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豆8

岩豆8

五個字毫無徵兆地說出來了。

壺壺不知所措。

「喂?上班時間呢,等下有病找你怎麼辦?你上次還說你敬業呢!」

「無所謂,反正再待下去也去被他們聊得體無完膚,不如出來清凈清凈,順便把該辦的事情辦了。」

「什麼是該辦的事情…」壺壺嘀咕著把頭扭向另一邊。

談羽點點頭沒有說話。

氣氛有點怪怪的。路上的嘈雜鳴笛聲不存在了,微弱的呼吸聲也被什麼覆蓋了,誰都忘記了發言,喧鬧的空氣被人一點點打入鎮定劑。

一路上都是這樣沉默,直到車子行動着停在家門口。

「你是認真的嗎?」壺壺真怕談羽是因為年華的出現而慌張了頭腦,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自己也太不值了。

「難道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你知道的,我不太會開玩笑。」談羽說這句話的表情比平日更加嚴肅正經。

壺壺蹦蹦跳的心澎湃得更厲害了。好像下一秒就要站在鏡頭前。

可是回到家的時候,年華跟小忘年又在客廳里等待着點什麼。

「你怎麼還沒走?」談羽冷著臉問坐在沙發上的人。

她回答說:「我想找呂小姐談一談。」

壺壺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就被談羽打斷,他對年華說:「你跟她又不是多年交情未見的朋友,沒有什麼好談的,再說我們要去民政局了。沒時間跟你談。」

壺壺想,這番話夠狠的了。「民政局」三個字着實把年華嚇得夠嗆。

小忘年雖然還不懂「民政局」三個字,但是知道爸爸要趕媽媽就立刻護著媽媽,「我不許媽媽走,我要媽媽留下來。」眼淚跟着哭聲迸發。

壺壺拉了拉談羽的胳膊,示意說改天吧,怕孩子不好受。談羽動了動眼珠,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安慰小忘年,臉面上看起來跟往常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壺壺覺得他在轉眼珠子的時候,說不定是在忍着眼淚。他的心也一定在跟着小忘年的哭聲絞痛。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壺壺真不想有一天自己會捲入舊年往事的篇章里。抽身不是,不抽身也不是。

談羽轉對壺壺說:「等下你先收拾東西回家一晚吧,我處理一下這件事情。」

壺壺不知道為什麼他也要趕自己走,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局面太混亂了,他要一個人收拾清楚嗎?壺壺不想回去,沒有應答。

談羽扶了她的臂膀,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明天中午我在民政局等你。」

壺壺還能怎麼說,知道談羽這樣做的目的只是考慮到自己的感受不想讓年華的那張嘴臉在面前晃。她相信談羽,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量去相信,是他剛才的眼神,也或者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時光。

「好,明天我等你。」壺壺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走出去的時候,就連門衛大爺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

靠,門衛大爺吃撐了沒事幹啊!她心罵。

壺壺走近了后,那大爺笑問:「壺壺,你出去啊!」

「是呢。」壺壺說。

他又問:「是被趕出來還是擠出來的?」

壺壺看見他參差不齊的牙口,真想讓談羽拿把手術刀幫他擺平。

「明天見。」壺壺簡單一句跑了出去。

終於逃離這是非之地了,壺壺心裏頭仍有鬆懈不下來的憂慮。回到家時母親問這問那:

「壺壺,怎麼一個人回來啦?談羽沒有跟你一起來啊?」

「是不是那小男子不好管教,給你氣受了呀?」

「還是談羽那小子對你不好?你們吵架了?」

壺壺搖搖頭,一臉的無精打采,但是又不想讓父母知道事情,本來自己女兒去當后媽總有那麼點不好受,加上還是倒貼的那種,要是讓他們知道小忘年的母親回來了那還得了。

估計壺壺的母親會拿把殺豬刀跑過去。

壺壺想相信談羽會處理了一切,因此沒有說的必要。

「哎呀,我們都很好,我就是想你跟爸爸了。」壺壺俏皮地挽著母親的手,像只受凍的小花貓依偎在她懷裏。

看女兒還是以前的女兒,壺壺的母親自然不會多想,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嘻嘻笑說:「你還是長不大,跟小時候一樣,沒有一個大人的樣子,都不知道談羽那種沉穩的人是怎麼喜歡你的。」

母親的話引起了壺壺的心思,「媽,那你覺得談羽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多一點呢?」

「我想那種大家閨秀,恬靜文雅的唄。早就告訴你叫你不要那麼跳脫,一個女孩子的模樣都沒有…」

壺壺一回來就聽到母親嘮叨,真想往耳朵里塞個耳塞。心裏卻想着母親的話,呵呵,小忘年的母親看起來也是跋扈的主,很奇怪談羽怎麼會喜歡過她。

母親的話也不盡然,畢竟東西要有互補之處才能長久。

只過一個今晚,卻像過了一千零一夜…

壺壺躺在床上仍然睡不着,心想他們兩個會商議些什麼,明天的民政局之約會不會改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手機顯示一條未讀短訊。是個陌生號碼,壺壺心疑這年頭怎麼會有人發短訊,她笑一笑打開短訊內容:

能見個面嗎?我在你家不遠處的超市旁奶茶店等你。

短訊署名人是年華。

時間是凌晨了,看來昨晚年華沒有睡一場好覺。

壺壺轉一轉眼珠子反應過來,「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快知道我的家在哪裏,還搞到了我的電話號碼,真的是個厲害人物。」

這回真是鴻門宴了!真要單槍匹只去嗎?似乎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不去的話肯定要被年華看不起。

壺壺拍拍胸脯,表示沒什麼大不了。

一到奶茶店的時候,年華在那裏已經等了很久了,她笑着對壺壺招手,「壺壺,你好啊!」

壺壺心想:一點也不好。

「我也不知道怎麼叫你,叫『呂小姐』的話很是陌生了,跟談羽一樣稱呼你吧。」

壺壺心說:「你還不如叫我『呂小姐』呢!」

想想而已,這樣很傷人的話又不禮貌的話壺壺才不會說呢!

「你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年華招手叫了一下服務員:「壺壺,你要點些什麼東西呢?」

壺壺推開那些眼花繚亂的菜單:「給我一杯白開水吧。」

服務員應聲轉去后,年華喝了一口說:「你這麼素凈嗎?連一杯奶茶也不喝,不要跟我客氣!呵,我又不是小氣的人。」

最後一句話壺壺聽着感覺怪怪的,她回擊說:「談羽說喝奶茶對身體不好。這很有道理呢!」

年華聽了悻悻地點頭,一笑而過。

「我今天為什麼來找你你應該知道吧。」年華的話開門見山,像一把鋒利的刀劍出鞘。

壺壺點點頭,見證了什麼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她還沒有說什麼話,年華的手挪到桌子底下,再伸上來時手裏拿着厚厚的一沓信封。

年華的唇色像中了毒的黑紫,「這是五萬塊錢,不夠的部分我會打到你的賬戶上。我只要求你做一件事情,離開談羽,離開我兒子的父親。」

壺壺的眼睛很快從信封上離開,但是她感覺到周圍的目光已經變了顏色,彷彿是一束刺眼的強光,彙集在壺壺身上刺痛了她。

多麼高明的人話里才會藏着一枚刺人不見血的針。年華的一句話,周圍每一個聽到的陌生人都知道壺壺是「小三」。

即使他們互不相識。

誰都會這樣斷章取義地認為。壺壺真有點想跑開的衝動。

「年小姐,你恐怕不了解我的人品。如果你認為這件事情光憑一筆錢能解決的話,那麼請你去找談羽。因為整件事情起決定性的人是談羽。他要我,我就不會離開。」

兩雙眼睛相互對視,像要着火的火焰。

下一秒壺壺看見那雙眼睛流出眼淚,很是反轉地被嚇到了。

「喂,年小姐,別這樣,你可別賴我欺負你啊!」大庭廣眾之下,壺壺真怕年華會跟小忘年一樣甩鍋。

年華抹了一下眼角淚,沒有表示什麼。

「我看我們不適合見面,改天再見面吧。」壺壺說着就要離開,年華拉住她一句話蹦出:

「像你父母雙全的小姑娘,在圓滿快樂家庭中長大的人怎麼會理解我們這種父愛母愛殘缺的人…」

壺壺像是受到了什麼感染,重新坐了回來,「你當年不該拋棄小忘年。」

年華的眼框仍然蓄滿了眼淚。

「你不知道當年是怎麼一回事…」

「你別說了,關於你們的陳年往事,有誤會也好,有恩怨好,我都不想聽。」壺壺在她一出言的時候就打斷了她的話,因為壺壺發現年華的眼淚特別有感染力。這是個說哭眼淚就來的女人。

年華轉眼又拿出了絕命武器,「你有想過小忘年嗎?有我存在,小忘年不會接受你,談羽也不可能不要這個兒子。難道做后媽你覺得自豪開心嗎?」

一連串的話像連環子彈,句句致命。

「你的兒子他也不能決定談羽的想法。」壺壺也不知道是怎麼說出這句話,她開始覺得像談羽說的話。因為跟某個人待久了,你會無意識中模仿他的言行舉止。

比如現在的壺壺,模仿談羽的冰冷口氣跟年華說話。

年華抓住重點:「你不知道忘年是多麼渴望能和自己的爸爸媽媽在一起,你跟忘年相處不好的話會妨礙了這個家庭。」

「妨礙?」壺壺嘴角抹過一縷笑容,「當年你離開的時候怎麼想不到這個家庭會破碎?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事態不一定都會像亡羊補牢那樣有彌補的機會。」

年華看壺壺說得堅定,心一橫在壺壺面前跪了一下來,哭哭啼啼,聲聲俱淚:

「我求你了,離開他吧,讓我的孩子有個美滿的家庭。」

「后媽永遠不如親媽,你又怎麼會對這個孩子好。自從你來了以後,孩子都瘦得只剩下骨頭了…」

說完年華還把錢塞到壺壺懷裏,「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都給你!」

奶茶店裏的目光這下全部聚集在壺壺身上,因為這裏距離壺壺家很近,所以人群里不缺認識壺壺的人,年華的哭聲掩蓋不住人群細碎的議論聲:

「你看,那個不就是呂大伯家的女兒嗎?」

「是啊,看這樣子,好像是做了小三…」

「真想來到,之前我還覺得他們一家人很好的,他家也不窮啊,女兒怎麼會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

「噓…」

壺壺聽不下去了,但是又不能一走了之。想拉年華起來時她的膝蓋像是粘上了502,「年小姐,這是公共場合,不要在這裏…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壺壺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辭彙,隨便撿了一個「丟人現眼」來說。

可沒想到聽的觀眾以為壺壺是在仗勢欺人,紛紛拉着壺壺說:「小三,不要臉!」

「你們知道什麼,就這樣亂說!」壺壺氣得跑開,眼淚大顆大顆落在她身後。她沒有看見背後邊擦眼淚嘴角邊蔑笑的年華。

壺壺撥開一路的人群跑去,驚得人家紛紛望向她,猜想正哭的女孩發生了什麼故事。

壺壺真的不想回家,認為過了幾分鐘後父母會收到「你家女兒是人家小三」這樣的噩耗。她想,只有父母是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你們這些王八蛋!」壺壺撿了一個石頭往前面的大樹上扔去,瞬間驚了群鳥,一些撲騰的羽毛從天空中落下。

一句話憑空冒出:「你心思真毒!鳥窩都要被你打下來了!」

壺壺猛地一轉身看說話人,不知道談羽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她立馬看看時間,才想起來自己放了他的鴿子。

「對不起啊,我給搞忘了呀!」

談羽皺了眉頭,又笑笑說:「走吧。」

壺壺站在原地沒有動,他轉過來問:「怎麼,東西還沒有帶嗎?」

她點點頭。

順着路途的風景沿路回去,壺壺突然不想帶談羽回到家裏面,這種話說不出口,但是又知道回去得面對着什麼。自己沒面子就算了,搞得談羽也被人誤會成「陳世美」的話那就不好了。

「嗯…你在這裏等我吧…我去拿了就下來。」壺壺支支吾吾地說話,跟平時的豁達坦率判若兩人。

談羽知道她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因為今天說好了領證這麼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會忘記,現在壺壺說不用他陪,他心裏頭有些不安,直問:「你後悔了?不想去了嗎?」

壺壺連忙反駁:「怎麼可能,我先過去馬上出來,你在這裏等我。」

她要轉身的時候手被談羽拉住。

「壺壺,你有什麼事情沒對我說?」

壺壺低頭不語。

「難道這個節骨眼上了,你想我們之間有隱瞞嗎?」

「隱瞞」兩個字說得嚴重了,壺壺只是不想給另一人徒增煩惱罷了,「不是隱瞞,我只是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否則會打擾今天這個黃道吉日。」

談羽淡淡說:「沒事,我們兩個人難道不能一起承擔嗎?」

壺壺被這句話動容點頭,「剛才忘年的媽媽來找過我了,她說讓我放棄你,她想給忘年一個完整的家。而且,現在很多人都認定我是小三。」

談羽的眉眼凝成天上的彎月,五官愁扭到一起看起來像是生氣又很不屑的模樣,「無聊。」

啊?壺壺居然沒想到談羽稱這個為「無聊」,「一個孩子想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是最宏大的願望,你說這是『無聊』?!」

「我是說你無聊!」談羽瞄了他一眼,嘴角依然是不易察覺的哼笑,「這種事情你不應該放在心上。你越在意,謠言越是這樣說,你就會越難過,我也會更難過。」

壺壺挽緊了他,「那小忘年怎麼辦?你真的不打算為了他選擇年華,選擇堂堂正正,親親熱熱的一家嗎?我怕你會後悔。」

「你,難道不行嗎?難道就不是一家人嗎?」

她連忙點頭,「很是呢!」

兩個人走到家裏,壺壺的母親正修著盆景,看到女兒跟准女婿回來,連忙起身過來迎接,喜得盆景都要翻在桌子上了。

「哎呀,我正納悶說昨天你怎麼不跟壺壺一起回來呢!」

談羽略笑說:「昨天剛好有點小事,挪不開時間。」

「有點小事?我看是一樁大事吧!」一個嚴謹沉重的聲音從外面走進來,臉色沉得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壺壺看見這個樣子的父親就知道胡言亂語已經進了他的耳朵里。

「老頭子,你去了超市啊?」壺壺母親幫拎過老伴手裏的東西。

呂老先生不好放好話,「去,怎麼不去,不去還不知道咱們女兒受多大委屈呢!」

壺壺跟談羽撇下臉色不說話,她的母親聽得一頭霧水,「說啥?」然後望着女兒發獃。

「剛才,我親眼看到一個女人給壺壺下跪,那個女人哭得傷心得很,後來我要去看的時候壺壺就跑了出去,我估計她沒看見我。後來我問在場的那些人,他們都說咱家女兒是小三,原配給小三下跪,求離開!」呂老先生說完轉向壺壺問:「你說,是不是這樣,那個女人是不是談忘年的媽媽?」

「嗯,是的。」壺壺低聲回答。

「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十天以前。」談羽說。

呂家兩老氣炸了,呂老先生攤開手掌:「怎麼現在了才讓我們知道?談羽,你說說,現在讓壺壺置於何地?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談羽冰冷的臉色微動了一下,「想跟二老報備一下,我今天是帶壺壺去領證的。」

呂家二老看呆了眼睛,母親倒是沒話說,她對談羽這個乘龍快婿滿意得很;而呂老先生久歷半百之人,從前年華沒有出現的時候面子上不曾表示什麼意見,如今鬧出來了一個年華,恐怕自己的女兒今後受人詬病不得安生,心裏頭已有了反對的主意。

「談羽,不是我說你,咱家壺壺跟了你何曾圖過你什麼,只不過是她自己喜歡樂意我們也不反對,如今倒好,一個小忘年沒鬧清,又添了他的母親,你解決事情的方法就是領證嗎?這下更加坐實了我家壺壺「小三」的不雅名聲。你若是真為了壺壺好,先把領證的事情擱一段時間,將你自己的家務事處理好。」呂老先生哥談羽說完又轉向壺壺身旁,疾言厲色命令:「壺壺,你現在哪裏都不許去,也不能跟談羽走,給我好好地待在家裏頭!」

「爸!」壺壺不滿地直跺腳,又賭氣趴在沙發上不說話。

談羽是個聰明人,很明白呂老先生護女心切,禮貌認錯說:「岳父教訓地是,是我想得不夠周到。希望您們二老不要生氣。」

壺壺插進來勸了勸老伴:「你那說的是什麼啊,現在的節骨眼領證了也沒有什麼不好,再拖着任由事態反倒是節外生枝。」

呂老先生駁回去:「好什麼好?你不怕到時候有人來鬧婚禮啊!」

壺壺媽這才不說話了。

壺壺這段時間受到了圈禁,手機,電話…一樣通訊工具也沒有。她覺得自己像只豬一樣,餓了有人送吃的,吃了飯睡覺,睡醒了看電視,看膩了電視翻翻書架上的書。她偶爾想想談羽那邊的「家務事」處理得怎麼樣了,或者是擔憂父親是不是喜歡談羽了。

後來趁著爸媽去別人家吃喜酒的時候壺壺「越獄」了,她來找談羽的時候發現他跟年華正在爭孩子的撫養權。

「前些天跟我爭談羽,這些天跟談羽爭孩子。這女人陰晴不定的心思可真讓人難以捉摸,既然是這樣,那麼當初她想回到談羽身邊是有幾分真心呢?」壺壺心想着忍不住對這種女人鄙視起來。

聽說在法院僵持了兩次都沒有結果,因為談羽跟年華沒有結婚證,而談羽的戶口在談家,再加上談羽的經濟條件優於年華,很大的概率是判給談羽。為了小忘年的事情,談羽還多次往向冬漾那裏跑,請教了很多這方面的案例。年華的辯護律師也不賴,拿着親子鑒定一味幫年華磨嘴皮子。

果然,清官難斷家務事。

最後,法院的意思是詢問一下小忘年的意思。

所有的人都在糾紛於這場官司,而小忘年卻因為這件事情變得不愛說話,一天到晚搭著積木不吭一聲,然後又把堆高的積木推倒,刻板地重複這一行為。對於其他的事物沒有了興趣,似乎是忘記了所有人的存在,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談羽也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兒子的感受,生怕孩子出了什麼負面情緒。

其實準確地說不是「生怕」,憑他的學醫經驗,他已經察覺到小忘年跟以前不一樣了,後來帶孩子去看心理醫生,結論是小忘年得了自閉症。

心理醫生得知談羽也是一名醫生后對他進行了「同行教育」,批評這個父親的不盡職。

談羽,壺壺,年華,誰都知道小忘年的心病是什麼。同時也知道解除這個心病的根本方法。

壺壺問過談羽:「如果小忘年能好起來,代價是你跟年華在一起,你會答應嗎?」

一向精明穩重的談羽回答了不知道。

壺壺知道談羽不是模稜兩可的人,什麼事情但凡有了選擇的方向就會立馬做下決定,並且決定了就會貫徹到底。

他所說的「不知道」三個字也許是有些話不忍說出口。答案無非是有兩個,一是「會,不忍心看到這樣的小忘年」二是「不會,因為忘年比你重要」。不論是什麼答案,別說做出選擇的人不忍說,就連聽選擇的那個人也會不忍聽。

壺壺淡淡說:「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問這樣的問題了。」

談羽看着壺壺,把頭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那一刻的壺壺,覺得自己幸福極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成為談羽的依靠。

因為小忘年的自閉症,法院把監護權判給了談羽。

年華本性是個不甘心的女人,但是她還是不甘心地眼睜睜看着自己丟了夫人又折兵。後來有一次她想搶帶孩子離開,被談羽發現,兩個人又大吵了一架。年華甚至用跳樓自殺來逼迫談羽。

當然,談羽很清楚年華的性子,她是不會跳的。更覺得她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小忘年的命還重要。

後來誰也忘記了年華是怎麼從他們的視線里消失的。

沒有一個人知道年華消失的原因。他們驚奇的是在這樣的特殊時期里,年華應該是寸步不離地照顧孩子才對,可她居然不顧自己的孩子再一次離開了。

談羽跟壺壺大跌眼鏡。

許多年後他們才從故人嘴裏知道年華再次離開的真相,原因是年華的丈夫沒有生育能力,去福利院領養一個沒有血緣孩子還不如回過頭來覬覦小忘年。年華的丈夫在得知小忘年有了自閉症以後果斷拒絕接受小忘年。

這樣的原因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

當時的年華已經有了丈夫為什麼還想跟談羽複合呢?

其實年華的丈夫並不知道年華想跟談羽複合這件事情。

年華想複合的醜態就如猴子掰玉米,中途撿了西瓜又丟了芝麻,所有下賤又貪婪的女人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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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袍子君休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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