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極上軍 第五章 重遊太平鎮

西極上軍 第五章 重遊太平鎮

七月的重慶可以用滾燙來形容。南川雖倚靠大山,日子也好過不了。下午的室外活動被迫取消,劉朝陽認為在如此天氣下的室外活動都應該認定為謀殺!

「我以為你們這兒比重慶要高一些,應該比重慶涼快些,沒想到……」朝陽君心中很是鬱悶,說好到重慶後花園避暑,沒想到還是被熱成了燒鴨。對此我只能深表遺憾了,別說他一個河南人,我修鍊了二十來年都沒法免疫重慶的夏天。

我提議轉移到鄉下避暑。除了避暑,我更想放鬆下自己的大腦。這幾天所遭遇的事情讓我徹底放飛了思想。破敗的辦公室、寫着隱語的手帕、蚩尤的神像,根據我多年翻閱《鬼吹燈》、《盜墓筆記》等經典所總結的經驗,我很快就要跟妖魔鬼怪、牛鬼蛇神打上交道了,說不定來個什麼世外高人一點化,我就是一名優秀的摸金校尉了。朝陽君對我的論調嗤之以鼻,說就我這副尊容,即便擁有無與倫比的靈魂,也不可能跟這類事件搭上絲毫的邊,更別想成為某某事件的男主角。話雖然不中聽,卻也是實事求是。

這的確是一個看臉的時代!

等等,當摸金校尉不是個技術活么?還需要看臉!

正所謂瞌睡遇到枕頭。我這邊正盤算去哪避暑,那頭死黨司龍打來電話邀約一同去太平鎮。我倆的母親曾在一起共事十餘年,兩家也算通家之好。我倆自幼便在一起玩耍,用他的話講:我倆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他所說的太平鎮位在南川最北,其鎮雖小,但歷史卻可以追溯到東漢。古時便為三縣交界之地,也是當年南川縣往重慶府的必經之路。自然是販夫往來、馬幫爭道,名為鎮甸,實為富足之地。新中國成立后,隨着公路和鐵路的修建,以往的大道也漸漸行人稀少,太平鎮也就逐漸沒落。少年時,我隨小姨在那呆過幾個月。山清水秀、民風古樸,的確是納涼的好去處,更主要的是那裏的西瓜還挺好吃。既然死黨親自來請,自然不能拂了兄弟(西瓜)的面子。

一路上我見老龍面色凝重,絕非是遊山玩水的心情,似有要緊事要辦。想起老龍家鄉並非太平鎮,我好奇他為何突然前往。老龍這才道出原委。原來老龍母親的表姐居住在太平鎮,寡居多年,唯一的兒子也在幾年前的一次事故中不幸遇難,老人孤苦伶仃,多虧得老龍一家幫襯。前幾日傳來消息說老人亡故,根據老人生前遺願,她的生前財產都交給老龍的母親。除了答謝長久來的幫助,也希望能從中拿出一部分回饋鄉鄰。老龍的母親頗為傷心,加之據說死者死狀凄慘,恐驚嚇生者,便由老龍代表母親前往處置太平鎮的事宜。老龍覺得自己一個人搞不定,便拉上了我。聽到此間,我真想一腳踹他下車。本想故地重遊,享受下清涼,沒想到還攤上個大活。要不是車窗翻騰的熱浪和崎嶇的山路,我真想立馬下車。

「你曉得我這個人,處理這些人情世故不是強項。你幫我出出主意,我也少些麻煩。事成之後,我們在太平呆上幾天,費用算我的。」老龍做事向來都是曉之以理,動之以利的。

「為你老兄,我是義不容辭。只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多,正想放鬆下大腦。」說着便將近來的遭遇講給老龍,也當是路途中解解悶。聽完我的故事,老龍當即表示我是杞人憂天。這21世紀的新社會,哪裏輪到我們這類平民打怪升級,再說我這般長相肯定也就是搬磚的命了。

有話好好說,咱們不提長相。

驅車兩小時,我們終於到達太平鎮。我們匆匆趕往表姨家,那裏已經被收拾為靈堂。門前零零散散擺放着幾個花圈,輓聯隨着風兀自飄着;門下面一位老人正弓著背為逝者化著紙錢;幾個年輕人進進出出似乎在佈置靈堂;兩名警察正在和一名領導模樣的中年人說着什麼。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着,只是令我費解的是除去幫忙的人外,大多數人都站在遠處沖着靈堂指指點點,路過的人也是加快腳步,不做停留。

見有人前來,領導模樣的人便迎上來,問我們是不是死者的親屬。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后,他便說自己是鎮上的副鎮長,先讓當地派出所的同志給我們介紹情況。說着便引我們到兩位警察身邊,其中一位自稱是派出所所長的介紹道:「情況你們應該了解了吧。死者李鳳蘭是兩天前的下午在家中發現死亡的。我們到現場勘查,初步認定為自然死亡。死者屍體已經送到南川做進一步的法醫鑒定了。」

自然死亡?

法醫鑒定?

警官大人您老人家唱的是哪一出?我狐疑地看着老龍,心說你可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老龍也是一臉茫然地看着說話的警官,完全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

「我說警察叔叔,您說的是什麼啊?」這短短几分鐘我已是口乾舌燥,汗水不間斷地順着脊背往下淌。

「你們不知道啊?」對方很是詫異。

「不知道啊!」老龍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小姨的死怎麼還牽扯到法醫鑒定了?」

「這……」所長大人看了看副鎮長,欲言又止。看着警官遲疑的神情,我敢斷定事情絕沒由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我回身看了看空闊的馬路,希望這時能出現一輛公交車,我保證上車就走,絕不回頭!

「還是我來說吧。」旁邊的警官不合時宜地將手中的水一飲而盡,「我們是昨天下午接到報警說死者在家中死亡的,我們到達現場時發現死者面朝灶台,跪坐在地上,經我們檢查確認死者無生命特徵。死者身上沒有明顯傷痕,現場也沒得打鬥的痕迹。」此刻周遭的悶熱化作一股陰寒沿着脊梁骨直往大腦里鑽......警官同志,俺還小,別嚇我。

我強裝鎮定,勉強開動大腦分析:死者死亡時候面朝灶台,跪坐在地,明顯不是正常死亡。這隻能表明死者死亡時或許在進行什麼活動,導致其姿勢異乎平常。對於警察來說也沒什麼難以啟齒的吧。老龍不說話,只是盯着那三人,希望能聽到下文。

副鎮長將手裏的煙丟掉,嘆了口氣說:「我以為王老栓給你們打電話已經把情況告訴你們了。我們不是刻意向你們隱瞞,只是你姨媽屍體被發現的時候七竅流血,兩隻眼睛瞪得老大,把發現屍體的人嚇個半死,現在都還在床上躺起的。我們當時到現場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所以才請警方介入。他們的初步判斷是自然死亡。」聽完副鎮長的話,兩位警官連連點頭表示肯定。

「那老人家七竅流血又是怎麼回事?」老龍追問道。

副鎮長回頭看了看周遭的圍觀群眾,小聲地說道:「這我們就不清楚了。所以才將你姨媽的屍體送到南川做屍檢,在這個問題上你們要相信政府,相信科學。現在你們來了還是想想怎麼安排死者的後事吧,她的追悼會還要在家裏辦呢。」我順着副鎮長的目光看去,圍觀群眾還在那交頭接耳,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這並不是我要關心的——不是說好來處置財產么,怎麼現在還操辦起後事來了。我沒好氣地看向老龍,他則裝作沒事人一樣,拿着手機走開了。

關於死者的討論到此結束。我跟着副鎮長往靈堂方向走去。鄉下習俗,家中有人亡故,便將自家正堂稍加佈置作為靈堂。我拿眼掃視了正堂,冰棺已經置於正堂,只等逝者入殮;家中其它應用之物還需親屬來歸置;冰棺旁幾名上歲數的人幫着扎喪轎;幾個壯勞力正想辦法將擱置在偏房的棺材弄出來——看樣子接下來有得忙了。

不多時,老龍從外面晃悠進來。未等我開口,他便言道:「我跟老娘通了話了,他們才拿到小姨的屍檢報告,確定是正常死亡。他們明天就將小姨的屍體運回來辦後事,讓我們今天先把準備工作落實了!」說道「我們」的時候,他可以加重了語氣——我K!我就知道你是個坑貨!還沒等我發飆,副鎮長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推說還有其他工作便離開了。

「有需要什麼幫忙的么?」自進鎮便一言不發的朝陽君開口道。他要不說話,我都差點忘了還帶着一個觀光客。

「老廖,這些個我都不懂耶。你幫忙看哈,還需要啥子。」老龍遞過一支煙,「估計我們要忙幾天了。」

我撓撓頭,這一套流程我也不是很熟悉。既然上了你的賊船,我還有跳船逃生的可能?只能是硬著頭皮出主意了。「首先,朝陽君就不要到處亂跑了。你對這邊的情況也不熟悉,就幫我跑跑腿。」朝陽君點點頭。

「接下來都是你的活路了。」安排好朝陽君,老龍這邊才是大頭。「其次,你得去找一個本地的知客事,讓他來幫你安排協調你姨媽的喪事。我是個門外漢,又不是本地人,我肯定不行。」說着,我指指遠去的副鎮長,示意老龍去找他協調。

「再然後你得去聯繫道士先生,這道場明天就要開;最好是把兩邊的偏房打掃出來,給幫忙的人安排休息的地方,你守夜也需要休息;還有這靈堂的佈置,老人家的遺像、香燭貢品、紙錢火炮之類的,你都要準備。」說話間,我找來紙筆幫老龍列著清單。「還有就是你姨媽的葬禮既然是你們家主持操辦,那你需要跟嬢嬢聯繫下,親戚朋友來祭奠的組織需要她幫忙。」

老龍接過我的單子就準備走,我連忙拉住他,笑着說:「還有最後最重要的。你姨媽沒得後人了,她的壽衣、壽鞋這些,到時候肯定是你親自去幫忙穿。」我承認,我有點幸災樂禍了。

「我來穿?不是說很嚇人嘛!」老龍有點不能接受。我只能攤攤手,畢竟你家裏派你來,這孝子的活路也只有你去幹了。現在想起來,人家警察叔叔沒說明你姨媽的死狀是對你的愛護。

沒法子,老龍只能搖著頭,帶着我列的清單去找副鎮長。我見時間還早,便領着朝陽君向這附近的風雨廊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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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毦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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