在祖師於天地乾坤壇閉關感悟天道整整九年，終於達成了『天人合一』之境，成就武道之天人，從而擁有莫大神通法力，最終飄然飛遁而去——此乃我門中上上下下俱皆知曉的事實！
「既然如此，修道之事和修道之人的存在，想來便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只不過，那等事情，那等人物，如今大多都是超然於塵世之外，平常人雖然基本都是難以得見，但卻也不能否定了其存在的事實。」
「世事確是如此啊！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沒有親眼見到過的事，也不代表就一定沒有真的發生過……」
卻是雲一凡，雖然先前一直並未發聲，但卻一句一句也都是聽的仔細，頓時便不由聯想到了三月初三那天下午，自己的那場「玄而又玄」的「太白奇遇」……
直到此時此刻，他最近一直以來也是相當平靜淡然幾乎都是雲淡風輕一般的模樣，終於在此又有了一絲絲的觸動，也便不由自主地就開口說了出來。
「一凡堂弟，你怎麼會如此的有所感觸呢？」雲一陽見到雲一凡的樣子，又聽他說出來的話語，隨口便是直接問道。
而雲一天此番雖未開口，但卻也隱約之間看向雲一凡的眼神之中，閃現出了一絲絲的奇異光彩，只不過那光彩也就是一閃而逝，是以基本上很難令旁人察覺！
事實上，也正盯着雲一凡的雲一陽和龍修遠二人，的的確確是沒有察覺得到這一絲絲稍縱即逝的奇異光彩。
然而，此時此刻正在被另外三人齊齊看着的雲一凡，卻忽然似乎心有所感一般，竟然從已經轉而望向雲一陽的目光之中，從那一絲絲的餘光之中，好像察覺到了旁邊的雲一天的異樣之色！
「難道，一天族兄竟然是從我方才的感觸之言中，暗暗察覺甚至知道了什麼？」
雲一凡當即便在心中飛快地思忖而過，但隨即便轉念又道，「不可能！連我這個當事人至今為止，也就僅僅知道自己因此忽然便變得各種各樣的天賦異稟起來——除此之外，卻是連我自己都一無所有，外人又怎麼會察覺到什麼呢？所以不會，一定不會的！」
如此的心念電轉之間，他的臉上卻並未露出絲毫異樣——更甚至於，他便連目光哪怕稍稍的轉移一下也並未出現。
但見他徑自看向雲一陽，只是微微一笑，便已應聲而道：「卻也沒有什麼——
「只不過，自幼生長於雲門，從小便聽說開門立派的自在祖師臻達武道至境的『天人合一』境界，擁有了莫大神通法力，飛天遁地莫不能為，最終還是飄然飛遁而去。
「另外，亦會聽到一些神仙妖魔的傳說，而直到今天，卻又竟是親耳聽到一天族兄所言，居然親眼見到過能夠御風而行和御劍飛行的神仙一般的修道之人，自然便難免心中震驚。
「而再加上，自己本身又與大多數雲門弟子一樣，從入門之時便是以自在祖師那般武達天道的極致境界為激勵，同時也是此生的最高追求目標。
「此番兩相交織之下，於是乎，不由地內心之中，難免便會有些感慨罷了！」
「原來如此啊！」雲一陽聽得此言，便也是微微一笑，不禁亦自點了點頭。
龍修遠亦是一副瞭然之色，便也跟着微笑頷首起來。
雲一天面無他色，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平靜模樣，亦是微微笑着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過，他卻在內心深處暗暗而道：「也罷，無論如何，一凡族弟始終都是我們雲門之人，有沒有什麼奇遇，怎麼忽然有了如今這般不可思議的天賦異稟，卻也並不重要，只要他能夠維護門中宗旨也就夠了！」
「對了，一天族兄，你所遇到的那名修道之人究竟是誰呢？」
此一句話語，卻是雲一陽轉而又向著身旁的雲一天問的。
不過，剛剛脫口問出，他便已然是有些後悔——
想一想修道之人那是何等神秘，雲一天有幸親眼得見一次此等人物飛天而去，恐怕便已經是大大的幸運，又怎麼可能知道人家究竟是誰呢？
故而，其實他此番卻也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根本就沒有想到能夠得到真正想要的答案。
可是，雲一天接下來回答的短短几個字，便又讓他大吃了一驚！
「縹緲派，長塵子道長。」
雲一天神色平淡，一邊繼續微微而笑，一邊不緊不慢地說了出來。
「縹緲派？！」
這一回，不僅僅是雲一陽，就連龍修遠和雲一凡也是不由地一起脫口而出。
只不過，前者的聲音略略偏大，而後面二人的聲音卻是略微細微了一些罷了。
當然了，即便是聲音略有細微，以此時此地幾人的修為而論，這麼近的距離卻也還是都能過聽得到的。
「正是——」
雲一天淡然一笑，點頭而道。
然後，他卻並不接着往下說去，而是轉頭看了看下游的不遠處。
只見在那邊，四匹通體潔白如雲的馬兒，因為早已飲夠了清澈的溪水，此時倒是正在有一口沒一口悠閑的吃着鮮嫩的綠草。
看那模樣，估計也是不怎麼飢餓，但是因為美味當前卻也就樂得品嘗了。
另外三人跟隨着雲一天的目光，自然而然便也就看到了悠閑無比的馬兒們。
這時候，他們才忽然想起了，方才已經說了要出發，只不過在又喝了這甘爽的溪水之後，便不知怎地竟是又閑談了這麼久了。
看到三人恍然大悟卻又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雲一天便即微微一笑，朗然開口道：「此去雖然路途遙遠，但是時間還很充裕，倒也不必太過疾馳！
「雖然，追雲騅一旦全力飛奔起來，每一匹都有日行數百里的腳力。
「不過，如此疾馳飛奔，馬兒也累得慌，騎馬的人也太過顛簸——當然了，我等習武之人，這點顛簸自然不在話下，只不過卻也沒必要非得累著馬兒不是？
「再加上，我的這槍，分量可也是不輕，所以更是須得好好愛護這辛苦出力的馬兒了！
「待會兒上路，我們可以走得慢一些，正好也可以繼續邊走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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