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割鹿
在洞虛子前輩遺留下來的手札中，有很多關於妖獸的研究筆記，上面記錄著天泱靈界各地不同妖獸的特點和習性，甚至還有外貌速寫和詳細的解剖記錄，儼然一副嚴謹細緻的理科生做派。
所以李陵在閱讀手札時不禁大膽猜測，洞虛子前輩在穿越到天泱靈界之前，極有可能是一名科研人員。
洞虛子前輩在他的研究中指出，當妖獸吞噬了足夠的靈力並成功晉陞到二階之後，它們的身體機能便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最為陰顯的特徵就是「妖紋」的覺醒。
「妖紋」，顧名思義，就是妖獸身上那些奇異的紋路，這些紋路連接著妖核，戰鬥時便從中汲取靈力來釋放效果不同的各類妖術。
比如嗜血蛛蛛腿尖端用來吸噬血液的嗜血妖紋，以及灰岩狼背部那些能夠控制土石的岩甲妖紋。而棘皮豬因為血脈低劣，雖然依靠獨特的奇遇晉陞為二階妖獸，卻沒有覺醒任何妖紋，這樣的二階妖獸只是徒有其表罷了。
妖紋，就是一隻妖獸實力和潛力的體現。
如果說一階妖獸只是被天地靈氣淬鍊了肉體，比普通野獸略微強悍剛猛一些的存在，那麼覺醒了妖紋的二階妖獸才是真正能夠應用靈力的兇殘生物！
這些妖紋或強化妖獸力量，靈敏和防禦的強度，或賦予妖獸劇毒，隱匿和狂暴的天賦。
它們為了領地，為了食物，為了生存，不停地互相廝殺，互相吞噬……
妖獸，在千萬年的物競天擇中，不斷地被迫戰鬥，適應戰鬥，最終進化成——為戰鬥而生的暴虐物種！
這也是為什麼，修真者在進入莽古森林時大多都是結伴而行，因為在同等境界下單挑，普通修士會毫無懸念的被妖獸單方面虐殺！
看著聞到血腥味，逐漸變得狂暴化的灰岩狼，李陵微微皺眉，它背部那道被掌心雷灼裂的傷痕正在被土黃色的靈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補，破碎的岩甲也在勾連重鑄。
當日嗜血蛛挨了一記「劍斬赤霄」后，也是用蛛網和靈力強行縫補身體，二階妖獸似乎都掌握著這種作弊般的自愈能力。
不能再拖了，必須速戰速決！
李陵手裡的蛛腿短矛化作微光，被收入腰間的儲物袋中，隨後他輕聲念道：「隨機武具抽取……」
螢火般的光點憑空而來，乖巧地在李陵的手中匯聚，最終塑造成一柄長刀的形狀。螢光褪去之後，露出了這柄長刀原本的顏色，外表漆黑如墨，蘊著幾分緋紅，沒有任何多餘的刀鐔、裝飾和花紋，樣式十分普通。
然而就在黑刀入手的那一刻，李陵就從主角光環提供的信息中得知了這柄刀的名字和來歷……
刀銘【割鹿】，正是古龍小說中蕭十一郎那柄切金斷玉的寶刀。在原著中這把刀的鋒利程度，堪稱削鐵如泥，舉世無雙！
這柄割鹿刀，傳說是春秋戰國時鑄劍名師徐夫人之嫡裔徐魯子耗盡畢生精力鑄成，其名取意「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勝者得鹿而割之」。
「隨機武具抽取，還真是無限可能啊……」李陵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割鹿刀，用意念對著腦海中的玄說道，「下次就算是抽到軒轅劍屠龍刀什麼的，我都不會感到驚訝了。」
「隨機武具抽取的武具強度上限，取決於宿主的實力，」聽完李陵的話，玄解釋道，「也就是說，宿主您的實力越強，能抽取到的武具威力也就越強，而那些以宿主的能力暫時無法驅動的武具，是不會被抽取到的。」
「怎麼感覺你在拐彎抹角說我弱……」李陵抹了抹臉，頗有些尷尬。
「這樣設定其實是對宿主的一種保護，因為隨機武具抽取這項功能存在著非常大的不確定性，宿主是有可能抽取到那些對自身有害的武具，比如吸噬主人精血和靈魂的魔劍或是被詛咒的武具等等。一旦宿主的實力不足，而又恰好抽取到這一類武具的時候，很有可能立刻暴斃哦。」
「陰白了。」李陵聽完，點了點頭，握緊手裡的割鹿刀，順著手臂的靈脈將純陽勁注入其中。
不同的武具，在接收純陽勁之後的表現是有所不同的。到目前為止，被李陵用於戰鬥的武具當中，青釭劍與純陽勁的相性是最高的。
因為青釭是劍形武具，所以首先就能很順暢的釋展熔金劍勢和赤霄劍訣，並且它自身附帶的特性也能被純陽勁所激活，也就是那層奇異的青灰色劍芒。
鐵碎牙則因它自身的限制，身為人類的李陵無法發揮出這柄妖刀附帶的刀技，但卻能用純陽勁解放它真實的牙刀形態。
而此刻李陵手中的這柄割鹿刀，在被注入了純陽勁之後，外表上沒有絲毫變化，不過李陵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來自割鹿刀的反饋。
靈力的輸出還不夠……解封這把刀，需要耗費更多的靈力。
於是李陵完全放開右臂的靈脈和脈門，加大了純陽勁的輸出，讓紫府中的精純靈力盡數湧入割鹿刀之中。
片刻之後，伴隨一聲割耳的蜂鳴，割鹿刀刀身輕微顫動，氣脈轟然貫通，一層肉眼可見的黑紅色氣幕以李陵為中心，向著四周發散。
別人或許看不出這層氣幕是什麼，李陵卻是再清楚不過，因為他曾經親眼見過。
這道氣幕，與那日在藏鋒劍齋，劍老出手壓制風凌岳時，所釋放出的那層灰色「領域」如出一轍！
至於那層「領域」到底是什麼，在跟隨劍老修行之後，李陵也曾找機會仔細詢問過，而劍老給出的回答是「實質化」、「空間化」的真意。
即，無形之物的具現。
後來架不住李陵近乎狂熱的好奇心和求知慾，劍老索性把「領域」的概念，系統的給他講解了一番。
所謂「領域」，隨著修真之士修鍊至暉陽境界后便會自然而然的領悟。因為每個人修鍊的功法，靈脈的屬性和專精的方向都有所不同，所以「領域」的表現也各不相同。
比如說，火屬性靈脈的修士，「領域」屬性大多會與其擁有的本命火焰有關，如果又同時專精於御劍，那麼「領域」之中也會附帶他所領悟的劍意。
劍老的「燼天領域」便是如此，以火焰為構架，填充如山嶽傾倒般的極致劍意。
修士的修為越高，對其所學真意的理解越深刻，那麼領域的範圍便會越大，構造也會更加的凝實和通透。
站在自己的領域之中，便等同於暫時把周身的空間私有化，修士修鍊到高深，甚至可以影響甚至改寫領域空間內的部分規則。
這也是為什麼，騰雲境以下的修士之間差距並不大，而騰雲境和暉陽境的修士卻是雲泥之別的原因了。
暉陽之下，盡皆螻蟻。
這柄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割鹿刀，把領域的境界限制撕得粉碎，李陵不過鳳初境，卻可以藉助割鹿刀釋展出領域，這種只有高階修士才能掌握的權柄！
儘管割鹿刀產生的這層領域陰顯要比劍老的領域淺顯劣質的多，不論是在聲勢上，還是在範圍上都遠不能及，但這畢竟是一方實打實的領域啊！
李陵的心情很是激動，如果不是因為眼前還有隻灰岩狼需要解決，他一定會將割鹿刀好好地研究一番。
只要輸入足夠的靈力就可以驅動的簡化版領域，這簡直就是神技！
這柄割鹿刀的意義太重要了，如果劍老知道的話一定會為之瘋狂的吧……
果然，規則存在的作用，就是被挑戰和改寫！
在割鹿刀的灰黑色領域中，充斥著一股冰冷肅殺的金鐵氣息，漆黑如墨的刀身上散發出鐵鏽般濃烈刺鼻的血腥味，那抹緋紅之色此時也愈發妖冶。
在這層領域的籠罩之下，李陵只覺得天色黑沉了幾分，眼前不時有莫名的幻象出現，好像置身在一片古戰場之上，殘陽如血，兩軍衝殺，到處是斷臂殘肢，怨氣衝天。
好在李陵前世玩過幾款類似的戰場無雙遊戲，又陰白這些不過是割鹿刀領域影響下的幻覺，所以雖然滿眼的屍山血海，心裡卻很是平靜。
然而這片領域的所有權並不歸屬於李陵，是由割鹿刀自行控制。
所以李陵暫時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執刀而立，望著灰岩狼，想知道割鹿刀的領域會對它產生怎樣的影響。
顯然那些幻覺灰岩狼也能看見，它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人性化的疑惑和恐懼，與那時的風凌岳一樣，像是陷入了凝膠之中，暫時被領域的氣息壓制，動彈不得。
李陵看準時機，以刀作劍，揮舞著猩紅如同血洗般的割鹿刀，向著灰岩狼揮斬而去。
《赤霄劍訣》第三式——灼霞！
割鹿刀本身就是一柄無比鋒利的寶刀，在領域的輔助之下，刀身上那股攝人的血腥氣息更加濃厚。
灰岩狼只覺得自己被冰寒的殺意鎖定，好似魂魄都被凍結，再不拚死掙扎……
真的會死！
李陵揮刀的瞬間，在他身後，突兀的出現了一道人形虛影，身穿沉重的甲胄，看不清面容，卻在與他一同揮刀。
兩人揮刀的軌跡重合在一起，刀勢與殺意一齊疊加，哪怕是丙火屬性，熾熱灼燙的赤霄劍訣，在此刻也顯得無比冰冷徹骨。
灰岩狼身陷絕境，怒吼一聲，拼盡全身的靈力注入背後的妖紋之中，土黃色的光芒大盛，幾乎是一剎那間便從它身側的土地中刺出兩根石錐，擋在了它的面前。
灰岩狼的齒間滲出了鮮血，眼中閃爍著兇狠，它從一隻普通的野獸一步一步晉陞到二階妖獸的巔峰，期間經歷過無數次的血戰，與各種各樣的對手在生死的邊緣搏殺，然而最後都是它活了下來！
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