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比翼鳥的歌聲

「發生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像是有誰在說話的樣子，細若蚊蚋。

只有在老宿舍這麼安靜的環境下，才可以聽清。

我低下頭看著身下的黑影。

原本垂落的長發變成了一副面具，遮住了她半邊的臉龐。

另一半則露出了一副美麗的面孔。

攝人心魄的紫色瞳孔，雪白的肌膚以及如同櫻花一般的粉嫩嘴唇。

在窗外夕陽的映照下，令人驚艷。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充滿了理性和冷靜的人。

只是一波又一波發生的事情，打亂了我整個人的節奏。

我連忙從她身上爬起來站在一旁。

這應該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和女生接觸。

「原來女生身上都是這麼柔軟聰充滿了香氣的嘛？」我在心中默念著。

她站起來拍打著裙子，想要將沾染上的灰塵拍散。

「沒有見過的面孔呢。」

她看著我說道，似乎並不打算追究我剛剛失禮的行為。

「好溫柔的聲音……」

「原來如此，看來你不僅好色而且還是一個十分輕佻的人。」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人？」女生的神情逐漸變得冷淡。

我看著女生，將自己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了她。

不管是為何來到這個小鎮上包括現在的情況，還是自己身上一度認為是詛咒的疾病。

「間歇性昏厥失憶症…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這種病症名。」

「有點意思。」

她說話的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

「你來之前對這個小鎮沒有任何了解嗎？」

「比如說小鎮上出名的家族或者歷史等。」

我搖了搖頭。

示意自己從未了解過這方面的信息。

「看來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也說不定呢。」

她露出了一副燦爛的笑容。

但感覺就像是空姐這種職業式的微笑，沒有任何情感。

「和我一樣。」

「……」

「我的名字叫神野惠裕子，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她走近我旁邊說道。

「我的名字叫上野一輝。」

彷彿可以聞見神野惠身上那股若隱若無的香味。

以及那抹眼睛餘光無法忽視的雪白。

當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神野惠裕子湊到我身旁，離我很近。

只見神野惠裕子雪白的瓊鼻兩旁的鼻翼小幅度的收縮著。

似乎在聞什麼。

我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以肉眼可見般的速度漲紅。

「你身上的氣味我不討厭呢。」

當她說完這句話后，指著自己校服上的藍色蝴蝶結。

示意自己是高一屆學生的標誌。

「這讓我想起了那個女生，好像也是這種款式的蝴蝶結。」

「叫我裕子就可以呢，裕子學姐……」

「……」

「說起來裕子學姐，剛剛發生的這些事情是……？」

我懷抱著疑問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惡作劇。」

「剛好看見有人進來了就試試看效果。」

一邊說著，她從大廳沙發後面拿起了一台老舊的錄音機。

「剛剛的聲音都是從這裡發出來的嗎？」

「應該不止這一台吧。」

我並不是一個愚笨的人，只是剛剛發生事情太過於突然。

其實只要冷靜下來仔細思考，許多細節都會露出破綻。

「你很聰明。」裕子學姐讚賞的看了我一眼。

「不過為什麼這裡會有這種東西呢。」

「這種惡作劇可一定也不有意思。」我看著裕子學姐。

「那就要看…這場惡作劇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紫色的眼眸變得愈發深邃

不管是鏡子中的影子也好、還是彈珠滾落的聲音。

全部都是虛假的，都是錄音機提前錄製好的聲音循環播放。

鏡子中的影子利用視覺的差異性所構成，從遠方看就像是有一個人盯著自己。

走近一看卻只是一個拖把，，這種情況十分常見。

說起來十分簡單，就像是魔術一樣。

每個人都會被視覺所欺騙，會因為周圍的環境、氛圍而影響自己的判斷。

但就是這麼簡單的一種惡作劇，卻似乎另藏有什麼玄機。

「……」

經過這麼一段小插曲后，天色也逐漸變晚。

遠方的盡頭的太陽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最後只殘留些許橘黃色的光輝。

「為什麼裕子學姐會在這裡呢？」

這也是我心中一個想要詢問的問題。

不管怎麼看。

以裕子學姐的外表和形象，都不像是會來到老宿舍這種破舊的環境的人。

不僅破舊還充滿了詭異的氛圍、糟糕的環境。

「因為我接受了某個人的委託。」

「委託……？」

「噓……」

當我想進一步追問的時候。

裕子學姐做出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朝老宿舍外面走去。

「下一秒——」

從老宿舍旁邊的樹林傳來一陣鳥類拍打翅膀的響聲。

隨後就可以看見諸多鳥類從附近不知道何處的位置撲向天空的姿態。

而在這其中，唯獨一隻通體雪白的小鳥朝我們飛過來。

它停靠在裕子學姐的食指上，像是和裕子學姐十分親密的樣子。

「上野一輝，你知道嗎？

這種鳥類的名字和習性。」

神野惠裕子轉過身看著我。

我再次搖了搖頭。

如果換做以前的話，我應該可以很流暢的說出來。

是什麼鳥類、有著什麼習性、特徵。

「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在心中默念。

「它的名字叫做比翼鳥，是一個天性喜好孤獨的鳥類。」

「從它出生之後，它就會踏上尋找另一伴的旅程。」

神野惠裕子邊說著朝我這邊走來。

這個被稱為比翼鳥的鳥類，似乎一點也不怕生。

殷紅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

下一刻，它拍打起了翅膀飛在我的肩頭上，整理自己的羽毛。

「看來它也很喜歡你呢，要知道比翼鳥基本不會靠近人類。」

「除非這個人身上存在某種吸引它們的特點。」

「就像是有的人經常會被狗、貓圍住一樣。」

神野惠裕子在一旁說道。

「這是在誇獎我嗎？」

雖然話是這麼說。

但是這種鳥站在肩頭上的經歷是第一次。

我緊繃著身體，盡量保持站在原地不晃動。

「其實關於比翼鳥，還有一首十分著名的詩歌。」

當神野惠裕子說的時候，肩頭上的比翼鳥突然猛的朝某個方向飛去。

而後沒過多久。

兩隻長相基本是一模一樣的比翼鳥飛過來，分別落在我和裕子學姐的食指上。

兩隻比翼鳥互相幫對方清理著羽毛。

就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前的禱告、清禮的感覺一樣。

隨後它們便拍打著翅膀盤旋在天空之上。

「……」

「在世界上存在著一種名為比翼鳥的鳥類。」

「它們天性喜好孤獨，而這種鳥類一生只唱一首歌」

「它們從出生開始，就會踏上尋找另一半的旅程。」

「當它們如願以償時，會擁抱在一起，和著血淚放聲歌唱。」

兩隻比翼鳥在天空上圍繞著彼此不斷盤旋翱翔著。

一遍一遍又一遍。

最後我聽到了。

「比翼鳥的歌聲。」

「……」

「那凄美動人婉轉如霞的歌聲使人間所有聲音剎那間黯然失色。」

「那歌聲比世界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優美動聽。」

「那歌聲使雲雀和夜鶯都黯然失色。」

「……」

隨著它們盤旋的速度愈發加快。

歌聲也隨之變得高亢嘹亮，此刻四周變得十分安靜。

就像是安排了一場盛大的音樂劇。

而音樂劇中的主角，則是這兩隻比翼鳥。

此刻它們的歌聲蓋過了周圍的一切。

「……」

「整個世界都在靜靜地諦聽神明也在蒼穹中微笑。」

隨後比翼鳥盤旋的速度開始急速降低，歌聲也開始熄弱。

突然，其中一隻比翼鳥忽然從天空中墜落而下像是竭力而死。

直挺挺的砸落在大地上。

緊接著另外一隻比翼鳥則拍打著翅膀朝那隻比翼鳥墜落的方向直從而去。

「……」

「在那奄奄一息的時刻里，它超脫了自身的痛苦。」

「這是一首無比美好的歌曲終而命竭。」

「因為最美好的東西只能用深痛和巨創來換取。」

「……」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