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妖紋
「修士所創造的修鍊功法，最早其實就是脫胎於妖獸。即使功法各有各的玄妙，但萬變不離其宗，究其根本不過三個部分。」
女子豎起三根白皙的玉指，繼續說道：「這第一步，便是吸，若是無法吸收天地靈氣，並引氣入體，那麼修真之路就是紙上空談。第二步，便是煉，需要沉心靜氣，用靈脈過濾天地靈氣中的雜質，將其煉化為屬於自身的靈力。很多急於求成的功法就是忽視了這一步，剛開始還察覺不出有什麼異常，直到突破瓶頸，衝擊境界的時候，體內靈氣不受控制，在關鍵時刻走火入魔，以致於爆體身亡。最後一步，便是存，要儘可能多的開闢丹田，儲存靈力，否則之前兩步就是在竹籃打水。」
李陵聽得有些入神，不愧是妖聖級別的大能，世間紛繁複雜的修鍊功法被她剖析的極為簡單，沒有絲毫難以理解的地方。李陵仔細一琢磨，將洞虛子前輩筆記中的那些理論，與女子所說對照結合了一番，頓時大有感觸。
「所以越好的心法，吸收靈氣的效率就越高，煉化的速度也更快，也能存入更多的靈力。不過卻依舊比不上妖獸的妖紋，那是天地給予它們的恩賜。」
「然而這天地間的萬事萬物，有所得必有所失。妖獸缺乏靈智，坐擁寶山而不自知。億萬位面，千萬歲月，它們只知依靠本能噬靈。」女子說著說著，忽然綻放笑容，看向李陵問道，「回歸到鐵鎚的問題，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他擁有妖獸的天賦，怎麼樣，要不要試試看？」
女子本就美得超脫凡塵，這一笑之間，彷彿漫天星光都黯淡了幾分。
李陵偏過頭去，有些不太敢直視這份驚心動魄的美，埋頭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對他會產生什麼影響？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和原有的修真體系能不能兼容？」
「實話說，這個方法我只用神識計算模擬過，並沒有真正動手實驗。副作用什麼的肯定會有，畢竟他沒有妖獸那樣的肌肉強度和身體素質，痛苦會始終伴隨著他。不過對於修真體系來說，倒是沒有任何影響，法術，御劍什麼的，依舊可以做到。」女子說的非常誠懇，不過畢竟她也沒有實驗過，語氣還是有些心虛的。
李陵聽完皺著眉，低頭陷入了思索之中，半晌之後他突然抬，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笑著說道：「我在這猶豫思考個什麼勁兒，這件事應該讓他本人來決定。」
女子贊同地點了點頭：「如果他選擇接受，我便把具體的方法告訴你，他若是拒絕，這部功法你拿去給他。」
話音剛落，李陵腦海中便多了一篇名為《戊土厚德真訣》的功法來。
「我還剩最後一個問題，」李陵看向女子笑著問道，「以後我該怎麼稱呼你？」
女子神色一滯，隨後嘴角微微上揚幾分，柔聲說道：
「瀧。」
幾乎是同一時間，李陵的眼前突然一黑，又一次進入到那種感官被全數剝奪的蒙昧狀態中。再睜眼時，他已經安然回到了現實。身前那簡易的火堆依舊安靜燃燒，向四周散發著光和熱。
鐵鎚還是低頭不語，但是他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冷靜，看上去就是一個老實木訥的農家少年。然而翻騰的火光倒映在他眼中，如同他心底的血仇一般滾燙且炙熱。
「鐵鎚，」李陵直視著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變強，想獲得力量去報屠村之仇。我這裡有兩種方法可以幫你，你且仔細聽好，認真選擇。」
「其一，便是我給你一部頂級的土相功法，以你的靈脈天賦，只要你按部就班的修鍊，打好根基，最終一定能有所成就。而另一種方法，則異常兇險，同時你還將承受無法想象的痛苦，但是修為增長的速度，要比第一種更快。其他的話我不多說，你自己選擇吧。」
鐵鎚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木柴，出聲問道：「如果我選第一種，要多久我才能報仇？」
李陵在心裡嘆了口氣，鐵鎚此話一出，估計他心裡已經有了決斷，只得坦誠說道：「我不瞞你，屠你村的那些邪修多半有著琴心境的修為，即使是埋頭修鍊追趕他們，少說也得耗費一年打磨實力。」
「一年嗎……」鐵鎚聞言搖了搖頭，攥著木柴的手骨節青白，「李陵大哥，謝謝你，我知道你對我好，想讓我走安穩一點的路子。可那是一百六十三口人的性命啊……我爹，我娘，村長爺爺，老張大哥，還有小芳妹妹，他們甚至連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但他們卻唯獨放過了我……」
鐵鎚這麼說著，語氣也漸漸變得凜冽，像是咬碎了牙，森冷的意味從齒間滲出。
「嘿嘿……」鐵鎚冷笑一聲，直到數秒后他才收回了猙獰的面容。
「我要讓他們償命，我要讓他們後悔留我一命……」鐵鎚不得不長吁一口氣，就像是肺里裝滿了煉獄的烈火，不吐出來就會把自己燒成灰燼，「李陵大哥，我選第二種！」
就在鐵鎚下定決心的瞬間，李陵的腦海中便多了一道信息，這就是瀧傳給他的，所謂的第二種方法。
然而這才看了開頭幾行，李陵就有些發愣，倒不是說瀧給的這個方法有多麼詭異，而是這個方法所需要的前置材料之多，讓他直接傻了眼。
首先，便是至少需要採集十種不同的妖獸血液，其次，二階妖核共計需要五顆，以及這五隻二階妖獸身上覺醒的全部妖紋組合。
這些都還算好解決的，畢竟李陵現在的實力，已經足夠應付普通的二階妖獸了，最多就是耗費些時間罷了。
但是這最後一項，要求實在是有些嚴苛了，幾個金燦燦的大字就這麼浮現在李陵眼前——
土屬性的三階妖核一顆！
那可是三階妖獸啊……幾乎相當於人類修士的琴心境界！
以李陵現在的修為，憑藉主角光環提供的隨機武具，配合上赤霄劍訣和天陰觀，短時間內斬殺二階巔峰妖獸都有些勉強，想要獵殺一隻三階妖獸並取得妖核，談何容易！
更不要說還硬性規定了屬性，必須是土屬性的妖核，旁的就是不行！
頭疼啊！
李陵看著滿眼希冀的鐵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腦海中卻已經想象到自己被一隻三階妖獸，按在地上來回摩擦的樣子了。
「天色不早了，先睡吧，其他的事陰天再說……」李陵只得摸了摸鼻子，無奈地苦笑一聲，然後也不敢再去看鐵鎚的眼神，就這麼裹著衣物翻身躺下了。
鐵鎚倒是一頭霧水，不過他也沒有多想什麼，見李陵倒頭睡下，一陣疲倦也向他襲來。於是鐵鎚也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依靠在岩壁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就在此時，大約在十幾里開外的地方，有兩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如果鐵鎚在場，一眼便能認出他們，正是用血腥手段屠村的那伙邪修。
身型略高一些的男子用黑布遮住了面容，僅露出一雙銳利的雙眸。他的手裡暈著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另一個手持一柄細薄短刀，正在肢解妖獸屍體的精瘦男子。
「嘿嘿，我們的運氣還不錯，居然能在路邊撿到一隻二階妖獸的屍體。只可惜，妖核已經被人取走了，不然我們能賺的更多。」那精瘦男子的解剖手法非常高陰，他手裡的那柄短刀也是不凡，刀鋒所割，刀口平滑如鏡，且沒有一點血液滲出，像是都被這把刀吸食殆盡了一般。
「不值。」過了一會，這蒙面男子才吐出兩個字來。
「我陰白我陰白，我們的隊伍現在分散了，莽古森林裡危險重重，不應該在這裡浪費時間，」精瘦男子手上的動作不停，嘴裡不斷念叨著，「哎呀，我拆了脊椎骨就走，主要是最近灰岩狼的脊髓液漲價了，你不懂，這都是亮閃閃的靈石啊。老羅，把光移近點，我都快看不見了！」
名叫老羅的蒙面男子眯起眼睛，壓住了不耐煩，把手中的光芒湊近了些。
隨著亮度提升，灰岩狼屍的全貌得以顯現，那精瘦男子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手中的動作突然停滯，疑惑地說道：「奇怪，之前我還覺得是其他妖獸殺了這隻灰岩狼，所以才會僅取走妖核用以噬靈。可是老羅你看，這灰岩狼背後的毛皮被人剝了。」
「所以？」老羅依舊惜字如金。
精瘦男子看了一眼毛皮被撕裂的痕迹，心裡暗暗心驚，這不是被尖銳利器剝皮，而是被人直接暴力扯下。這麼大的力量，是體修嗎？
「可是灰岩狼的毛皮十分粗糙，也算不上柔韌，沒有什麼利用價值，所以怪就怪在這裡，實在分析不出他這麼做的意義啊。」精瘦男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把皺起的眉頭抹開，「如果老大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