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head12百鬼·舉高高
?夏天，除了燥熱的天氣之外，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
譬如說，冰淇淋。
「浦原先生，我想吃冰了啦啦！」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色連衣裙的栗原在房間裡面打著滾，有氣無力的聲音和她有活力的行為嚴重不搭。
「日番谷小姐，你已經吃了36份冰淇淋了。」稜角分明的臉上完完全全的是無奈，回答問題的不是浦原，而是他的「管家」握菱鐵齋，前任鬼道眾隊長。
他嚴肅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笑容，看起來似乎很不喜歡來照顧她，但實際上，他只是面癱而已。
「……我討厭你！」栗原將頭轉過來看他，碧色的眸子裡面似乎一瞬間射出了光芒，她的臉頰鼓了起來，然後又迅速的癟了下去。
她從地上跳起來，毫不猶豫的向外走。
「……栗原小姐你要去哪裡？」默了一會，握菱鐵齋改變了稱呼，他高大的身形站在栗原身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去、買、冰！」一字一頓的說了之後，她瞬間不見了身影。
買冰需要用上瞬步嗎？你是有多想吃冰？！看著她消失的地方，握菱鐵齋面無表情的站了一會兒，然後往回走。
……而且似乎忘了什麼吧……
「握菱先生！」明明應該是個狂傲氣十足的妖怪，但是狒狒此刻身著他一向的衣服，站在走廊之中微笑著看他，然後很書卷氣的輕輕朝他點點頭，開口喚他。
「她走了。」
「呀咧呀咧，直到現在還耿耿於懷嗎……」手握摺扇頭帽子的男人瞬間出現在他們面前，因為帽檐的陰影，任何人都看不見他的眼睛。
「嘛，如果在任她吃下去，我們可是負擔不起了啊……是吧？鐵齋先生。」
「呵呵……」狒狒在一邊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微笑出聲。
「你知道就最好不過了呢，店長。」刻意加重的讀音讓搖著小扇子搖得飛快的男人忽然頓住了自己的動作，然後飛快收起扇子回自己該去的地方了。
「……鐵齋先生要照顧好客人喲~」
*
「默不作聲的離開，默不作聲的回來，而且還無人發覺，到底你是滑頭鬼還是我是啊……」將自己身上披著的藍色羽織蓋在在櫻花樹上睡的正香的某人身上，陸生扶額嘆氣。
不過，為什麼又睡在櫻花樹上啊？！
明明應該緊張的時刻，在這個時候卻忽然放心下來，是的，他必須憑他自己的力量，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給那些相信自己的人一個交代，給這麼多年一直逃避的自己一個交代。
不能夠在逃避下去了！他拔出護身刀，將它舉高，棕色眸子里是滿滿的決意。
「少主！」
「少主！」
……
妖怪們漸漸聚集過來，他微笑看著他們的靠近。
他將會建立自己的百鬼夜行，他將會……立於百鬼之上！
一碗碗妖銘酒被倒了出來，然後，他們共飲。
三七分的妖銘酒，代表著從屬關係，五五分的妖銘酒，代表著平等的關係。
一碗碗妖銘酒被飲進肚中，他們戰意昂揚！
美麗的櫻花在月光的照耀下無比綺麗，紛紛揚揚的落下，給這場重要無比的儀式添上了一分色彩。
「真耀眼啊……」
樹枝上，深藍色的羽織飄飄蕩蕩，彷彿被什麼指引著一樣披上陸生的肩。
陸生回頭望去，然後驀地紅了臉，那個人靜立在空中，將羽織給他蓋上，然後忽然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也要喝酒！」
少女任性的掛在他身上，讓他的臉愈發紅了起來，不知究竟是氣息不順還是羞窘交加。
「少主？」
「沒事沒事！」他佯裝鎮靜的朝他們揮揮手，「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是！」雖然不解，但是對於他的命令絕對性服從的雪女還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頭，順手拉走青田坊一隻，倒是首無和黑田坊，皺著眉有些困惑的望了望他，猶豫著離開了。
總感覺少主有點不對勁，難道是被阿飄纏上了嗎？
「陸生大人~~~」有人蹦蹦跳跳的從他們前面跑過來，目的似乎是那個櫻花樹下面的人。
「等等，少主想要……」他們的阻止還沒說完，就見少女從他們身邊穿過，直接一下子把他們的少主給撲倒了。
還是摟著脖子撲倒的！
首無和黑田坊有些擔心的看著被忽然的衝擊力衝倒的少主，一臉無奈的坐了起來。
「為什麼每次恰比二號見到你都會這麼激動啊，栗原。」
少年的低語被他們模模糊糊的聽到，但是下一刻，少年頗為凌厲的眼神就朝他們射來，他們驀然一驚，急忙退走。
話說回來，「恰比二號」……是什麼？
*
「怎麼了？不需要說明一下你這幾天去哪裡了嗎？」所謂瞬間變身，大概就是這一種了吧，不過一向接觸奇奇怪怪的事情比較多的事的人並沒有被他的突然變化而嚇到，反而湊近了看他。
「吶，奴良君……」
「為什麼，你明明一下子長高了衣服卻沒變小呢？」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毫不費力的跟在你身後了哦也~」雖然問出了極為破壞氣氛的問題，但是下一刻少女就決定不再計較，轉而開心起來。
「吶吶，打架會帶上我的吧？會像八千流更著劍八一樣讓我跟著的吧？」
「啊，你願意就跟著好了。」妖怪少主唇角勾起淺淺的笑容，在這樣的場景下顯得格外魅惑。
「啊，為什麼你這麼好看呢，變身前也好看，變身後也好看！不過……」少女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是陸生就好啦！」
「還有，和我幹了這一碗啊！」
「喝醉了跟不上我可別怪我不帶你走。」低頭看著捧著比自己腦袋大很多的海碗的少女，對對方的蠢樣子不置可否，少主提醒道。
「才不會喝醉呢！」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彎著眉眼，將一大海碗的酒喝得乾乾淨淨。
「喂，要不要和我喝交杯酒？」雖然說是死神，但是將死神收入麾下恐怕是連父親爺爺他們都不會做到的事情吧。
這些十三年前忽然出現的「東西。」
「好！」試了幾次拿著大碗都無法穿過對方臂彎，她沮喪的換了小碗，然後不服氣的將對方的大碗也換成了一樣的小碗。
手臂與手臂交挽，將碗中酒液喝得乾乾淨淨。
【我啊，有三個願望。】
【第一是為那個人報仇。】
【第二是希望那個人過得好好的。】
【第三個是——能夠保護所有我在乎的人。】
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實現的。
仰望著美麗的月亮，少女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所以，你們……一點要好好的，等我回來。」
這是，決戰前夜。
*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男人愛上女人，然後他們結婚了，然後他們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可惜的是那孩子是個人妖。
男人愛上女人，然後他們結婚了，可是一直沒有孩子。
——其實是男方不孕不育。
男人愛上女人，然後他們結婚了，再然後他們有了一個孩子。
——可惜的是那個孩子連人妖都不是。
到底是什麼呢？天知道。
美麗的山吹花正熱烈的開放著，微風吹來，將它們吹得紛紛揚揚，男人踏著這滿地的花瓣而來。
「山吹花開七八重，堪憐竟無子一粒。」
鮮艷的紅色在視網膜中變得愈發刺目，它染紅了衣襟，染紅了飄揚的山吹花瓣，染紅了整個地面。
「啊，這下子，不好清潔了呢。」
「赫赫赫赫……」
「快逃！」
「……沒事的，不管你的事。」
「人類總會死亡，區別只是早晚而已。」
「如果憎恨沒有力量，那麼，就去得到力量吧。」
「呼喚我的名字！」
「不要太辛苦了啊……」
「對不起。」
……
「快……逃……」
……
「早上啊，牛鬼先生。」當醒來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投遞在自己旁邊的時候，少女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朝著皺眉看她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長發男人。
「已經下午了。」牛鬼的語氣沒什麼起伏，他環著胸跪坐在榻榻米的旁邊，一向凌厲的眼神不知為何失去了銳氣。
他淡淡的陳述著這一個事實。
「有事嗎？」她記得約定的時間似乎是晚上，她終於能夠體會一回八千流獨享的「一覽眾山小」的滋味了。
「你也要跟著去嗎？百鬼夜行。」牛鬼的聲音總有一股子沉澱人心的味道，她有些期待對方瘋狂的樣子，那想必也是一種讓人心寒的模樣吧。
「恩，陸生答應了帶我去！」少女狠狠的點了頭，她偏了偏頭，碧色的眼睛裡面似乎能看出細細的光芒。
「舉高高！」
「……」牛鬼默然。
他果然是吃飽了沒事兒做才會跑來看這個人吧，毫無情感波動的眸子盯了她好久，牛鬼慢吞吞的起身，拉開拉門走了出去。
「不要摔到了。」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