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囑託

慕芷蓉對着方旭微微一笑而後轉身走進她前面的大門。

一架怪異帶着黑褐色鐵鏽的梯子連接着大門之外的天地。梯子上方消失在暗紅的雲層之中，梯子下方是一米見方的承台，承台約莫半米高，對着向著方旭那一面，刻着一個蒼勁古老的「臺」。

「臺」字的下面是一個幽暗的地道。地道出口，接近地面的那幾節台階呈漿紫色，地上冒着許許多多的黑綠色火光，極像老人們傳說中的鬼火，讓人瘮得慌。

任憑方旭再怎麼叫喊，慕芷蓉像沒聽見一般，徑直向遠處走去。方旭將手機向前探照出去，卻發現手機上手電筒的光亮對眼前的所見沒起到絲毫的影響。

「幻覺…」

方旭趕緊摘下眼鏡，可眼前卻是一片黑暗，將鏡片擦拭了幾下，再次戴上時，慕芷蓉又出現在眼前，剛才發生的情景再一次出現。雖然知道這是幻覺，可這也是七天來，方旭第一次見到慕芷蓉的身影，所以此時他捨不得打破眼前的幻境，他想好好看看他的芷蓉。

正當方旭看得出神時，畫面中的一切都停止了，一行煙熏火燎過的超大字突兀地出現在畫面上：靈元不足，請充值！

這些字的下面還有兩個選擇按鈕，上面分別閃爍著「是」與「否」。

「什麼情況？」

方旭再次取下眼鏡，發現幾個亮斑正在鏡片上閃爍著。

「這還是我的眼鏡嘛？」

方旭戴上眼鏡，選擇充值，跳出來的鍵面顯示他還有一百點靈元。將這些靈元全部充完后，眼前的畫面又動了。

只見慕芷容走到承台與地道入口處停下來，像是在作選擇一般思考一會兒后，回首對方旭一笑，畫面便再次停住了。

「靈元不足，請充值！」

方旭急切地想知道慕芷蓉的最後的去向，怎奈已無靈元可充。

望着刺眼的0點靈元，方旭的手向其對應的位置拍去，「靈元，靈元是什麼鬼東西?」

「咚……」

電梯門吃痛，發出金屬顫動的聲音，接着燈也亮了，一樓的按鈕亮起，頂部傳來滑輪艱難的轉動聲。方旭眼中的畫面也在一點點地變得模糊，電梯門與那一排按鈕慢慢地清晳起來。

「為什麼?」方旭的手向前伸出，想抓住即將消散的慕芷蓉，「為什麼連幻覺都不讓我看到你最終的去向？」

就在電梯快到一樓時，方旭的眼前再次出現一行字：你相信剛剛所見的一切么？

字下面同樣彈出兩個選項——「是「與「否」。

方旭吃驚地取下眼鏡，上面的光斑閃爍，「靈異附體，黑科技降臨？」他捧着眼鏡的雙手很不自主地顫抖起來。

慕芷蓉失聯24小時后，方旭才成功地報了警。實驗大樓那裏最關鍵的監控恰巧在幕芷蓉消失的當夜壞了，但警方從校內監控發現她當晚拿到了夜宵后就再沒出過校門，然而他們把學校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有找到絲毫的蹤跡。這七天來，大半個金城的酒店、賓館方旭打過了，仍就沒一絲線索。

此時從眼鏡中得到的消息不管真假與否，都比於杳無音訊強，方旭戴上眼鏡，「是！」

方旭作出選擇后，一段文字呈現在眼前：

「親愛的阿旭，我得離開了，因為時間不多了！幫我照顧好爺爺，把我們的熒光兔做出來，不管你是累了想繼續沉睡，還是另有打算而蟄伏，它都對你有莫大的幫助！」

「這段文字的像極了芷蓉的口氣，但內容為什麼如此的奇怪？」

此時，到達一樓的電梯的門早已重新關上，但方旭卻渾然不覺。他一遍又一遍地看過這段文字，同時在他的腦海中，他與慕芷蓉相識到現在，一起所經歷的事不停地打着轉。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旭感到太陽穴一陣陣的酸脹，才停下來，「芷蓉，倒底發生了什麼事？」

方旭說着按了返回按鈕，接着又一串字出現：

「也許，她的離開，是為了將來更長久的相聚。為了讓她安心，少年，你願意振作起來完成她的囑託么？」

「願意！」

方旭重重地點頭，並作出選擇。

緊接着，他眼前再次跳出一段文字：

「女友的囑託：

1.照顧好爺爺，爺爺慕育仁是位老玩童，去逝十年了，每天還來找孫女嬉戲，現在他的孫女離開了，陪伴老人的事就由你來接替吧。獎勵看他老人家的心情。

2.半年內培育出熒光兔，成功，獎勵30點靈元，失敗銀色眼鏡消失。」

方旭剛才注意到了，一百點靈元用掉后，那幻覺中的景象正好加長了十秒中，任務2完成後所得的靈元雖然只能增三秒的觀看時間，雖然短暫，但這確確實實是讓方旭看到了一絲曙光。

「任務獎勵靈元，太好了！」

方旭興奮地雙手握拳在胸前一抖，「只要有足夠多的靈元，就能看更長的視頻，最終會看到芷蓉的去處。芷蓉，等着我！」

靈元，此時在方旭的眼中，成了最重要的東西，也是此時急切想弄清楚的事物。

他退出任務面板，在虛擬屏幕中只找到了一句簡單介紹靈元的話：被他們搜刮殆盡的資源。

「這介紹，還不如沒有。」

任務發佈機制有兩種：

一是日常任務，每天一個，獎勵隨機。

二是觸發機制，介紹中只一兩個字——看臉。不過獎勵命題很不錯，至少是10點以上的靈元或等價的的其他東西。

方旭點開今天的任務介紹：

「三天不說口生，三天不練手生。精湛的技藝來自風雨無阻的練習，請在今天凌晨十二點前完成每分鐘80個單結的目標。」

手術縫合每分鐘完成80個單結，這對生科院的學生來說是那麼的遙遠，因為更為專業的校醫學院所規定的六十個及格標準，都還有六七成的學生達不到。

一分鐘內完成八十個，這已遠超標準三分之一的數量，難度有點大，但這對方旭來講卻閉着眼睛都能完成。

「離十二點還有半小時，實驗室時應該還有人在，借幾條線應該不成問題。」

方旭完全退出虛擬屏后，眼鏡變得正常，來到四樓，在一位學弟那裏借來幾根線，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掏出手機計時打結。

很快一分鐘過去了，方旭驚訝，「才七天，就下降了這麼多！」

「方旭？」

方旭抬頭看清來人，趕緊站起身來，恭敬道：「殷教授。」

「還真是你啊！」殷教授來到了方旭身前，看到他手中打着節的線，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振作起來是好事，瞧你現在這樣，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殷教授拿過方旭手中打完結的線，數了一下，「67個，雖降了不少，但還是處在不錯的水平。」

「教授，我……」

「這幾天我都在觀察你的小白，狀態很不錯，右耳尖上那三根毛也十分的特殊，也許應從那裏入手，先局部后整體，進展可能會快一些。」

慕芷蓉喜歡小白兔子和螢火蟲。兔子可以當寵物養著，天天都能看到，可是螢火蟲只在夏天才出現，而在金城這座可以忽略夏天存在的城市，更是難得見到，於是兩人打算做一隻熒光兔。

經過兩年的實驗，螢火蟲的熒光基因已成功的導入了兔子的DNA中，但卻得不到表達，合成不了螢光素酶，也就發不了光。

殷教授的話讓方旭突然明白，「一口氣吃不成胖子，心太大了。」

方旭對殷教授恭敬地鞠躬道謝：「謝謝您，教授。」

「這把鑰匙你拿着。」殷教授說完便離開。

方旭拿着鑰匙，一時激動得難以言表，情不自禁地念出「育仁」兩個字。

育仁實驗室，是前任院長慕育仁一手創建的，是全校最好的實驗室，甚至在國內都小有名氣，這怎麼能不讓他激動。

「一個連70個結都完不成的人，有什麼資格進育仁實驗室。」

來人是楊愷，帶着一臉憤憤不平的神情，後面還跟着他們實驗組的同學，同時也是他的跟班。

或許是情敵的緣故，平時二人碰面基本上是針尖對麥芒。

楊愷對自己的攻擊，換在以往早就懟回去了，但現在離十二點不到六分鐘，今天任務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自己距八十個結的目標還有十三個，所以方旭選擇隱忍，拿出線開始打結，將楊愷等人晾在一邊。

楊愷見方旭不理自己，快步來到方旭面前，「方旭，芷蓉對你一片痴心，你卻害死了她！」

楊愷說罷突然抓住方旭的領子，一拳擊中他的腹部。那幾個同學見狀，，竟沒一人前來阻止，都雙手抱膀在一旁看好戲。

方旭捂著肚子，疼得臉上發白，屏了十幾秒的呼吸，痛楚消退後他突然一腳將楊愷蹬開。楊愷猝不及防，身體的後背「乓」的一聲撞在牆上，然後滑坐在牆根下。

方旭站起身來，眼中全是怒火，左手用力一捏右手，指關節頓時嗶波作響，一步跨到楊愷身前，左抓住他酒紅色襯衫上的胸袋，「楊愷，那晚的事你能脫得了干係！」

楊愷短哼一聲，「你與殷月的那檔子事，與我何關！」

方旭拿出慕芷蓉的手機，點開微信里的一則信息，「這是什麼？」

「沒錯，那信息是我發的，圖也是我拍！」楊愷理直氣壯，「如果你能把持住，不掉進她溫柔陷阱，我有這個機會嗎?」

「殷月用來捂暈我那個口罩應該是你楊少的特供吧！」

方旭見楊愷一臉的得意之色，收起手機，右拳舉起，將要揮出時，被趕上來的同學拉住了。

但他們這些成天跟在楊愷後面吃喝玩東，最後整成了比小鮮肉還嫩的白斬雞，力量上哪能是身為校搏擊協會高手方旭的對手。方旭一個撤肘，抓住他手的那人下巴挨了一記，便被擊退。

「方旭，校內動手打人，可是要記大過的！」

「對，我三人都是證人！」

「情節嚴重，會被直接開除的！」

剛才楊愷動手時，這幾人一旁看戲，此時上前勸住自己，再加上他們話里的意思，真要到對簿公堂時，方旭鐵定吃虧。

要是被學校開除，沒有畢業的方旭就憑高中文憑，想進生物實驗室，根本是不可能的，更別提有自己的實驗項目了。這樣一來，熒光兔的任務鐵定會失敗，到時銀色眼鏡消失，那慕芷蓉的線索可就全都斷了。

「不能失去學校實驗室這個平台。」

經這麼一想，方旭平靜下來，突然想到任務的時間快到了，他鬆開左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