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個故事(一)重置

第3章 第二個故事(一)重置

「咚咚咚」。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少爺,私家偵探趙大川先生來了!」

張偉顧不得多想,起身來到客廳,

客廳中間站着一個中年男人。

奇怪的是,

這個人在大熱天穿着一身皺巴巴的西裝,還系著一條同樣皺巴巴的領帶,戴着一頂現在已很少見的禮帽,顯然是想讓自己的來訪顯得正式些。

而且,

這傢伙左手牽着導盲犬,右手拄著導盲棍,臉上還戴了一副黑墨鏡?

「福伯,我讓你找私家偵探,不是讓你找算命的瞎子!」

「少爺,這是咱們市最貴的私家偵探了!」福伯小聲說。

張偉暗不信。

只見這位盲探摘下禮帽,向這邊連連鞠躬,說自己接到任務后,連夜都在調查僱主的委託,表現出高度的敬業精神和效率。

這怎麼可能?

一個瞎子,一晚上就能查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張偉打定主意,如果這騙子提供不出有價值的消息,就扔點錢打發他走。

沒有多餘的寒暄,趙大川落座后便遞過來一個牛皮袋,「老闆,您讓我查的事情都在這裏了,這人12年前因患精神分裂症,在家中燒炭自殺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得精神分裂症?」

張偉覺得這事兒不簡單,拆開牛皮袋,大概看了幾眼。

病症病因:工作壓力大導致精神分裂症。

第一次治療:給予氯丙嗪奮反靜等治療后,緩解后出院,先後於數次住院,均診斷精神分裂症,給予氯丙嗪奮反靜治療,好轉出院。

一個月後病情加重,表現為耳聞人語,夜眠差,自言自語,行為紊亂,猜疑,衝動,具極端攻擊傾向……

第5次住本院,診斷精神分裂症,給予氯丙嗪氯氮平治療出院,后病情出現反覆,表現為耳聞人語,自稱一部黑色手機要害他,近一月來病情加重表現,易激惹,企圖兇殺,被厲鬼追逐,把刀亂舞,影響社區安全,夜眠差等,勸說無效,被強制隔離治療。

根據CCMD-3精神分裂症診斷標準:

一、病狀標準,被害妄想,誇大妄想,幻聽,情感反應不協調,意志要求減弱,

二、嚴重程度標準:自知力無,社會功能受損

……

在這份病歷中,張偉看到董蘭多次提到「手機」、「夢魘」這些辭彙,無疑是這部手機成就了她的輝煌人。

但,董蘭很可能也是被這部手機給害死的。

至於她和這部手機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恐怕這個秘密,已經被董蘭帶進了墳墓。

「福伯,去拿五萬塊現金!」張偉對福伯吩咐道。

不管怎麼樣,這個盲探不是搗糨糊的騙子,做事的效率和結果讓他十分滿意,多給幾萬也是應該的。

何況,人家還是個盲人。

但孫大川不幹了,「老闆,你可能對我的價碼有些誤會,本序列社區之內,50萬起價,亞洲之內,100萬,全球範圍要更貴點,500萬,但是不能保證一定能查到!」

50萬?

這不是欺負福伯老年痴獃嗎?

張偉笑的很不自然,「查不到,你還問人家要500萬?」

「辛苦費嘛,傷殘人士啊!」孫大川無恥地賣慘。

「就這五萬塊錢,你愛要不要!」張偉沒心情跟他扯皮,換好衣服出來時,看見趙大川還賴在那裏,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張偉不由惱怒,「五萬塊錢已經不少了,你別太得寸進尺!」

「老闆,別生氣呀!」孫大川說,他像一個僕役般站在張偉身後,說話很慢,帶着僕役的謙卑。

「這是董蘭的女兒讓我交給您的,我相信您對這個東西一定會感興趣的!」

「嗯?」

張偉注意到他的懷裏抱着一個九寸見方的木頭盒子。

「交給我的?」張偉皺起眉頭。

董蘭的女兒名叫董媛媛,是現今綠洲控股集團的董事長,有名的交際名媛,同時也是閔江市第一首富兼任市議會議長。

但張偉跟這位美女議長素未謀面,她為什麼會送給他一個盒子?

趙大川也不清楚,董家只說這是董蘭的遺願,如果有人來查她的死因,便將這個盒子交出去。

「所以,你想用這個盒子來坐地起價,狠狠地敲我一筆錢?」

張偉冷冷一笑,他也不傻,當下給趙大川寫了一張50萬的支票,「如果你敢欺騙我,別說50萬了,連一毛錢都拿不到!」

張大川再次鞠躬,禮帽一直端在手裏,這才將小木盒子遞過來。

張偉砸爛木盒子上的鎖頭,發現裏面只有一個信封。

似乎,真相就在眼前了。

張偉迫不及待地拆開這封十二年前的信:

【你好,首先我要真心的祝賀你,你能夠調查我的死因,進而讀到這封信,這說明你還活着。

如果你還沒有拿到手機里的卡牌,我希望你能找個妥善的地方,把它保存好,別讓它再出來害人。

如果你已經兌換了裏面的卡牌,我只能遺憾的告訴你,我的昨天,必將成為你的明天,因為在你解鎖第一張卡牌后,你就與它簽訂了契約,永遠都無法擺脫它了。

我也是在一次靈異事件中意外得到了這部手機,我把它稱之為「惡魘系統」,後來我陸陸續續查到了有關於這部手機的一些東西。

據說人死之時,如果處於極大的憤怒和恐懼中,那麼死後將怨恨不散,有些怨力強的能生成厲鬼,而有的則可化為「魘」。

但是每當人類大規模的慘死,強大的怨念凝聚不散,且荒蕪多年,這就可能形成惡魘,我猜測這個東西已經成了精,它變化成手機的樣子,依靠吸食人類的恐懼情緒維持能量。

在得到這部手機沒多久,我便已經意識到這一點,我知道這是個不祥的東西,它遲早有一天會要了我的命。

但那時我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挫折,急需要一大筆錢,當我看到1000恐懼情緒就能兌換一次彩票大獎時,我心動了。

雖然我如願以償地中了一次大獎,但這並不是驚喜,僅僅只是噩夢的開始。

在那之後的日子裏,我的生意越做越好,但當我兌換第下一張卡牌時,這個恐懼情緒的基數也會翻一倍,兌換第三張卡牌時,基數已經翻了三倍……

簡而言之,規則是它定好的,你可以用這部手機沒有盡頭的去兌換卡牌,而你也要成倍地給它提供恐懼情緒。

從1000到2000,從2000到4000,從4000到8000……

當有天這個基數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大到你無法承受的時候,

這也是它連本帶利,找你算賬的時候了。

後來,我不得不每隔十天收集10萬點恐懼情緒,如果你完不成這個指標,那麼它就嚇唬你,用你的恐懼來餵飽它。

從那時起,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夜裏總是被噩夢驚醒,白天也會出現幻覺。

我每天處在巨大恐懼的折磨中,甚至被家人送去了精神病院。

我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自己會真的瘋掉,於是我忍痛劈爛了那部手機,並把它燒掉了。

可是就在第二天,我噩夢般地發現,它又回來了。

它就和我毀掉的那部手機毫釐不差。

而我也總結出了一件事,只有時運背的人,或對生活失意的人才可能看見它,或者說那部手機會主動尋找那樣的人,用卡牌來誘惑他們,進而讓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恐懼情緒,直到有天你受不了它的折磨,直到你瘋了。

但是請相信我,就算你瘋了,它依然會纏着你。

它會通過折磨你來嚇唬你身邊的親人,那會給它帶來更多的恐懼情緒。

我實在撐不下去了,也不想讓家人為我擔驚受怕,也許真正解脫的方法只有一種,我希望通過我的死,終止這一場恐怖的噩夢。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寫完了這些話,我要去解脫這一切了。

最後給你一個忠告,不論你的生活多麼悲慘,不論你多麼無助和絕望,千萬千萬別去兌換那些卡牌。

希望這不是一封沒人讀的信,也希望你能找到徹底消滅它的方法。】

張偉僵硬地坐在沙發上,就像一座扭曲的冰雕,兩手一直拿着這封信,獃獃地看着。

正如他預料的一樣,這是一部不詳的手機,是奪命驚魂的系統,每天製造幾百幾千點恐懼情緒也許並不難,但是隨着基數越滾越大,到了幾萬幾十萬的時候,你怎麼辦呢?

寫恐怖小說嗎?

別鬧!

真到了幾十萬恐懼情緒,恐怕拍攝恐怖電影都沒用,如果你完不成這個指標,那麼它就嚇唬你,用你的恐懼來餵飽它……

多可怕呀!

這比高利貸還要可怕,它最終的目的不是逼死你,而是要把你逼瘋,生不如死地活在巨大的恐懼中,何其恐怖?

「老闆,如果沒有其他事了,我就去兌換這張支票了!」趙大川的提醒打斷了張偉的沉思。

「你走吧。」張偉說這話時嘴似乎沒動,臉像一尊石像。

趙大川彎下腰,揮動禮帽行了一個舊式禮,「謝謝您,先生,謝謝您給了我這麼豐厚的酬勞,在今後的日子裏,我會不斷回憶起今日的幸福,希望還有機會為您效力,再見。」

當趙大川走出門時,張偉將他叫住了,「這部手機你帶走吧,沒別的意思,希望它能給你帶來好運!」

是的!

既然這部手機是個不祥的東西,把它送給這種貪婪的人最合適不過了。

但就在張偉將手機塞給趙大川時,他卻看見趙大川的手竟然無視手機,彷彿那部手機只是一個虛幻的投影。

天吶!

這部手機只有被選中的人才能看見,對其他人而言是不存在的。

看不見,也摸不著。

張偉面部依然像石像般堅硬,這是否也意味着,他不可能擺脫這夢魘一樣的手機了?

永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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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那部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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