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初夏，萬物不及你眼眸的笑
六月八號，下午五點半，卷四歷時210分鐘，終於結束。
安若走出考場的時間比較晚，伸了下懶腰，長嘆了口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站在大堂外，安若一眼就看到了顧初，這些天從早到晚的堅守着，陪伴着她，心裏早已溢滿了溫軟。
校門口的人散的差不多了，也許是一直不見安若出來，身邊人和他說話的時候，顧初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時地朝出口望去。
他原是個低調的人，但卻為了她選擇站在醒目的地方，只是為了她走出考場能夠一眼就看到他。在他的身上，安若了解到的是隨手可觸的美好。
遠處，男子容貌清雋淡定，眉目漆黑凌冽，幽幽的朝安若望了過來。無疑，他已經看到了她。
安若有些感慨，如今在顧初面前她的抵抗力有了些進步，遠遠的看着他朝她走過來，明明內心花開明媚，表情卻很平靜。
真的平淡無波了嘛？安若右手撫向胸腔的位置，手掌下不規則的律動，說明了一切。
那天，眾目睽睽之下，顧初捧着她的臉，吻了吻她的唇，低沉出聲：「祝賀你，也祝賀我，苦日子終於到頭了。」
安若的臉上紅霞一片，後知後覺間，目光不經意的對上來往的校友和家長，安若臉上的熱度，很久都沒有消散下去。
埋頭在顧初懷裏，做鴕鳥狀，聲音悶悶的：「好多人呢！....」
頭頂傳來一陣輕笑，顧初攬着她，柔聲說「我光明正大的宣示主權，怎麼了嘛？」
安若啞然，無賴...
.......
隔天，成垣和Susa
兩人特地從S市趕到A市，大張旗鼓的說要為安若慶祝。顧初的心情很好，也沒有拒絕這要求，還打了電話問錢源有空沒，一起過來，人多熱鬧。
車直接停在了酒店門口，顧初開的門。
「嘿，兄弟。恭喜恭喜啊，齋戒的日子終於到頭了。」成垣揚著笑上來一個熊抱，卻被避開。
顧初身子側了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視線望向卧室的方向，輕聲道「安若還在睡，小點聲。」
「我突然有點後悔，早知道當初就追你了。」Susa
放下包，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朝顧初說。
成垣站在一旁顫着手指，欲哭無淚「世風日下啊，你老公我還在這呢？你就敢說這話？」
Susa
側眸，眼神輕飄飄的落在他身上，帶着威壓「怎麼了嘛？」
抿了抿唇，成垣欺身上前，依偎著Susa
的肩膀：「主子，說什麼都對，小的絕無怨言。」
顧初唇角微勾，這兩位總是有許多的笑料，這樣相互鬥嘴取樂的日子倒也不算乏味。
安若醒來已經是十點多了，穿着睡袍走出卧室，有聲音從客廳里傳過來。
成垣說：「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這麼寵女朋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女兒呢，我告訴你，女人不能慣，越慣越不聽你的。」
「只要她願意，沒什麼慣不慣的。」顧初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溫潤。
安若靠着卧室門口，不期然想起了律師界對顧初的評價，為人矜貴冷漠，惡隱於善，讓人永遠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不經意間就會給你重重一擊，是一隻披着麋鹿外衣的猛虎。
工作上，他是個強勢的人，不允許犯錯，可在生活中，安若所了解到的是溫柔的他，良善的他，對她關懷備至的他，以至於一路走到現在，她已經割捨不掉他，他早已砌在她的靈魂里。
客廳里，三個大人正在泡茶隨意的閑聊著。
「喔！安若——好久不見了。」Susa
抬頭看到阿笙，開心的起身擁抱了她。
「hi，安若。」成垣還是一如既往的慵懶的調調。
「想去梳洗下吧。」顧初的眸光溫軟的落在安若身上，淺淺淡淡。
安若對Susa
笑了笑，轉身進了卧室，起這麼晚已經算是怠慢客人了，還好他們沒有怪罪。
安若洗臉的時候，顧初走了進來，她在鏡子裏抬眸看了他一眼，抿嘴笑笑，低頭不說話了。
「睡得好嗎？」顧初從身後抱住她。
「嗯。」她伸手去取洗面奶，他已拿在了手裏，擰開蓋子，遞給了她。
她擠好洗面奶，問他：「Susa
什麼時候來的？」
「有兩個小時了吧！」鬆開她，顧初靠在一旁看着她洗臉。
「怎麼不叫醒我呢？」這兩位大老遠來一次坐在客廳里等她，她還睡的那麼熟，好在都是朋友，否則可真是難為情。
「你睡得熟。」說着，顧初眸光柔和，笑道：「不忍心。」
「……」
安若倒是不說話了，待洗好臉，他把毛巾遞給她：「餓不餓？」
「還好。」
「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們一起出去。」他拍拍她的肩，離開了盥洗室，應該是叫餐去了。
客廳用餐，成垣問安若，「成績出來了嗎？」
「凌晨十二點，網站會先公佈正確答案，至於對了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你打算熬夜對答案嗎？」Susa
喝着牛奶插了一句。
安若想了想，「估計不會」
「你就不好奇嗎？當初我考醫的時候，也是熬夜對的答案。說到你還是你性子沉穩。」Susa
的話里多了些感慨。
安若有些尷尬，「其實...我只是貪睡，太晚了我熬不住。」
桌上的人具是輕笑出聲，這小妮子，還真是實誠的可愛。
Susa
問：「那一會我們去哪裏走走？這邊我還是第一次來，好奇的太多了。」
安若抿唇看向顧初，後者沉吟了一會，「那就出去走走逛逛。」
錢源也打電話來說，下午會到。在這之前出去走走也好。
這邊話音剛落，安若和Susa
都互相交換著欣喜的神色，顧初坐在一旁笑意淡淡，看到她和他們打成一片，心裏有一種撩撥人心的暖意。
安若的家鄉是有名的風景縣，現在正值旅遊盛期，街上遊人如織。
出門的時候，陽光明媚，六月的陽光熱烈到有些刺眼的地步，幸好還有風，微醺，走在路上很醉人。
考慮到安若的身體，眾人選擇了開車出門。
車窗微開，有一瓣梔子花瓣悄然的吹到後座Susa
的膝上，白白的，靠近了還能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安若看着笑了「你看，A市在歡迎你。」
兩人對視一笑，沒有過多言語，窗外是熱烈的夏日，車內卻像是進入了春，溫暖寧靜。
車前座的兩人淡淡的移開眸子，這樣的畫面，很美，讓人不忍心打斷，就讓這兩個小女子好好的相處吧，人生難遇知心人。既然遇到了，那就不好再舍了。
後座的兩個女孩雙手慢慢交握在一起，傳遞著不同的溫度。兩人的眼底都是溫淡的笑意，再相見不談過往，不談是是非非，所有的言語融進了交融的眼神和靈魂里，有些話不說，彼此都懂。
這次兩人的目的地是青城塔，開到目的地，四個人在清新的花香中，一步步踩上石階，數百級石階，層疊而上，漸漸看不見了，似乎還能聞見樟樹的香氣。
遠遠的能聽到有人在吟誦著佛經的聲音，一聲聲的訴說着世間滄桑，安如聽得清楚，這是大悲咒，似乎什麼東西都達不到永恆。
台階上，安若走到一半沒了氣力，後來的全程都是顧初背着走的，男子步伐微僵，額頭冒着細汗，卻一直捨不得放下她，安若伏在他背上，眼眸溫潤，何必這樣累著自己？
走走停停，安若說「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休息夠了。」
「抱還是背，你自己選擇。」她心臟不好，運動過量會有危險，其實他一直想對她說沒關係，只要那裏她想去，哪怕再苦再累，他也會把他背上去。
安若心知勸說無用，看着他額頭上的汗滑過臉龐，沿着下巴，一滴滴的砸落下來，她把臉移到一邊，眼睛酸澀。
反觀另外一對，精神大好，上台階的期間，也是打打鬧鬧，語調輕快，絲毫沒有累的跡象。
安若「咦」了一下。顧初眸光微轉，笑了笑，氣息有些不穩「這都是被Susa
練出來的，平常有空她總是拉着成垣跑個圈。」
安若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似是想到了什麼，問「我們之後要不要也這樣試試，提高下體能?我雖然不能劇烈運動，慢慢的來也還是可以的。」
顧初沉吟了一下，反問:「你確定早上起的來？」
一句話，打破了安若先去所有的幻想。是，她...起不來。抿了抿嘴「當我沒說。」
顧初眉眼俱笑，很有自知之明。
......
那天登塔雖有些艱難，中間停停走走花了不少時間，安若一度有想要放棄，但也有美好的瞬間。
登上塔頂，成垣和Susa
在草地上跑來跑去，她遠遠看着，後來顧初也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趁她不注意，一下子把她抱了起來，先是摟在懷裏轉圈，聽到她笑出聲，眉眼明媚的看着她。
A市的陽光雖然很烈，找的人晃眼，但好在塔頂空氣清新，草地很綠，她被他抱在懷裏，沉浸在他的眼神里，那雙眼睛彷彿可以隨時把她溺斃其中。
眾多風景，都不及他眼眸最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